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甜蜜

歐陽昭想忘了自己是誰，忘了世俗間的禮義廉恥。

如果可以，只做個遨遊天地的仙人，衣袖輕輕一揮，便可讓時光倒流，回到她心中無盧余之前。就算時光仍正常地流著，他也可厚顏追回她，遁到沒有盧余的世界，把她的記憶，叫他嫉妒的記憶，像蛛絲一樣，輕輕抹去。

可他不是仙人，做不到拋棄世俗的一切。他正身處茶室。周遭如被冰雪，寒冷入骨；那如針刺的痛苦，已迅速遍及全身。

所幸無人，不如痛痛快快傷一場。等走出這道門，他和她，只能是陌生人。

晚宴設在縣城屬一屬二的海鮮城。因有名人在，製片大出血，包了全場。

席間，推杯換盞，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湘琴與歐玉投緣。

群體活動結束后，她們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說著不必虛與委蛇的極隨性的話。

歐玉酒量淺，才幾杯下肚，已有微微醉意。

湘琴稍好些，因酒的作用，只上了臉。微紅的臉頰，在柔和燈光的襯托下，美如春風裡綻放的桃花。

歐玉擎杯，與湘琴碰了碰，眸光細細端詳過湘琴，又掃過不遠處的流霜，最後又回到湘琴身上。

「你覺得小花怎麼樣？」

小花，節自組給流霜的愛稱。

「空里流霜，皎如夜月，動如春江，芳若木蘭！」湘琴欣賞流霜，極盡讚美之詞。

此時流霜正與歐陽碰杯，遠遠望去，真是一對璧人，十分養眼。

歐玉搖了搖頭，「流霜確實不錯，不過，我覺得，她比不上你。」

湘琴「噗嗤」一聲笑了，「我？開玩笑。好吧，我權當你說的是醉話。」

歐玉乜斜著微醉的雙眼，「我們攝影的，對美的判斷，眼光一向是毒辣的。第一次見你，我就知道，你是我鏡頭下，絕不可放過的美人。」

湘琴笑道：「怪不得，非要跟我合影。可，我明明就是一普通人啊。」

歐玉搖頭，「你呀，是美而不自知！節目組的男人們，誰不多看你一眼？你只要茶服一穿，往茶席前一坐，專註於茶上。嘖嘖，妥妥的，仙氣飄飄的仙子一枚，連流霜都被你比下去了。你瞧，男神在看你？」

男神，是節目組對歐陽昭的雅稱。

湘琴只當歐玉醉人醉語，全然不放在心上。

可歐陽，他還好嗎？下午的一劑猛葯，有沒有傷到他？她一離開茶室，就給晴雪姐去了電話。她眼見晴雪姐跑進茶室，可安撫好了他？

算了，長痛不如短痛。歐陽對自己，不過一時新奇，一時好感罷了。很快，他就會忘記她，也許，已經渾不在意了。瞧，他跟流霜站在一起，正微微笑著。是的，他竟然是笑著的，他竟然會笑。

湘琴收回目光，與歐玉再碰了碰杯。

錢教授朝她們走過來。湘琴拉著歐玉，忙起身相迎。對學識淵博、人品高尚的錢教授，湘琴一直尊敬有嘉。

「湘老師，可否借一步說話？歐老師，抱歉，可否借用湘老師片刻？」錢教授扶了一下眼鏡，彬彬有禮地說。

歐玉笑說：「錢教授客氣。」然後，主張讓出座位，洒脫地去餐台取餐去了。

二人分賓主坐下。

湘琴緊張地暗暗攥緊了茶服裙角，「不知教授找我什麼事？」

錢教授習慣性地又扶了一下眼鏡，「是這樣的，我最近正撰寫與《紅樓夢》相關的文章，有幾處關於茶品的疑惑。比如，楓露茶是什麼茶，史太君為什麼不吃六安茶……」

湘琴傾盡學識，一一做了解答。

錢教授感謝不已，「聽湘老師一席話，真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啊！茶文化，博大精深，可為我悠悠中華之驕傲！既如此，湘老師可否為我《文化報》撰稿，為傳播茶文化盡一份力？」

《文化報》大名如雷灌耳，湘琴自是知道，能入選刊登的文章，均出於名家之手。

「我，行嗎？」湘琴有些不自信。

錢教授扶鏡和氣一笑，「湘老師不必過歉。姑且試試？我嘛，靜等佳文。」

只是試試？有何不可！

湘琴不再自我懷疑，就專業而言，她向來是自信的。

「好！那就試試！」

湘琴不等宴會散去，就跟歐玉悄悄打了招呼，提前溜了出來。她迫不及待地想見盧余，把好消息與他共享。

剛溜到海鮮城門外，準備一路跑回酒店時，就聽到熟悉又溫暖的聲音傳來。

「慢點，小心摔著。」

湘琴聞聲回頭，見盧余正從暗影走進燈光里，朝著她的方向。

「你來這麼早？」

「嗯，太想你了。」

湘琴跑著，與他緊緊相擁。不過半月未見，竟像隔了幾個世紀。想念，入骨的想念，此刻，在他溫柔的懷抱里，慢慢軟化。

盧余拉她回暗影里，分開她額前的碎發，慢慢攏到耳後，戀戀地觸摸著她的耳垂。

熾心不可抑，不想再隱忍。他熱切地俯下頭去，覆上她柔軟的唇。

湘琴攀上他，如夜風溫柔地回應著。

他們慢慢汲取那魂牽夢縈的醉人芬芳。

很快，不再滿足於淺嘗輒止。而是輕啟齒貝，深入糾纏了。

入骨的想念，已化為拍岸的驚濤。

這一幕，恰恰映在躺在角落抽煙的歐陽昭眼中。他的心，在這一刻，因親昵的雙影，碎成了齏粉。

沉浸在相聚喜悅中的二人，完全不知成了別人眼中的惱人風景。

許久，分開。二人微微喘息，因急切的升騰的欲·望。

盧余指腹連流在湘琴唇邊，「你喝酒了？」

「嗯，喝了兩杯。跟歐玉，我跟你說起過她。」湘琴笑著。

盧余沉醉在懷中人兒的笑里，溫柔地點頭，「說過。」

湘琴環住他的腰，「我今天告訴歐陽，我結婚了。他好像很傷心。」

盧余吻了吻她手上的戒指，安慰：「會過去的。長痛不如短痛，他會想通的。」

湘琴「嗯」了一聲，「錢教授跟我約稿了……」

「我媳婦就是厲害！」盧余不吝讚美，讚美中帶著欣賞，欣賞中帶著支持。

是的，無論她想走多遠，他都全心全意地支持她。

「我新書，七夕就能上市了，跟節目上播同一天！」湘琴繼續獻寶。

「好！我們的新店，中秋開業！到時候，歡迎老闆娘前來視察！」盧余也獻上一寶。

「我老公也很厲害！」湘琴真心為他高興。因為，那是他堅定不移的理想。

盧余附耳低語：「我這麼厲害，你是不是該有所表示？嗯？」

這醉人的尾音！湘琴經不住撩撥，電流，瞬間流過全身。

「好！」湘琴輕輕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