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農家蘇三

蘇三出生在普通農家—蘇家，排行老三的女娃，出生時黑漆漆的，母親對她的長相沒有抱過希望。

母親說：「女娃要是長得好看，還能嫁去莊主家換些銀子，給哥哥娶媳婦，這丫頭長得丑，註定要拖後腿的」

她上面是兩個哥哥，就算只得了她一個女娃也不被稀罕。

長到十歲時，蘇三好不容易白凈了些，可本就不大的丹鳳眼沒有讓她好看多少，整個人蠟黃蠟黃的，越發讓母親嫌棄。

本打算在她來月事後，去隔壁家換個媳婦過來，先讓大哥娶上媳婦兒。

父親沉默寡言也沒有意見，只安靜的坐在門檻上抽著旱煙。

可還沒到她長大，十二歲那年，鬧了飢荒，連著幾個月的乾旱，顆粒無收，強盜橫行。

糧食被吃完，父母哥哥餓極了，蘇三被拉去賣給了賣肉的鋪子，眼看著被殺豬一樣掛著的人，她第一次覺得驚恐，血腥！

她沒有什麼時候有這一次般，強烈的想要活下去！

似乎老天爺聽到了她的求救，不知為何外面突然鬧哄哄的，大漢們都出去了，眼見別的小姑娘哭哭啼啼的接受了命運，她悄悄衝進後院，找了個狗洞爬了出去。

不知跑了多久，天黑漆漆的，她絲毫不敢停，跑進了個山裡，不小心踩空，掉進坑裡，又餓又累的她暈了過去。

第二日睜開眼便發現自己在一個黑漆漆的屋子裡，都是堆的木材，蘇三嚇得面色都白了！

莫不是她又被抓回去了？

門外叮叮噹噹有人開門，蘇三驚恐極了，躲在柴堆后，透過縫隙，門被打開，陽光照在屋裡，看到一個穿著粉色袍子的少女逆光進來，她漂亮的和村裡的那些姑娘都不一樣，又白又好看。

像畫里走出來的，扎著兩個包包頭還別著珠花，一看就很貴。

少女端著一碗白米飯和一碟菜走進來，奇怪嘟囔：「人呢？」

蘇三害怕，不敢出聲，偏偏她的肚子不爭氣的先叫了，倒是暴露了自己。

少女輕聲軟語：「你不必躲了，快出來吃飯吧」

這溫柔的聲音讓蘇三沒有那般害怕了，可她依舊不敢出去。

自己父母都會將自己賣了，還有誰會真的對她好呢？

少女沒見人出來，也習慣了，她將木盤及吃的放在地上就走了，還能聽到鎖門的聲音。

等了一會沒有動靜，蘇三才急急忙忙跑出來抓著飯菜往嘴裡送，只是一碗粗米飯，一盤青菜都讓她飢餓的肚子如吃到什麼山珍海味般美味。

直到吃完，她才好受些，卻也流下了淚來。

大抵他們是要給她養養，胖些好吃些……。

以前家裡條件好時，母親也帶她去集市買肉，那些骨頭都是沒人要的，銀子金貴，誰捨得花錢買骨頭吃？

想到自己也要成豬一樣被取血吃肉，蘇三就害怕的緊，可飽死比餓死強，反正能活一天是一天，畢竟在外面也是只有等死，她已經好久沒吃飯了。

還是昨晚跑在路上吃了點草桿，又苦又澀，哪裡有米飯好吃。

可人一旦吃飽就開始想亂七八糟的事，蘇三依舊能記得母親將她賣了時，難得落下的兩滴淚，說：「娘對不起你，你不要怨娘，實在是家裡沒了吃食大家都得餓死，如今也是這這麼多年我們養大你，該回報了」

蘇三知道母親偏心哥哥，卻不知道偏心的這般厲害，連自己的生死都能不顧。

隔壁二丫的母親明明對二丫很好。

母親說她蠢笨，蘇三用自己那本就不聰明的腦袋想不明白，為何同樣是母親，就如此不同？

想著想著便睡著了，本就不好看的面上髒兮兮的，睫毛上還依稀掛著淚水，如同小乞兒縮在枯草捲縮著，時不時凍的瑟瑟發抖，本就深秋的天卻只有一身破爛衣裳，還是改的大人的，灰撲撲的不合身。

迷迷糊糊的聽到開鎖的聲音，蘇三才想起來自己的處境，連忙爬起來躲到柴堆後面。

就見和她送飯的少女帶著兩個婆子進來。

少女這時平靜的沒有笑容，嬌嬌的道：「去柴堆後面把人拉去洗洗，老爺要見見」

兩個婆子應聲后就繞過柴堆來，將蘇三往外拉。

蘇三掙脫跪在地上磕頭：「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會做飯會洗衣服，做什麼都可以，不要吃我，我沒有幾兩肉，都是骨頭……我不好吃的」

兩個婆子連忙將蘇三拉起來，深怕她將額頭磕破了，惹老爺不喜，聽得她的話，一婆子憐憫又好笑道：「沒人要吃你，只是我們老爺要見見你，我們老爺不吃人」

「真的嗎？就見見人？」蘇三睜著本就不大的眼睛問，有些不可置信。

可明明她們就是說將她洗乾淨，洗乾淨不就是要在那什麼老爺那裡將她像那天見到的那般，放血取肉？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老爺是個官人，也是你有福氣，被他撿了回來」

蘇三聽得這般說便也不再掙扎，跟著她們來到了一處屋裡，擺著一個大木桶，她只聽說過大家小姐才能在好大的木桶中洗澡，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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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兩個婆子扒了個乾淨，丟進木桶里洗刷乾淨，穿了一套嫩黃的衣裙，將她蠟黃的皮膚襯的白了些。

同樣兩邊扎了兩個啾啾，還別了粉粉的珠花，經過一打扮，平平無奇的面上倒是好看了幾分。

照著鏡子，蘇三差點不認識自個兒，還是婆子催促著趕緊跟著瑤瑤姑娘走，蘇三才快速邁著步子跟著去。

害怕弄壞了身上她沒穿過的好衣服，小心翼翼的。

瑤瑤姑娘正是剛才給自己送飯的少女，她走路不快不慢，說不出的好看，蘇三腦袋空空也找不出什麼詞語來形容，安安靜靜跟在後面，如同一個鵪鶉。

乎聽得少女嬌嬌的嗓音：「見到老爺莫要多說話，他問什麼你答什麼就是，莫東扯西扯」

「嗯」蘇三小聲應了。

一路上便沒聽到瑤瑤姑娘在說話，沒見過生人的蘇三心裡七上八下的。

畢竟她在村裡也是個自卑的，經常被母親說，蘇三膽子又小，多同人家說兩句都會面紅，尤其是那些年長的婆婆最是喜歡打趣她們這般大的小孩。

為了等會不出錯，蘇三甚至在心裡暗示自己將那個老爺當成自己哥哥那般說話，便不會害怕了。

直到前面身影停下，敲響那寬敞屋子的門。

蘇三才發現自己到了一個大園子里，處處透著安靜，卻哪兒都美。

石頭做的桌子凳子，雕樑畫棟的樓閣。

連地上都是用木頭拼成的，不會像她在家裡踩的一腳的泥。

還不待她多看，就聽屋裡傳來中氣十足的聲音：「進來」

瑤瑤推開門，站在一旁讓蘇三進去。

蘇三握了握冒汗的手，輕手輕腳的進去，直聽到後面的房門關了才害怕起來。

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