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妙妙遍嘗貪嗔痴,靈兒初現慈蓮花
金春海母親去世以後,他和哥哥金如海的農活也不在一起做了,里裡外外,都要他一個人承擔,妻楊氏又是一個沒有主見的人,事事要問金春海,金春海脾氣越發暴躁了,嘴唇時不時的嘟囔著,不知道在念叨些什麼?
所以,如果不是農忙,他也很少回家,就算回來,對孩子不是打就是罵,語言的暴力更是從來沒有止息。在妙妙幼小的心靈中,種下了軟弱的恐懼,見到父親,就像老鼠看到了貓一樣,尤避不及。
倒是楊氏,對丈夫金春海是又抱怨又討好,金春海一回到家裡,她的嘴巴就像漏了氣的氣球,一刻不得停住,說的儘是金春海的不是,以及他哥嫂們的不是。抱怨讓她脾氣如同曾經的婆婆一樣暴躁,對孩子們們整天也是沒有休止的怒吼,像倒垃圾一樣宣洩著她的情緒,真應了那句老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說到討好,聽起來是不可思議的,家裡的白面她就給金春海留著吃,孩子們只能吃黑面,種種場面,不可盡數,做法比她婆婆寵溺金春海有過之而無不及。金春海打孩子,她也不去拉架,甚至為了討好金春海,獻上孩子作為她貪愛的投名狀,事情過了以後,又會以此為依據抱怨金春海對她和孩子不好。在她看來,孩子只是她要挾金春海的籌碼,但換來的是金春海的謾罵與毆打,以至於鶯兒被金春海打鈍了腦子,做事思考起來總比別人慢一些。
久而久之,楊氏無計可施了,從金春海這裡也得不到她認為的愛,或許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想要什麼樣的愛。楊氏就用灌輸仇恨的方式,教孩子們仇恨父親,來表達她的不滿,以泄私憤。在她看來,我控制不了你,但孩子是我生的,由我自己做主,是她一手把孩子推向了苦海的深淵,她是一個愚昧的痴情種,也是一個懦弱的受氣貓。對於妙妙來說,這或許都是定數,不經歷徹心的貪嗔痴的心苦,又怎麼能了道呢?
妙妙從小沒什麼朋友,平時就和二姐朵兒和侄女靈兒三個人一直一起玩耍。大姐鶯兒因為要給地主幹活,經常和他們不在一起,每次玩耍轉回家中,如果看到父親回來,也就不敢進院門了,因為挨打是一定的。對於父親而言,串門的理由可能是假,打人才是父親真正的目的。
由於性格的軟弱,妙妙也被同齡的孩子欺負,他更是不願意和別人玩了,直到五歲,都不能完整的表達一句話,說話結巴的甚至連一個字也要掙扎半天,猶如公雞一樣要拍打著翅膀,才能慢慢吐出嘴巴,憤怒和怨恨似乎與生俱來,吞噬著他的平靜。
妙妙五歲的時候,大姐鶯兒九歲,二姐朵兒六歲的時候,母親身患重病,三天兩頭,卧床不起,「哎呦!哎呦」的呻吟聲,時不時的從幽暗的房間傳出來,伴隨著妙妙的童年。大姐鶯兒除了要給母親煎藥,照顧妙妙和朵兒的重擔也落在了她的肩上。
鶯兒白天起的很早,要去地主馮棠家給豬割草,放牛。中午晚上回來給母親煎藥,給弟弟妹妹做飯。去馮棠家,剛好要經過附近幾個村的學堂,她時不時的就會碰見四叔金志海,金志海抓住鶯兒,用井繩一頓亂抽,鶯兒打的怕了,也要繞道遠行。
金志海就如同他那打人有癮的弟弟金春海一樣,看來打人也是上癮的,他自己準備了一條麻繩,看見鶯兒,朵兒,妙妙就是一頓打,金志海家與妙妙家一牆之隔,他很容易能找到妙妙他們三人,他有兩個兒子和四個女兒,其中老大和三個女兒也是經常堵在門口打妙妙姊妹三個。
金志海最小的女兒叫梅花,和妙妙同歲,雖說不打他們,金志海夫婦也是不讓她跟妙妙姊妹們玩。有一天,鶯兒中午做飯,沒有了火柴,提著恐懼的心,硬著頭皮,隔著院牆喊梅花,能不能給一根火柴,梅花繞過院牆,拿來一根火柴說:「你給我跳傻子舞,我就給你」,鶯兒照她說的,亂七八糟的又唱又跳,換來一根火柴,吃了這頓艱難的午飯。
妙妙他們被打的怕了,甚至顧不得照顧母親的病,晚上不敢在房間睡覺,要麼藏於草剁,要麼藏於土窯,黃土高坡的土質是容易挖窯的,每家都有這樣的窯來裝飼料,養一些兔子,好的人家挖窯可以養豬,養驢,牛等,窮人家不養這些,農忙了借地主家的用用,再幫地主幹活償還。
金志海養了幾隻羊,也算好的光景人家了,可能有一些是馮堂給金志海送的吧,畢竟他倆也算同床好友,馮堂在鹿泉縣東側的林子里有個羊場,也是找一些窮人幫他打理。按理說,鶯兒作為金志海的侄女,馮堂也應該好一點,可事實並不是這樣。
黃土高坡是比較缺水的,只有富人家或者學堂才有水井,窮人一般都往山坡最底下的深溝里挖泉取水,有一天鶯兒和朵兒去泉里打水,被馮堂撞見,他說這是他家的泉,打水就要給他家干很多的活。其實這個泉,是在老三金全海的院子下面的坡溝里,是金全海的幾個孩子挖的,就因為這水,鶯兒他們三個也沒少挨三叔金全海以及兩個兒子的打。
靈兒的奶奶就是金山海的妻劉氏,最是菩薩心腸的人,靈兒從小在她奶奶這裡長大,她看到妙妙家庭的艱難,會時不時的讓靈兒帶一些吃的給妙妙他們。她們家分家時,另的比較遠,要過一條土溝。所以,這不能經常送。晚上會讓她的女兒佳慧,小名喚作佳佳,也就是靈兒的親姑姑陪妙妙他們過夜,以防四叔一家翻牆過來打人。若有楊母遠路來照顧女兒,他們家也會過來人,以免楊母受欺。
在妙妙幼小的心裡,靈兒他們一家就是好人,除此之外,到處都是壞人。這種無所逃避的恐懼,以及母親一聲聲的「哎呦」聲中,妙妙對父親的怨恨也在慢慢滋長。以至於妙妙他們從來沒有喊過一聲「阿爹」。
這樣兩年的光景下來,楊氏的病也不見好,金春海的農活也荒廢了不少,家裡就越發的艱難,衙門裡的俸祿也沒幾個錢,也就不再給楊氏抓藥了。楊父知道了,找到金春海,質問他這是為什麼?老婆自己找的,也得有點責任,然後鬧到了鹿泉縣衙。
金春海不得已,隔三差五的就去抓點葯。楊氏有個弟弟叫楊林,也就是妙妙唯一的舅舅,聽說金春海要把姐姐送回來,拿了一把刀子,來要和金春海算賬。從此以後,金春海對於楊家,更是恨之入骨,到死沒有往來。
要說妙妙有沒有快樂的事呢?那還是有一些的,那就是和姐姐朵兒去侄女靈兒家玩的時候,靈兒的奶奶劉氏養了幾十隻兔子。
這些兔子,到了年底,妙理城專門管理養兔的官員會派人來收。然後統一發往各國,與他國交易,換一些鹽鐵,再由妙理城專門管理鹽鐵的官員在鹿泉縣城統一發放,價格都是比較便宜。如果私人售賣鹽鐵,在妙贊國是死罪。
所以,窮人家好多都會養兔子,範圍廣了,兔種在窮人之間傳播,也不怕絕種,大家都會互相之間交換著配種。話說妙妙最開心的事,就是能去二媽家和靈兒一起去拔草,然後給兔子餵食,二媽門前有一個菜園子,種了好多白菜,那是兔子的最愛,菜園邊上有一顆李子樹,那是妙妙一年的期盼,一年就等那幾個李子過過嘴癮了。
妙妙,朵兒,靈兒他們三個在一起,玩的最多的是角色扮演,有的扮演父母,另一個就當孩子。還有靈兒扮演老師,妙妙和朵兒就扮演學生,因為只有靈兒零散的認識幾個字,也是靈兒的奶奶劉氏用養兔擠出來的錢,讓靈兒上了學堂認識幾個字。
女孩子只是跟著先生認識幾個字罷了,沒有求功名的目標,也不需要天天去,給先生塞點錢,所以先生就能做主的事,不是很麻煩,在說了,金志海又是那裡的幫教,所以先生也不會太推脫劉氏。就是這樣一個不經意的遊戲,妙妙和朵兒也認識靈兒能認識的那幾個字,日子久了,認識的也就多了。
楊氏卧床的這三年來,有一年,金玉海帶著家眷回老家省親,他在老二,老三,老四,老五每個家住個幾天,並給他們帶了大米等生活用品,以及糖果等孩子零食。妙妙和朵兒好奇的也往各個家去看望這個富親戚,或許只是希望能得到一點糖果吧,但是他們的願望落空了。就在金玉海要離開的時候,才路過這個他曾經走出來的老院子,伸出頭朝裡面望了一望,也沒有踏進門來。
這個時候,不知道誰把一個糖果扔進了院子,妙妙姊妹忙於搶那個糖果,也不知道他們一行人幾時離開。糖果被朵兒搶到,妙妙和朵兒打了起來,這是他們倆第一次打架,妙妙幼小的心靈已經感受到貪取能讓人面目全非,哪怕是一起吃苦受難的姊妹。從此以後,妙妙凡事都會讓著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