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未來老闆娘,誰敢怠慢啊
「難怪你這些年對女性總是充滿了恐懼。」尤其是那些個子高高瘦瘦,穿白裙子的姑娘。
原來是兇手給顧淮舟造成的陰影太深了。
「這是一個重大發現。」周馳野將那張畫稿收起來,又說:「明年秋天,我就要離開東洲市回京都了。」
望著床榻上比自己還要高几公分的英俊青年,周馳野有些出神。
當年顧淮舟被謝家那個小姑娘找到后,還是他抱著顧淮舟下的山,將他送到了醫院。
那時的他,羸弱清瘦,高燒得嚴重,誰都以為他活不過來。
但他卻命硬地從鬼門關爬了出來。
周馳野一直有關注顧淮舟。
聽說顧淮舟患了精神病,怕人群,怕黑,怕看到一切紅色的肉類...
直到後來,他被龍陽道觀的李大寶道長接到道觀住了幾個月,情況這才有所好轉。
那之後周馳野就沒怎麼聽到過關於顧淮舟的消息了。
再見面,是一年前。
去年周馳野碰到了一個精神病患者自殺案,死者生前留下過神神叨叨的遺書,法醫在做完屍檢后也認為死者的確是自殺。
但直覺告訴周馳野該死者的死因存疑,為了解惑,他經人介紹去東洲醫學院找一名叫做顧縝的年輕教授。
然後周馳野就見到了青年顧淮舟。
當時他真的驚訝極了。
他萬萬沒想到,12年前那位看著父母親被恐怖殺手剔掉一身血肉,只剩兩具白骨的少年,最後會成為一名醫學研究者。
「小子。」
周馳野情難自禁地拍了拍顧淮舟的肩膀,他說:「敢於直面深淵的人,才能走出深淵。」
「希望你早日走出深淵。」
周馳野走後,顧淮舟重新畫筆,在紙上熟練地畫出一隻手。
畫完,他又翻到下一頁,細緻又耐心地畫了一張女孩子的臉。
那是黎熹的臉。
撫摸著畫紙上眉目細緻,天生笑臉的小姑娘,顧淮舟鈍痛的腦子都變得寧靜平和起來。
他不需要走出深淵。
因為早就有人,將他拽出了深淵。
*
聚餐到深夜一點才結束。
劇組已經開機,演員跟工作人員大多都直接回了酒店,明天一早還要拍戲呢。
作為劇組的化妝師,薛霓明早五點前就得到拍攝現場去給演員們上妝,她今晚自然是要回酒店去住的。
「熹熹。」
見黎熹拿著車鑰匙站在酒樓門口發獃,黎熹撐著傘靠過來,下意識傾斜傘面幫黎熹擋住左側的雨夾雪。
突然離開有暖氣的酒樓,被寒風一吹,黎熹就有些冷。
薛霓見黎熹打了個冷噤,她趕緊摘了脖子上的鉤織圍巾給黎熹圍上。
見黎熹手裡拿著車鑰匙,她瞭然道:「你想去見探望顧教授,是不是?」
黎熹跟薛霓講過顧淮舟騙她的事。
薛霓挽著黎熹的手說:「你只是取消了他作為你男朋友的資格,又不是跟他老死不相往來。」
「既然放心不下,那就去看看嘛,就當是...探望房東?」
黎熹要的就是一個台階。
薛霓這麼一說,黎熹便頷首說:「言之有理,那你坐箏姐的車回去,我去醫院。」
「好。」
但薛霓沒坐謝箏的車,直接坐了劇組的麵包車。
畢竟謝箏是巨星,她只是一個剛入圈的化妝師。
蹭謝箏的車固然能給自己帶來好處,但她到底是初出茅廬的新人,她不想給謝箏惹麻煩。
經紀人林秋搖下車窗,剛準備叫薛霓上車來著,見薛霓直接鑽進了麵包車,她回頭跟謝箏說:「黎小姐這個朋友是個懂分寸,安分守己的小姑娘。」
「是呢。」
「這年頭,這麼乖巧懂事的小孩兒可不多見了。」謝箏已經33了,薛霓和黎熹同歲,剛大學畢業不久。
稱一聲小孩兒,倒也不過分。
「林秋,你多觀察看看薛霓這孩子化妝水平如何,要是過硬的話,把她請到我的團隊里來。」
林秋問她,「你是想要讓她加入咱們的造型團隊?」
「不。」
謝箏搖頭說:「我是要撤掉現在的造型團隊,重新組一個信得過團隊。」
林秋聞言一驚。
信得過?
「阿偉他們哪裡做得不好嗎?」這些年他們合作還算愉快,怎麼突然要撤掉?阿偉他們做了什麼?
「他們是謝嬌月介紹給我的團隊。」謝箏身子放鬆地陷入真皮沙發椅上,她說:「今天開機儀式結束后,黎熹跟我說了一句話。」
林秋耳朵一動,「啥?」
「她說,謝嬌月念高中的時候,跟她的閨蜜反目成仇后,為了重修於好,暗中找混混尾隨閨蜜差點將她侵犯。」
「謝嬌月再湊巧即使趕到。」
「從此,姐妹倆重修於好也就算了,那姑娘還把謝嬌月當做救命恩人。」
林秋深吸口氣,瞳孔震顫,難以置信,「她這麼沒底線的嗎?高中那會兒才十幾歲吧,就這麼壞了?」
謝箏冷笑不語。
謝嬌月十多歲的時候就有那等心機,如今怕是手段更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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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謝嬌月原來還對我有一些羞愧之心,在周鐵雄上門強勢提親這事後,她一定會對我生恨。」
林秋下意識說:「又不是你逼周家去提親的,她恨你好沒道理。」
「咱們都知道這事是顧家老爺子的意思,但謝嬌月有那個能耐去恨顧老嗎?」
「她那種人其實最欺軟怕硬,她沒法宣洩恨意,到時候,我這個周堯光的前未婚妻就會成為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到那時,她放在我身邊的這些朋友,還安全嗎?」
「再說。」謝箏眉心一擰,有些嫌棄,「阿偉私生活混亂,男女不忌,哪天染了病都不知道。」
「把他那個團隊放在身邊,我不放心。」
聞言林秋也贊成謝箏的安排,「你說得對,咱們得防患於未然。趁著你剛解約,這個時候跟阿偉他們團隊解約最合適。」
事實上,上一世謝箏感染艾滋病,就是被阿偉傳染的。
上一世,阿偉在查出艾滋病後一度沉迷賭博酗酒,將家財敗光。
謝嬌月趁機找到阿偉,威脅阿偉跟她合作,找機會讓謝箏感染艾滋病。
阿偉是謝箏的御用化妝師,她對身邊人是最信任的,一次見阿偉手指被摔碎的玻璃割破,她好心去幫他包紮...
就那樣感染了艾滋。
謝嬌月日後成為『睡星』、『蕩婦』,那都是拜阿偉所賜。
黎熹今天特意提醒謝箏那麼一句,就是盼著謝箏能對身邊人生出警惕心,提前將隱患拔除。
抵達聖安醫院,黎熹解開安全帶,就聽到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她解鎖手機,見是謝箏發來的微信:【我打算解約了我那個造型團隊,那個叫薛霓的小朋友化妝技術怎麼樣?】
看完,黎熹唇角勾起一抹愉悅的笑容。
箏姐果然聰明啊,竟然領悟到了她說那話的真實用意。
黎熹:【包妥的。】
將手機揣兜里,黎熹哼著曲兒進了電梯。
顧淮舟住在聖安醫院住院部的頂層,有保鏢24小時值班。
保鏢穿著黑色衝鋒衣,衝鋒衣下面藏著刀槍,但相貌很年輕,還長了一張娃娃臉。
褚旭聽到電梯打開的動靜,他機警地轉身,手已經下意識放到了腰后。
看清從電梯里走出來的人是黎熹后,娃娃臉上擠出一抹熱情的笑容,「黎小姐!」
猜到這位就是在顧先生脖子上留下吻痕的正主后,褚旭對黎熹的態度非常和善。
開玩笑。
那可是未來隨便吹吹枕邊風,就能決定他們待遇的老闆娘耶,誰敢怠慢?
「黎小姐這麼晚怎麼還過來了?」
褚旭陪著黎熹一起往顧淮舟病房那邊走。
黎熹指尖圈著車鑰匙,她說:「你們先生醒了,精神怎麼樣?」
「好的...」很!
但褚旭話鋒一轉,說的是:「好像有些虛弱。」
黎熹卻是察覺出褚旭語氣的細微變化,她停下來,頗有深意地看了眼褚旭,好奇問道:「哥,貴姓?」
黎熹這聲哥,差點把褚旭嚇哭了。
「黎小姐,您叫我褚旭就行。」
黎熹薄唇輕啟,喊了聲:「旭哥。」
褚旭笑容都有些掛不住了。
他很快便明白黎熹故意逗他的原因了,褚旭立馬老老實實地交代:「先生精神狀態還行,但他不願吃東西,一直在畫畫。」
「畫的什麼我們沒敢看。」
聞言黎熹便說:「褚先生是個細心人。」
「...」
「行了,就送我到這裡吧,我去看看你們先生。」黎熹獨自進了顧淮舟的病房。
褚旭輕呼口氣,嘆道:「不愧是顧先生喜歡的姑娘,一點都不好忽悠。」
明明長得好乖巧的,看著軟軟糯糯很好忽悠的,腦瓜子怎麼這麼聰明呢?
病房內,顧淮舟聽見了開門聲,以為是褚旭。
他頭也不抬,繼續畫畫。
察覺到那人越過客廳進了病房,但遲遲不講話,他腔調陰沉沉的:「撞到鬼了?嚇得不會說話了?」
「...」
褚旭從來不敢不回答自己的話。
意識到不妥,顧淮舟驀地抬頭,就撞進黎熹戲謔的笑眼。
黎熹一把抽走顧淮舟手裡的畫本。
躍入眼球的便是她熟睡的側顏。
更過分的是,她身後有一盆蝴蝶蘭盆栽,顯而易見,顧淮舟畫筆下的她是睡在他主卧的床上。
因為那盆蝴蝶蘭就擺在他主卧的床頭柜上。
黎熹拿著畫本走到沙發上坐下,她繼續往前面翻,這一翻可不得了,她看到了無數個她自己。
黎熹一邊看,一邊用手撓脖子上的蕁麻疹。
看完,黎熹表情高深莫測。
被應呈風診斷患有情感障礙的顧淮舟,此刻竟然感到窘迫、羞赧、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他的障礙症應該是好了。
被黎熹嚇好了。
「我說顧淮舟,原來你不止是騙子,你還是個變態。」
顧淮舟乾巴巴解釋:「我只是想你了。」
「想我躺在你床上睡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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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舟啞口無言。
「贓物收繳了。」黎熹將畫本捲成圈,塞到羽絨服口袋裡。
顧淮舟鬆了口氣。
他忽然問:「外面是不是很冷?」
「雨夾雪,零下三度,你說冷不冷?」豈止是冷啊,那寒風就像是裹了冰刀子,車裡暖氣開了很久才有效。
得知這麼冷的夜晚,黎熹竟然還大老遠地跑過來看自己,顧淮舟感動壞了。
他按下呼救鈴,對導診台那邊的護士說:「麻煩,送一盒抗過敏葯來。」
黎熹抬眸看了他一眼,低頭繼續撓脖子。
很快護士就送來了抗過敏葯。
依然是初見那天,顧縝為黎熹準備的那個牌子,很好使。
顧淮舟下床,親自給黎熹倒了杯溫水,遞給她喝下。
黎熹喝了葯,拿著那個藥盒說:「這個藥效果很好,我在外面藥房沒買到,網上也沒找到。」
「這葯僅供聖安藥房,外面買不到。」
「難怪呢。」
「我讓護士給你拿幾盒,回去的時候帶上。」
「謝謝。」
顧淮舟盯著黎熹看了會兒,忽然在她身前蹲了下來。
男人用寬厚的手掌將黎熹雙手包裹,他輕輕地揉搓,有些心疼地說:「這麼冷,你可以不過來的。」
黎熹便說:「我過來探望房東,沒別的意思,你別多想。」
顧淮舟自嘲一笑。
怪他自己作,把男朋友的資格作沒了。
「你想不想知道,12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黎熹正色問:「如果提起那些往事,又要一遍遍凌遲你的心,那我可以不聽的。」
黎熹的確想弄清真相。
但她不忍見顧淮舟受傷。
畢竟,在那場綁架案中,顧淮舟失去了雙親,失去了疼愛他的兄長,他還被迫旁觀了親人們被殘忍殺害的全部過程...
黎熹當初只是看到爸爸死於車禍,就嚇得魂不守舍。
而顧淮舟的經歷,比她更慘烈。
聽到黎熹這話,顧淮舟冷寂的心臟都變得溫暖起來。
「我想講給你聽。」
顧淮舟蹲著平視黎熹,問她:「你敢聽嗎?」
「...我願意聽你的故事。」
沒有敢不敢。
但她願意聽。
哪怕那是血淋淋的恐怖故事,她也願意聽顧淮舟講。
聽到這個回答,顧淮舟出神了好片刻。
「黎熹,你真的就像是個小太陽。」
黎熹。
黎明的光。
它沒有驕陽那麼溫暖,也沒有傍晚那麼瑰麗絢爛,但黎明是希望,是曙光。
顧淮舟為自己得到了這束光的偏愛而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