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向祖宗看齊

精細鬼聽完眸光閃爍許久，最後低下了腦袋，他一直為自己很會偷東西而驕傲，打現在開始他真的不會再偷了，好好的學草藥認草藥，當個很厲害的郎中為所有人治病。

「丑前輩？你什麼時候來的？」

鳳池無聊的抬頭，發現丑千手站在不遠處背手看他們，看模樣大概來了好一會了。

陳幺娘跟精細鬼聞言轉身，看丑千手走過來急忙起身打招呼。

「丑前輩。」

丑千手沒說話，走過來一言不發蹲下，提起地上的藥草晃了晃，翻看筐里的草藥對精細鬼說道。

「怎麼這麼不細心？說了雞眼草（三葉草，治肝類病）挖回來，要麼立刻鋪開晒乾，要麼直接洗乾淨現煎了用，你這放筐里窩著都蔫巴了。」

「還有掃把草（關門草，治夜盲，肝類，糖尿病也能煎服，夜遺）也是的，天天出門採的累死，回來不清理出來，你采它不是白累嗎？」

「丑前輩……」精細鬼愣愣的看著丑千手。

「看我幹啥？看你採回來的東西。」

丑千手硬梆梆說話，手裡動作沒停繼續翻筐，抓了兩粒圓果子指甲蓋大小，捏到精細鬼跟前介紹。

「山饅頭（算盤子，口腔內的炎症比較好用），葉子採回來鮮用，根子可以晒乾，被長蟲咬了，根子和地耳草放一起煎水喝，另外還要打鮮葉子搗爛敷於傷口處……」

陳幺娘也愣愣的看著丑千手，這老頭受刺激了吧？好像嚴肅的教導主任，來了一分鐘都不帶浪費時間的，張嘴得得得就是開講。

唐鳳池看了偷笑，悄悄的拉發獃的陳幺娘躡手躡腳的離開。

「幹啥？」陳幺娘小聲問。

「丑前輩在用心教小六認草藥呢！你們以前知道的都是皮毛，」唐鳳池說著扯走了陳幺娘。

陳幺娘回頭看了一眼出大院門，身後還傳來丑千手挑剔嫌棄的聲音。

「沒靈性的東西，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嗎？鮮樹葉什麼時候可以晒乾用了？鮮苦桃葉（記住是苦桃葉，鼻炎小朋友的福音）不能幹用，它得鮮用才有效果。」

「鼻癢鼻出血鼻干鼻涕不斷，到長葉的時候，采新鮮的回家擦乾淨不能洗，晚上睡覺時，放手心揉搓有汁成團，塞鼻孔堵住，約有四五日可見效果……」

「大概你剛剛說的話，丑前輩過來都聽到了，所以才會用心的教小六，」唐鳳池耳語的告訴陳幺娘。

「這老頭挺古怪的，我平時看他都是獨來獨往，看人還沒個笑臉，怎麼獨獨對小六青睞的很？他不會存了壞心帶小六吧？」陳幺娘停下腳步要回去。

「那不至於，小六跟我與他待過好幾次，他就是不太愛說話，其實人挺好的，我的腿之前好了有後遺症，都是他幫我調理的，」唐鳳池伸了伸自己的腿讓陳幺娘放心。

「他喜歡小六，大概是看小六挖草熬藥給寨里人，他做為寨里的老人看了肯定心熱，小六也不是傻孩子，人家對他好不好他心裡能感受到，」唐鳳池給了一個放心的表情。

陳幺娘一想也是，邁腳的時候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唐鳳池會說話了，他之前話很少，要麼整天一句話不說，要麼兩三個字冒，她偷看一眼唐鳳池斟酌道。

「鳳池，你待在大夫房裡悶不悶？想不想去寨外碼頭上看看？」

唐鳳池輕快的笑臉沒了，沉默的看著陳幺娘不說話。

陳幺娘扯了一下嘴伸手拉著他笑道。

「鳳池跟我們去碼頭上看看吧？做人不能像水裡的蚌殼，受傷了就縮著不敢動，我們應該勇敢的直視傷口，越是傷了，越要咬牙俯衝過去，你不能一輩子龜縮在百花寨大夫房裡，你得學會接受現實前進。」

唐鳳池握緊發白的手，眼裡都是逃避的閃躲。

「出去看看，我跟小六帶你，還有丑前輩一起去，我再跟大哥要些錢，到時候請你吃糖葫蘆和大肉包子，再給你買很貴的糕點。」

陳幺娘期待的看著唐鳳池，她很同情鳳池的遭遇，但是她更著急鳳池過不了心裡逃避，不是她做人太市儈。

是江鴇母一日不除，她心裡一日不得安寧，只有鳳池走出去不像鴕鳥了，她才有機會除了江鴇母。

唐鳳池低頭看自己的腳尖，手指捏著衣角低喃。

「他們看到我的臉……」

「小事情，交給我好了，你只管跟我們出去玩就行了，」陳幺娘蹦跳著拍著胸脯打包票，心道只要肯出去就行了。

「走，我帶你轉轉寨子，」說完都不顧唐鳳池的意願，拉著他很興緻盎然的把百花寨逛了個遍。

逛的途中遇到了寨眾，不少人笑呵呵的與倆人打招呼，沒有唐鳳池想像中的狂蜂浪蝶眼神，他們除了臉上多了驚艷，更多的是和善的笑意，他緊張敏感的心慢慢的鬆弛下來。

陳幺娘偷看鳳池臉上有了笑，她心裡舒了一口氣，只要鳳池不那麼敏感就行了，沒事得多帶他轉轉，半個月不到應該可以去城裡了。

天黑回到住處，伙房的飯食已經送過來了，精細鬼無聊的等他們回來，看見人回來眼睛一亮起身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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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姐鳳池哥吃飯啦。」

「洗個手就來了，」陳幺娘小跑步的去舀水洗手坐下，看三個菜有一個大葷還挺多的，對精細鬼說道。

「咱們去跟丑前輩一起吃吧？呶，今晚有葷菜。」

精細鬼看看菜盤，「行，去跟我師父一起吃。」

「師父？他收你為徒了？」陳幺娘驚訝。

「嗯，師父說我既然立誓要當個好大夫，說明是有志氣的好孩子，師父還給我改名字了，他讓我叫陳百草，說要像老祖宗神農一樣，」精細鬼說完臉上都是迷惑的茫然。

神農是誰？莫不是師父的祖宗嗎？丑神農？

陳幺娘一看小六表情就知道他想啥。

「神農可不是你師父一個人的老祖宗，他是很多人的老祖宗，人家可是三皇之一的炎帝呢！」

「教人制陶器，發明五穀，刀耕火種，農用具，你現在認識的很多草藥，都是他一口口嘗出來的，很出名的一句話，叫神農嘗百草，被人奉為藥王神。」

「五姐你怎麼知道的這麼多？我從來沒聽你說過，」精細鬼被陳幺娘說的眼睛都直了。

鳳池收拾好出來聽陳幺娘侃侃而談，目光里也是好奇，一般讀書人知道不為奇，可拾露知道就很奇了。

她沒讀過書，身邊更沒讀書人，甚至祖祖輩輩都接觸不到知識來源，她怎麼知道這麼多的？

「瞎子說的，他也是郎中呢！他們郎中的老祖宗他不清楚說的過去嗎？就跟咱們烏溪河上巫雨神，別人問你你說不知道，不是好奇怪嗎？」陳幺娘給了一個傻不傻的眼神。

「對哦，我都忘了瞎大夫很厲害的，他什麼都知道，」精細鬼雙手抱著腦袋反應過來了。

陳幺娘看鳳池出來了，拍拍手起身打趣道。

「鳳池也收拾好了，咱們去陳百草大夫的師父家吃飯了。」

「陳百草？誰呀？」鳳池趕緊過來幫忙端菜，不明就理的看陳幺娘問。

「當然是小六了，他師父要他改名像神農大帝一樣識得百草，他的名字都改叫陳百草了。」

唐鳳池訝異的看精細鬼道，「陳百草這名字很好聽。」

「是嗎？我一會去告訴大哥他們，我有新的大名了，師父給的名字「陳百草」，」精細鬼說的小臉都冒光，可見非常喜歡這名字。

三人打打鬧鬧的說笑，端菜端飯來到丑千手住處，屋裡漆黑冷清的很。

精細鬼站門口脆聲喊道，「師父？師父你在家嗎？師父……」

「在家，什麼事？」丑千手從屋裡出來問道。

「沒啥事，過來跟師父一起吃飯，」精細鬼舉著菜盤笑。

丑千手皺眉，「好好的不在自己屋吃飯，跑我這裡來幹啥？我都吃過飯了回去吧！」

「一個人吃飯有啥意思，以後咱們四個一起吃飯，今天我們三個分到一盤肉帶前輩吃，等明兒前輩分到肉了，你再帶我們三個吃，」陳幺娘說著自來熟的，把帶來的木板放空曠處壓緊。

鳳池把端來的碗筷擺上，又把筐里的菜拿出來，給四個空碗盛滿飯。

丑千手站在門口不動身子，看三人一陣忙碌擺好飯說道。

「端走我不餓……」

「師父不餓少吃點，」精細鬼看他五姐揮手，他趕緊上前摟著他師父手臂，硬拽著他過來坐下吃飯。

「師徒勝父子，以後我們天天都跟小六來前輩這吃飯了，」陳幺娘端起碗說完，用沒夾菜的筷子夾了肉給丑千手。

「怎麼你們騙我這來了嗎？」丑千手寒著臉問道。

「那可不，子是父的債，可不就是騙您這來了嘛，見天的來騙，」陳幺娘抱著碗無賴的笑。

她看精細鬼一臉孺慕的模樣，心裡嘆氣曉得小六欠父親的疼愛，做夢都想有一個父親！

都說師父就是父親，丑千手看著挺喜歡小六的，她不介意沒臉沒皮的賴上丑千手，希望他多疼疼小六。

「師父吃菜，」精細鬼不停的給丑千手夾菜。

「鳳池吃菜，」陳幺娘看一盤肉菜快夾完了，趕緊下筷子給鳳池搶菜。

「五姐你幹啥？我碗里也沒菜，」精細鬼眼睜睜看最後一塊肉被夾走，控訴道。

「不好意思我也沒菜，」陳幺娘搖頭晃腦說完，肉朝上扔張嘴接嘴裡吃了。

「五姐你變了，你以前有好吃的都給我，自鳳池哥來了你就不怎麼疼我了，你還跟我搶肉。」

精細鬼看肉真沒了冒火了，他光顧著給他師父夾菜了，忘了自己最愛的肉沒吃上一口。

唐鳳池抱著飯碗忍不住笑，趁陳幺娘不注意，給精細鬼偷偷夾了兩塊過去。

丑千手看碗里堆的菜，繃緊的嘴角上揚的都下不來，他這裡冷清了很多年，今晚是最熱鬧的一次飯，他的筷子不自覺的夾了肉給精細鬼。

「謝謝師父，」精細鬼眯眼笑的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