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認一認姦夫
李懷肅心裡明白,牧殊城此舉,實在僭越,已算得上是大不敬。若是喧嚷出去,牧家怕是闔家都要下獄,更怕牽連九族。
可牧殊城甘冒奇險,卻是因為……
他心疼女兒。
既是這般心疼牧雲安,當然也會心疼雲媞。
牧殊城只是不知道,險些被自己害死的,就是雲媞。他從前口口聲聲說著,最為疼愛的長女牧雲媞。
愈是這樣,愈罰不得。
還要幫著牧家,把此事壓下去。
李懷肅搖了搖頭,抱緊懷中女孩,從牧殊城眼前徑直走過。
老師不是蠢人,自然知道要如何抹去今日來過的痕迹。自己不追究就是了。
太子走後,牧殊城才覺後背冰涼一片,竟是冷汗把好幾層衣裳都打得透了。
見帶來的府兵早亂做一團,牧殊城只覺劫後餘生一般,聲音打戰:「走!快走!退出太子府!快退!」
頃刻間,便退得乾乾淨淨。
李懷肅抱著雲媞,徑直回了自己卧房。
這房間,府中任何人都不得擅入。雖不如雲媞卧房精緻舒適,卻勝在清凈。
且他想自己守著雲媞。
把女孩小心翼翼放在床榻上,叫人送進溫水,李懷肅親自濕了手巾,為雲媞擦臉。
一點一點蹭掉她臉上黑灰,露出白皙如玉的臉頰。
他動作太輕,弄得雲媞有些發癢,「殿下,這種事叫下人動手便好。」
李懷肅堅持:「孤自己來。」突地意識到什麼,他手下頓了頓,聲線都有些緊繃,「是不是碰疼你了?」
「沒有……」雲媞眉心跳了跳,只得忍著癢,讓李懷肅替她凈了臉。
緊接著,府醫便提著藥箱來了。
太醫也緊隨其後。
兩個大夫由府中侍女幫著,把雲媞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
所幸只有手背有些輕微燙傷。
兩個大夫開了些愈傷祛疤止痛的敷藥,又被太子逼著開了安神養身的湯劑,方才被放出。
太醫格外收了一包金錠,反覆承諾了守口如瓶后,被放回宮。府醫還守在外間,斟酌著給雲媞開養身的方子。
得了太醫和府醫雙重保證,李懷肅確認了雲媞無事,才把一顆心咽回了肚子里。
她的兩個丫鬟也被放出來,帶到雲媞跟前。
李懷肅一看來福扁著嘴要哭,就頭疼地趕快叫人把她兩人又帶了出去,「你家小姐好好的,只是不能見哭聲。先下去歇著,歇好了再上來伺候。」
省得有那兩個丫鬟在,他和雲媞倒不好說話了。
打發走了兩個丫鬟,李懷肅坐到雲媞床邊,捏著雲媞的手道:「待你好了,親自審那起子吃裡扒外的東西……」
他話還未說完。
門外傳來一陣喧嘩,夾著女子尖銳的哭叫聲。
追風隔著帘子報進來:「殿下,秦側妃聽聞您回來了,在門口哭鬧著要見。小的們攔,把秦側妃氣得暈了過去,現在人還躺在門口。這……」
李懷肅擰眉:「說了誰也不得打擾太子妃歇息,聽不懂?」
追風立時拱手:「小的這就叫人把側妃抬走!」
身後卻傳來雲媞幽幽的聲音:「秦妹妹體弱,把她抬進來吧,也叫守在外頭的府醫給她瞧瞧。」
秦若蘭是站著進來的。
她一進房中,便渾忘了剛才在門前裝暈之事。
「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下,「太子殿下,妾有要事要稟!」
剛才,秦若蘭剛剛得了信兒,驚得從房中貴妃榻上直接滾了下來。
太子……竟這麼快就回來了?那,太子妃呢?牧雲媞呢?死了沒有?
若是沒有……
秦若蘭脊背上竄起雞皮疙瘩。她知道怕了。若是那牧雲媞沒死,那她做的那些事,豈不是就要被捅到太子殿下跟前?
那樣的話,太子定會覺得她心機深沉。
該不喜歡她了!
這怎麼行!
春朵沒在身邊伺候,秦若蘭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丫鬟也不曾回來,她便坐不住了。
不能讓牧雲媞活著,不能讓她在太子跟前信口雌黃!
得叫太子殿下信她秦若蘭,只信她秦若蘭一個!
可,若是那牧雲媞先說了什麼……
正糾結得沒奈何,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丫鬟可回來了。「小姐小姐,奴婢看到了,太子殿下回了他自己的卧房,沒去太子妃那兒!」
「哦?」秦若蘭眼睛一亮,心中湧起希望。
這麼說,太子殿下也沒那麼在乎那個牧雲媞?那女人應該還沒機會跟太子說什麼。
秦若蘭難得謹慎了一回,「你可看清楚了,太子殿下是一個人回去的?」
那小丫鬟叫玄甲衛隔得遠遠的,根本沒看見。
她面色遲疑:「奴婢瞧著,好像、好像是……太子殿下的卧房和書房,素來不許我等擅入,議的都是些軍機大事。依奴婢想,便是太子妃,也進不去吧?」
秦若蘭這才舒了一口氣。
太子妃進不得,可她,自幼跟著父親、哥哥,也學了不少行軍打仗的本領。她與太子妃那樣的無知婦人不一樣,她志氣可大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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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她進得去。
想著,秦若蘭腰板挺直。
不怕!
她手裡,可還捏著個和牧雲媞「私通」的男人呢!
定能置那沒皮沒臉的牧雲媞於死地。
想著,秦若蘭終於鼓起勇氣,直奔李懷肅處,吵著鬧著,非要立刻就見太子,把話說個清楚。
一進屋,她便瞧見李懷肅坐在床榻邊,一雙眼睛只盯在榻上的牧雲媞身上。
那女人不僅沒死,還被太子帶進了最私密的卧房。
秦若蘭恨恨地。
可事已至此,她沒了退路……
秦若蘭心一橫,「太子殿下,若蘭是、是不忍心看著你叫這不乾不淨的女人蒙在鼓裡!」
李懷肅面色黑沉,剛要開口。
被雲媞攥住了手,「殿下,且等秦妹妹把話說完。」
秦若蘭仰首,揚聲道:「妾告發牧雲媞,與人私通,穢亂后宅!我秦家滿門忠烈,秦家女實在沒法子跟這樣的女人,共事一夫!求太子殿下明查!」
雲媞臉上忍不住地漾出冷笑。
好么,她剛才還想尋思,怎麼處理這個秦若蘭。沒想到這女人就直接撞了上來。她真是蠢得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料,倒給她省了不少力氣。
秦若蘭見自己這話一出,屋裡死一般安靜,心中也有幾分慌亂,嘴裡直發乾發苦。
正想著如何把話說下去。
只聽得上首李懷肅冰冷的聲音傳來:「與人私通,穢亂后宅?」
秦若蘭硬著頭皮:「是。」
「呵,」李懷肅冷哼一聲,「你說她與人私通,自古以來都是捉姦拿雙,那男人呢?男人是誰?」
「是……」秦若蘭頓了頓,才續了下去,「花嬤說認得那男人,是外面走街串巷賣香粉兒的小販。」
「他人呢?」
見太子肯動問,想來是信了幾分。
秦若蘭心中一振,「那人……額,那人受了點傷,妾叫人把他帶下去養著了。太子哥哥要見,妾這就叫把人帶上來。」
「不用了。」李懷肅聲音愈冷,夾雜著秦若蘭從未聽過的淡漠與厭倦,「你說的人,孤一早就叫人帶來了。」
他向門外做了個手勢,又看向秦若蘭:「認一認,可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