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晉師傅，你可真行
周揚此時也怒不可遏，右手臂使勁把張靚往自己身邊拽了拽，緊緊地護在自己左右，兩人順勢往眾人空隙處退了退，那裡正是中年男保安的位置。中年男保安迅速往後躲閃，根本沒有上前幫一把的覺悟。保安退，周揚就往保安方向退，只有這樣張靚才能免遭這些人的調戲行為。
這樣又僵持了一會兒，黃毛青年和傷疤男在前面一步步逼近周揚和身後的張靚，其他青年也尾隨著黃毛青年和傷疤男準備再次圍攏周揚和張靚。男保安已經逃之夭夭，不知所蹤，周圍也引來了一些圍觀的人。
黃毛青年和傷疤見周圍圍觀的人已經越集越多，準備速戰速決，就直接撲向周揚，想將其快速制服再擄走周揚身後的張靚，手裡還亮出一把手指長短的小刃，似有似無地在周亮腹前一晃一晃的，有點想要一招致其餘死地的架勢。眼看形勢越來越不妙，周揚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心想這下完了。
張靚在周揚身後也是一陣陣哆嗦，顫抖著聲音小聲對周道：「周哥這可怎麼辦呀！你快想想辦法呀！要死啊你，你…你是怎麼招惹上的這幫亡命徒啊？」饒是張靚平時再刁蠻任性，現在也已經嚇得語無倫次。周揚此時看到利刃時不時發出或明或暗的寒光，自己也感覺全身冷汗直冒，不知道是因為情緒激動還是恐懼至極，身體也輕微戰抖起來，大腿像吃了大把的麻椒一樣陣陣酥麻。
周揚、張靚兩人繼續戰戰兢兢地往後挪，直到靠到了身後通道口門檔前的欄杆，只聽張靚「啊」一聲，沒看清身後為何物的她當身子抵到欄杆上時不禁嚇得大叫了一聲，這一聲不叫還好，一叫周揚也打了激靈，張靚的雙手指尖已經透過他的衣裳深深地扎進了肉里，只疼得周揚也跟著大叫一聲「啊」，腳下一緊「啪啪」兩聲，眼前劃過兩道黑影，快如閃電。
位置靠前的黃毛還不知怎麼的，臉上已經多了兩個猩紅色的鞋印，周揚的臉色也是在那一瞬間一沉，即刻又滿臉無辜地鬆弛下來，臉上一陣驚懼又一陣竊喜，面前的幾個五大三粗的社會青年剛才還張牙舞爪地想要撲向周揚他們，這會兒卻已經嚇得面色如紙，呆立當場。
幾秒鐘后，還是傷疤男反應最快，看似也是在道上混得比較明白的人，立即一掃剛才滿臉的蠻橫，換了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對周揚諂笑道：「額，周哥是吧，周大哥，誤會，誤會啊誤會，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啊，大人不記小人過！」說著雙手打拱，躬身向後退了幾步，一溜煙跑了。
傷疤男身後的幾個人見狀，知道事態不妙，也立即追著傷疤男的方向遁去，只有黃毛還在雙手捂著臉，一時愣在那兒不知道該如何，半晌才悻悻地撂下一句話：「小子，你等著！」隨眾人離去，留下周揚和張靚也是一臉懵圈。
等圍觀的人群也漸漸散去，周揚和張靚的心情才都如釋重負般漸漸放鬆下來，張靚還環著周揚的手臂，豎起大拇指，朝周揚傻傻的笑。周揚此時的臉也是紅得有些發燙。他哪體驗過小姑娘這樣毫不掩飾崇拜的眼神痴痴望著他的感覺，更何況這小姑娘樣貌還沒得挑，雙手還一個勁兒地死死地摟著他的手臂久久不肯鬆開，那種艷羨仰慕之情不言而喻。
周揚忽然感覺腰腹和胸膛都要挺得直了一些，故作矜持地拍拍張靚攥得緊緊雙手，示意她旁邊還有人，往遠離張靚的方向挪了挪步子。
張靚見狀也自知失禮，鬆開雙手朝周揚欠身一笑，臉上又轉憂為安，隨手拍了拍身上有些凌亂褶皺的衣服，恢復了往日的神氣，抬了抬肩膀跟沒事人兒似的道：「去哪兒？」
周揚這才想起，他本來是準備進小區回家的，可這不是沒進得去了嘛！於是也聳了聳肩，尷尬地指了指人行通道的方向笑道：「準備回家，忘了帶門禁卡，被人攔在這兒進不去了不是！」
張靚聽了咯咯直笑，望著不知啥時候又從哪鑽出來的中年保安打趣道：「晉師傅，你可真行，醫院胸外科手術大拿你都敢攔，小心哪天他給你開胸！」保安聽了自知理虧，他也知道這個小區大多業主都是附近省醫院的醫生，而且張靚他也認識，小姑娘有時嘴甜，有時機靈古怪，經常把他們物業經理和保安隊長也耍的團團轉，馬上識相地過來賠不是道：「不好意思啊小張妹子，不好意思啊周醫生，今天這都是我的錯，我向您們賠禮道歉！」
周揚和張靚這會兒也懶得和中年保安計較，兩人一前一後，徑直走過小區人行通道，走進小區。張靚回頭朝周揚問到：「周老師，我怎麼記得你不住裡面的呀！」
周揚臉上雲淡風輕道：「現在住了呀！」
張靚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因為周揚經常上手術，張靚對周揚還是比較了解的，這也印證了前段時間醫院裡的一些傳言，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忙略帶掩飾剛才冒失般地語氣問到：「周老師，那你往哪兒走？」
周揚指了指他左手方向：「哦，我往那兒！」
張靚見周揚和自己也不同路，而且現在兩人的樣子都有些狼狽，就擺擺手道：「好的好的，我往這邊，那咱們還不同路哩，那就再見了啊！」說著轉身就往另一邊走。
走了一會兒，張靚又回頭朝周揚揮揮手，有些動情地雙眼噙著淚花說道：「周哥，今天還多虧了你，謝謝你哈！」
周揚轉身望著張靚那亭亭玉立的身影，此時他也有些哽咽，剛才那場景可是有生以來頭一遭，然而讓他更加不可思議的是當時他眼前那兩道形如鬼魅般的弧和黃毛臉上瞬間留下的腳印都是拜自己所賜。他到現在都還有些恍恍惚惚宛如剛才那只是一場夢。剛才那一幕驚險過後，那個楚楚可憐的姑娘突然又變得猶如出水芙蓉般嬌柔欲滴地呈現在自己眼前，一切都像夢境一樣，而眼前的這個姑娘又是多麼的出凡脫俗啊。
周揚朝著張靚木訥地笑了笑，紅得有些發燙的臉龐此時更加火辣辣的，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匆忙之間學著張靚的樣子也沖她擺了擺手，那動作有些滑稽可笑。張靚見了，破涕為笑，更加天真爛漫，笑靨如花。兩人相視而笑后便分道揚鑣。
周揚進了一棟高樓，上到二十二層，出電梯站在自己公寓門口，他又愣在了那兒。只見門口的地上排滿了十幾個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袋子，有些透明的塑料袋裡分明能看到裡面各種新鮮食材和水果。
周揚有些納悶，這時時間已經快晚上九點了，這是誰放在這兒的？他這公寓除了前妻和女兒還沒人知道他住在這兒啊，難道是有人放錯了？
這時，身後的電梯又開了，裡面傳出一連串高跟鞋的嗒嗒聲：「哎呀你可終於回來了，你知道我在這兒等你多久了嗎？」江璐一襲淡紫色長裙走了過來，兩邊頭髮應該是特意燙過，微卷的秀髮散發著淡淡的馨香，似整齊又隨意地搭在兩肩，白皙細長的脖頸下依稀可見平直的鎖骨像一位雙手敞開即將開懷相擁的紳士或者一位躬身行禮的音樂指揮家一樣，優雅地撐起面料柔美、略帶鏤空卷花邊的衣領，鎖骨以下猶抱琵琶半遮面的設計更是讓人浮想聯翩。
周揚整個人張口愣在那兒，硬是半晌沒反應過來：「你，你怎麼來了？」
江璐見狀倒是不意外，心中更似多了幾分竊喜，臉上又多了些許嫵媚，立馬笑著迎了過來，很自然地挽起周揚的一隻手臂徑直向公寓門口更進一步：「快別說了，開門，要餓死人了！」
周揚看到江璐這樣，被撩撥的心又多了一絲感動，立即拿出鑰匙打開房門側身把江璐讓了進去，眼前又是一陣春光靚麗，鼻息里的馨香一股腦兒竄進顱頂差點沒醉暈過去。此時他分明感覺到周身淡綠色的熒光已經慢慢在右手心聚集成一簇拇指大的小火苗並在手心有些顫巍巍地跳動著，好在周揚這會兒已經回過神來，沒有當場暈死，戰慄的熒光也已經逐漸靜息湮滅。
周揚轉身雙手十指快速勾起地上的各種手提袋，奮力彎起的手臂，在肌肉對抗中終於泯滅了對這股馨香的所有非分之想，嘴裡擠出一句廢話：「你別告訴我你要在這兒做飯啊！」
江璐卻已經飛一般地溜到廚房裡，故作神秘地從廚房探出半個身子道：「你說呢？」
周揚驚異於江璐的熱情，但又故作鎮定地盡量用平時他們之間交流語氣說道：「不會吧？都這個點了，你是吃錯藥了還是打了雞血？」
江璐不再出來看他回道：「既沒吃錯藥，也沒打雞血！」她把最後一個字拖得很長，「給你做頓飯，代表請你吃個飯，以表示歡迎你凱旋歸來！」
周揚也不知道該拒絕還是接受，反正現在自己確實也餓得有些前胸貼後背了，就乾脆一副擺爛的樣子，靜觀其變吧，想通了這點，也就一點不客氣地獨自一人走過去，坐在沙發上。
這裡是周揚離婚後醫院給聯繫的一套公寓，小三室，一個人住也覺得綽綽有餘了，剛搬過來時女兒還信誓旦旦地說要佔用一個房間，周揚自己住一間，還剩一間就算是客房了，如果以後父母願意過來住也可以。因為這套公寓是單位統一聯繫的，租金也不高。一棟樓兩三百戶，一棟挨著一棟，這套房子和周揚一起就隱匿在這幾千戶上萬口人當中，他覺得挺好，他喜歡這樣的感覺。
也許正是因為喜歡這樣的感覺，久而久之他也成了別人心中那個最微不足道的人，現在妻子、女兒也離開了他，他愈加顯得微不足道了，想到這些他內心有時也有種說不出的苦楚，但很快這些苦楚也變得微不足道。然而今天江璐的表現讓他有些那種從未有過的受寵若驚之感，還真有些感動，他沒想到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人在意像他這樣的人。
當周揚沉湎於紛亂繁雜的思緒中，整個人的情緒也變得有些低落時，江璐已經輕車熟路地張羅了一大桌飯菜，周揚連忙調整了一下情緒，驚訝地誇讚道：「江大主任！江大美女！真是沒想到，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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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璐見周揚興緻並不是很高，還有些強顏歡笑的樣子，多少也能理解一點他離婚後落寞的心思，就催促他在餐桌邊坐下，兩人面對面各自吃起來。
「來點？」江璐見周揚再沒有主動說話就從身邊拿出一瓶紅酒。
周揚抬頭看了看江璐有些挑釁的眼神，毫不客氣地說道：「你來，我就來！」他本無意和這個女人在這種場合孤男寡女地喝酒，但是剛才看到這一桌子菜，想起在家看到這樣的情形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自從他把老婆和女兒都弄丟了，今後這樣的情形也不會再有了，不禁襲來的愁緒讓他情緒更加低落，就懶得和江璐虛與委蛇地推脫了，還真想喝上一口獨自療傷。
江璐見周揚沒有反對的意思，直接從又從碗櫃里拿出兩個高腳杯倒了起來。真不知道這個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客氣了，周揚假裝不滿道：「哎哎哎，我說領導，你怎麼對我家這麼熟啊？你屬賊的嗎？」
江璐聽了更加得意，揚起下巴回道：「你忘了？本美女手裡有你家鑰匙呀！」周揚這時才想起，兩年前搬完家準備重返極地市時曾在江璐那兒留了一把鑰匙，以備不時之需。
「那也沒讓你天天往我家裡跑啊！」周揚一點也不慣著她，呵斥道。
「以前不都這樣嗎？只是現在少了一個人而已！」江璐毫不在乎，但她馬上意識到說錯話了補充道：「人家也是不得已過來躲躲清凈嘛！」
的確，過去周揚的老婆，哦也就是現在的周揚的前妻，和周揚、江璐都是同年考進的醫院，關係非常要好，沒事經常在一起，後來雖然周揚和他老婆組建了家庭，但這種關係也一直維繫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