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出好戲
聞言洛玉書暗自思忖,這二人怕是早已安排好,借用規矩來拿捏母親,到時母親必會遭她們磋磨,若有個錯處再被拿住,想必張氏不僅可以冠冕堂皇對母親一頓斥責,還會說與父親知道,令父親羞愧從而對母親心生不滿,前世,這正是她們慣用的計量。
此時正值卯時末,一個丫鬟進來通稟,朱氏帶著洛玉歌來給張老太太請安。
等二人進了屋,請過安后,朱氏見早飯都已擺放妥當,老太太卻一如既往的端坐上首,而身旁的洛如深則面露意味深長之色。
一向最善察言觀色的朱氏當下便已猜出一二,只可惜洛玉歌並未有朱氏這般的眼力,她思忖著定是昨日二叔一家惹得祖母不快,今早才用不下早飯。
這般一想,洛玉歌越發想要顯示自己最會討得祖母歡心,而洛玉書休想與自己相爭,她只會讓人生厭。
洛玉歌笑著對張氏說道:「都這個時辰了,祖母您還沒用早飯,怕是見了某些人沒胃口吧,不如讓孫女兒伺候您用飯吧。」說罷一臉得意的看向洛玉書。
她一心只想顯示自己,卻未留意到朱氏遞來的眼色。
洛玉書暗自好笑,看來洛玉歌是被朱氏寵得不知眉眼高低了,眼下是何情形居然毫無察覺,她還要感謝這位堂姐,給自己製造了如此好的機會。
洛玉書一臉愁容道:「大姐姐怕是誤會了,姑母雖一早來了府里,但祖母卻是聽到姑母過的不如意,有些擔憂才吃不下的。」
她故意將洛玉歌口中的某些人引到洛如深身上,還把張氏未吃早飯的原因歸咎到洛如深所說受刁難一事上。
這反使洛玉歌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片刻工夫后她才道:「祖母聽姑母這般說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前兒個姑母還說恨不得陸老太太早些歸西,那時也未見祖母因憂心而茶飯不思,你少在這裡混淆視聽,還不是因為……」
「小賤蹄子,再胡說八道,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洛玉歌的話還未說完,便聽一聲怒斥響起,正是怒火中燒的洛如深。
由於氣到極點,洛如深的聲音格外尖銳刺耳,臉色更是異常難看。
她哪裡想到平日言談舉止頗有分寸的洛玉歌,竟將私下裡的話當著二房的面說了出來,這話若傳到陸老夫人的耳朵里,怕是休了她都是有可能的。
因此惱羞成怒的洛如深,竟用了市井之言來呵止洛玉歌。
洛玉歌被罵得一愣,一旁的朱氏卻坐不住了。
她騰地一下便站起身,冷著臉道:「玉歌年歲尚小,言語若有哪裡衝撞了姑奶奶,大可訓誡一兩句便是了,姑奶奶又何必說出這等不堪的話來,失了彼此的體面。」
往日里,朱氏雖與洛如深和和氣氣的,但那也止於表面,心裡早已不喜這個在娘家指手畫腳且氣焰囂張的小姑子。
今日又為了曾經的一句話而當眾責罵洛玉歌,朱氏自是不會眼睜睜的讓人隨意欺辱了自己的女兒。
正當彼此劍拔弩張之時,張氏鐵青著臉大喝道:「都給我住嘴,我還好端端的坐在這裡,你們就鬧僵成這副樣子,等哪一日我閉了眼,你們是要鬧得滿京城的人看笑話不成?」
此言一出,憤憤不平的兩人頓時啞了聲。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洛玉書似看戲般等著張氏將如何平息這二人之間肝火。
「常言道『和氣致祥,戾氣致異』,這一早上鬧了個烏煙瘴氣,恐招來災禍也未可知,今日之事各自都有錯在身,朱氏教女無方,致使玉歌肆意妄為,口無遮攔,哪有半點侯府嫡女的做派,回去將《女戒》抄寫十遍,明日拿給我看。」
「還有你。」張氏轉向洛如深,語重心長說道:「身為侯府的姑奶奶,又是玉歌的長輩,忠勤伯府的主母,怎好這般的口不擇言失了身份。」
洛如深悻悻的道:「女兒記住了。」
朱氏迤迤然道:「兒媳知道了,回去會好好管教玉歌的。」
兩人雖不再爭執,但這嫌隙一旦有了,只會越來越深。
張氏對二人的態度還算是滿意,眼見著事情平息了,張氏便起身準備用早飯,走過洛玉書身前,似不經意般看了她一眼,而後沉聲道:「二丫頭,你過來伺候我用飯吧。」
洛玉歌頓覺失寵一般,上前不滿道:「祖母,我……」
話剛出口,被朱氏一把拽住,遞給她一個稍安勿躁,靜觀其變的眼神。
適才自己被氣昏了頭,現下細細想來,剛剛那一出明顯是被這個丫頭算計了,老太太如此精明,定是看出了端倪。
這就是老太太厲害的地方,明著來的都不會怎樣,但若是被暗中拿捏了,那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現在叫她去伺候,等著看好戲吧。
崔錦榮雖在府里的年頭並不長,但對於張氏的脾氣,她並非全然不知。
「母親,玉書這孩子心性尚不穩,有些毛手毛腳的,惹打碎了粥碗便不好了,還是讓兒媳伺候您用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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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眼皮都未抬一下,不悅道:「那便正好讓她學學規矩,免得日後嫁了人,不懂如何伺候婆母。」
這哪裡是學規矩,顯然是要給洛玉書立規矩。
崔錦榮欲要再說,洛玉書搶先笑道:「祖母說的是,母親您放心,玉書定會好好學的,日後絕不會讓婆母嫌棄,給洛家丟臉。」
她這一句日後不會丟臉的話,險些令洛如深氣暈過去。
剛剛自己才說了被婆母不喜的話,現下洛玉書便在這裡給她補了一刀,偏這丫頭一臉無辜相,剛剛才與朱氏發生口嘴,讓母親遮掩過去,眼下只好先隱忍不發,等找個時機再懲治了這丫頭。
只見洛玉書從一個婆子手中接過盛好熱粥的碗,小心翼翼的端到張氏面前,而後拿起羹匙順著碗邊,慢慢舀起一勺粥,輕輕地吹了吹,笑意盈盈地道:「祖母,玉書給您吹過了,應該不燙了。」
話音剛落,洛如年的聲音便傳來:「玉書這是在伺候祖母用早飯呢。」言語中難掩飾笑意。
昨日回府時,他便覺得洛玉書處事果斷,且有著自己的見解,今日下朝回府,又剛好看到玉書給祖母盡孝,這一切都令他頗感欣慰。
聽到父親回府,洛玉書唇邊的笑意更甚,老太太想拿捏自己,朱氏她們作壁上觀,那她便算好時辰,等著聽戲的人一到,好戲便開場。
前世父親被祖母和長房他們的謊話騙得與自己和母親離了心,這一世她不會再讓父親被蒙住雙眼,她會揭開這一切。
當一襲紅色官袍的洛如年邁著四方步,步入屋內,只見他身後另跟進一人來,而來人卻定定的看向了洛玉書。
此時陽光正從院外灑落進來,映照在她端莊俏麗的臉龐上,那舉手投足間盡顯名門貴女的風範,再加上那如沐春風般甜甜的笑意,任誰見了,都會移不開眼。
待洛玉書看清來人後,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
又見面了,張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