第三百六十三章 叛離者暴露
矮小身高的男人往百姓最為聚集處市集行走,他毫無特點的樣貌與低調的打扮與周圍人完全融為一體。
邊走邊脫掉最外一身粗布麻衣,男人裡面的內襯反倒是像特意扮相過,即使脫掉了外面一層,裡面仍舊是穿戴整齊。
再用力撤下臉上一層用來偽裝的面具。
仍有偏白色的粉末膠狀物體留在臉頰的側邊,在面具之下是一張滄桑不濟的臉。
一雙深邃的眼眸和立體的鼻樑倒是突兀,藏在面具下面太久被悶得更是褶皺的臉蒼白無血色。
握在手中那已經徹底撕爛的人臉面具與破爛衣裳被男人無情甩下。他如釋重負一般長長的嘆息,趁著無人在意自己時候隱入人群,默默自言自語一句:
「仁至義盡,剩下的你自求多福。」
身後突然出現的呼吸頻率均勻觸碰在男人脖間,一聲平靜的少女音所言:
「大人,您還是太心急。」
原是,這正是詹一禾口中所說的可疑之人。而所來之人,正是沈安。
「什麼人!」男人瞬間被背後突然出現的呼吸與自己竟絲毫沒有察覺到的腳步聲驚嚇。他無法動彈,僵在原地。
「既然好奇,大人為何不轉身。」
來往者甚多,沈安的話只說給眼前站著的老者男人聽。
沒人在意二人為何停留不前,也沒人駐足。百姓不會理會,所以皆繞過二人所在之處各自忙碌。
周圍人穿行不斷。
老者始終沒有轉身面對少女,少女也正疑惑:
「為何不願相見?」
冒犯的手欲要觸碰上眼前老者男人的肩膀,沈安是打算出手拿下這不答自己所問之人。
「沈安。」
一聲低沉,老者終於開口。
將要觸碰前的瞬間僵硬,這聲音穿過耳膜貫穿進整個身體,最後惹得少女心頭沉重的一顫動。
[竟然是你!]
沈安聽出眼前這聲音是何人,短暫的蒙圈后回過神兒來,立刻縮回停留在空中的手。
老者轉身,面向沈安。
「呵,」男人欣慰的點點頭同少女說,「利用信件傳播假密,將提前離場之人逮捕回去審問。這便是你們自認為周密的計劃?不過你們還不賴,沒有放我跑走。」
「你們不賴,沒有放我跑掉」這話算是誇讚。
「也是僥倖,若棋差這一步沒有追出來,恐怕我們就要落個空,再也沒機會。」沈安的態度緩和,不似方才威脅男人時候的語氣強硬。
二人該是相識。
眼睛盯著眼前男人不斷躲閃的目光,沈安終歸是要說出這話:
「付將軍,街巷鬧市多無辜百姓,我絕不想同您動手。請您跟我回去。」
周圍人確實眾多,來往不斷的百姓也沒有人為二人而停留。二人的對峙到如今仍舊只是限制與言語。看二人架勢,未有一方想要主動出手。
沈安從未想過被自己攔下將要逃走之人會是付遠,但別無旁的可能,這付遠必然是朝中要尋之叛離者。
付遠沒有反抗,亦是沒有任何想要逃脫的意思:
「走吧,回宮。」
坦然的面對,付遠將手中劍未出劍鞘,橫在沈安眼前。
他言:
「我不反抗,繳了器,你可以帶我回去。」
沈安上前一大跨步,站到付遠正身邊。一手敏捷壓下男人沒有握劍的手臂胳膊,一遍言:
「你我都是江湖上討生活的人,將軍何故要繳劍給我。」
沈安沒有接男人給的妥協。隨身的佩劍是江湖人看中的尊嚴。若是此情此景交出,那便如男人料定自己必死無疑一般,同與少女託付後事別無二樣。
少女手上試著力氣握住男人胳膊,將男人押送回皇城中。
一切的一切不合常理,男人的行為更是怪異。她的餘光一次次偏移向被自己押送的身邊男人。
沒有掙扎的男人早就看穿沈安心思:
「我看你也是與小女一般大吧,年歲二十有無?」
手上力氣沒有鬆懈,沈安一邊回答男人的話:
「有了,要多上些。」
男人再問:
「你的那幾位朋友可都是這般年紀?」
「是,凈是些少年。」
「你們這個年紀正好啊,似驕陽,像當年的我們一樣。」被沈安困住一隻手臂的男人頻頻抬頭仰望,像是天上有自己所期想的,「奈何少年氣竟然也成了奢望,如今我們也各個活成了萎靡,頹唐。」
男人感慨萬分,順著夜色的指引同沈安往前去皇城的路上行走。他沒話找話似的又問:
「你們是怎麼聚到一起的?」
沈安在一旁束縛男人,卻沒有同他多說些什麼。只是心想:
遇見的所有榜上十三前輩,無論是誰,總要問上一句「少年人是如何相識」。
男人也根本沒有在期待沈安的答案,只是沒有一絲停留的意思的自問自答:
「我不知你們如何相遇,反正在我最絕望之時,我在徘山上也曾遇見過他們。」
話到此,沈安心裡一顫:
「您是說玉榜那十三位戰神?」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當然。」眼睛一瞬間明亮,閃出許多個光點。男人頻頻看向正值少年的姑娘。
見姑娘心不在焉,付遠看穿一切似的輕笑:
「想問什麼便問吧,將我帶回皇城我篤定你沒機會再見我。」
「那……」沈安回過神兒,大略用眼睛比算過還有幾個路口才會到達皇城,便有意放慢得腳步。不再扭捏,沈安所言心裡疑惑,「您有機會,為何不逃?為何所來者會是您?方才那具人麵皮……您為何要摘下暴露自己?何為仁至義盡?何人又自求多福?還有……您為何要將佩劍交予……」
「你這麼多問題,我從何答起啊。」老者打斷沈安的話。
也不似厭倦,只是好像,老者不願聽她口中得最後一個問題話語。
於是天色晚。
老者言:
「為何不逃?我知你在身後跟個許久,當你看到我的那一刻,逃避就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為何是我?不然你覺得該是誰呢。為何暴露自己?因為倦了,想歇息。」
「何為仁至義盡,何人自求多福?」老者一遍遍重複,像是失心瘋一般忽然仰天大笑,隨後長嘆。曲折兜轉,他卻依然未給出答案,「無可奉告,到死我都會這麼說。」
至於最後一個沒有允許詹一禾完全問出的問題,老者亦是不言。
原本嚴肅之人忽然的瘋癲,沈安也覺苦惱。
二人沉默并行幾條街巷。重新耀眼處又出現,皇宮就在眼前。
老者恢復正常的姿態,昂首著胸站立停了下來。
沈安被拽停住的腳步,轉身看向男人在等待著自己的眼神。
男人長久的沉默。他死死盯著沈安的眼睛像是要在這如汪洋星辰瞳眸之中找尋一個想要的答案。
「我好像只能選擇相信你們……」
男人的眼中開始有些濕潤,在被四周牆面上火把的光照亮時候更為顯眼。在他的眼中,好似要湧出一股不屬於曾叱吒過一代風雲的江湖劍客的妥協。
「將軍,您想和我說些什麼嗎……」沈安察覺細微的氛圍,心裡不斷得打顫,也預料到今日便是最後一見。
男人整理好情緒,聆聽周圍環境中的噪音,確認周圍無人之後貼近少女耳朵。
將軍私語於少女。
……
臉上強裝下來的鎮定自若,奈何不自覺緊縮的眉頭總是時不時出賣自己得慌張。
男人的話在她的心裡來回縈繞盤旋。
站在男人身邊,她偶爾的抬起頭看看。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只能化作一句:
「得罪了,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