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pisode03野獸

殺戮還在繼續。

兇手像是潛伏在黑暗中的野獸，他小心地布下陷阱，引誘獵物上鉤。然而bau知道，對血肉的執著和渴望，已經令他發狂，失去自控的後果將使他變得極度危險。

hotch盯著地圖上多出的黑色標識，這裡離前兩次的作案地點很遠。他皺緊眉頭，不斷地分析這些案件之間存在的關聯。

「一號被害人腹部遭受多次重擊，看起來更像是出於私人恩怨。」reid一邊說一邊轉動鋼筆套，「而兇手處理屍體的方法，也許是為了銷毀法醫學證據。」

emily回憶了幾個受害人的特徵，除了都是白人之外沒有任何相似點，提出自己的看法：「之後的案件顯得缺乏針對性，選擇很隨機。」

「o』heron的朋友說他有過嗜酒行為史，但他們不知道誰與他有仇。他們最後看見他，是他從一個酒吧出來。酒保證實他走時一切正常。」

reid說出一長串筆錄。

hotch的目光動了動，然後說道：「我認為我們得查清一號被害人，遭受重擊和被棄屍的原因。」

同時，從現場趕回來的man和rossi走進來。

man說：「我調查了johno』heron被棄屍的現場，是一條偏僻的農場小路。兇手不是偶然發現的，他肯定熟悉那裡。」

hotch考慮了幾秒，對他說：「列出所有在那個區域工作和居住的人的名單。」

抽絲剝繭之後，案件的脈絡終於漸漸浮出水面——兇手可能認識johno』heron。另一個讓人振奮的消息也傳達到phil警長的專線上，州法醫辦公室從受害人tracycopper身上找到了新線索。

◆◇

法醫實驗室終年散發著消毒水的刺鼻氣味。然而，屍體的*是多少清潔劑都無法掩蓋的。白色瓷磚的走道盡頭是醒目的標識燈，黑色的粗體字映入reid眼中：「hiclocusestubimaudetsuccurrerevitae」——此處是逝者以告誡勝者為樂的地方。

聽到腳步聲，bess放下手術刀抬起頭。

「呃……嗨……我是dr.spencerreid。」解剖室的氣溫很低，他有些拘謹地站在門口，語調也不自然地降了半個音階。

bess挑眉，淡淡道：「你好，dr.reid。」

她的冷漠多少讓人感到不愉快。但事實上，bess對眼前這個和她年齡相仿，清瘦溫和的男人沒有任何惡意。她只是很累，從凌晨一點被電話叫醒后直到現在，下午的三點十五分，她都沒有合上眼睛休息過。

「dr.cole。」reid靠近手術台。

bess翻出夾有「tracycopper」標籤的驗屍報告，拉開覆在屍體上的白布，打開臂燈對準死者的面部，小心地撐開她的眼瞼。問他：「dr.reid，眼球位於眼窩中，連接著六種不同的肌肉、脂肪組織和視覺神經。你看這具屍體的視覺神經突出來了嗎？」

reid側過臉，眉毛在燈光下泛出柔軟的淺金色。

「眼窩裡面傷口平滑，沒有壓痕和外傷痕迹，視覺神經收縮進肌肉里，傷口邊緣清晰。應該是用鋒利的工具挖掉的。」

bess點頭，「兇手作案時沒有割傷眼窩和眼瞼，這是種精細活，需要非常熟練的技巧。」她走到金屬的冷櫃旁，拉出其他兩具屍體。

「一樣細緻的手法。」reid判斷。

bess拿出標貼「johno』heron」的眼窩照片，烏黑的睫毛掃過內頁的照片和密密麻麻的數據，指出關鍵所在，「神經外傷，眼球是被扯掉的。」

reid喃喃道：「這麼說，兇手出來第一次作案手法粗糙，之後就變得很專業了。」

bess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根據兇手對這些眼球所做的一切來看，他應該不會毀了它們，他一定還留著眼球。」reid沉默，單手握拳抵在額前。眼球、收藏、技巧一連串的詞在他的腦中閃回，真相已經近在眼前……

「一般人根本不可能保存眼球——」bess的聲音戛然而止，惡意的揣測像是沸騰的水泡在她心底翻滾。

如果他是獵人……但是，獵人又為什麼要眼球呢？

兩人無聲地對視，reid忽然睜大眼，眉宇間煥發出異樣神采，就像是第一個找到糖果的雀躍孩童。

◆◇

「標本製作師？」

hotch詫異地按下免提，reid語速極快地解釋：「標本製作師擁有用來保存眼睛和其他身體部分的技術和材料。」

hotch問：「他們會這樣專業的切掉眼球嗎？」

reid十分肯定地說道：「是的，他們學過解剖。他們需要切斷肌肉、組織和神經，來剝下動物的皮，這和切眼球的原理一樣。」

「兇手把它們當作戰利品保存。」rossi雙手交疊，陷入了思索。

hotch連線到匡提科總部，紅髮姑娘的臉清晰地出現在屏幕前，「garcia，把johno』heron的案發地和城區的標本製作店進行比對。」

garcia十指飛快地在鍵盤上跳躍，噼噼啪啪。

「6周前，他付給lloydbulford標本店250元支票做訂金。這裡離被拋屍的山林不足一英里。」

emily問她：「有關於lloyd的記錄嗎？」

garcia目光掃過搜索欄，「最近一條記錄是……死亡證明。他4周前死了，死因是肺氣腫。」

「僱員有犯罪記錄嗎？」rossi慢慢站起來。

「他沒有僱員，他有個28歲的兒子earl和他住在一起。他兒子有很多犯罪記錄，包括3次虐待動物。」

惡劣的行徑。

garcia低呼道，「他母親在他8歲時死於車禍。後來他被學校開除，起因是和一個孩子打架，並想挖出對方的眼睛。沒有記錄表明他回學校了，也沒有工作記錄，沒有報過稅，沒有他名下的信用卡，除了他的駕照，他幾乎無跡可尋。」

man：「也許這就是他沒有在我們名單里的原因。」

hotch神情嚴肅，抿緊嘴角，眉心壓出一道深刻的川紋，「我們有嫌犯了。」

◆◇

進展十分順利。

警察們破門而入，在lloyd的店內找到了johno』heron的血跡和經過處理的眼球。bau在附近一幢廢棄的建築里抓獲earl，成功地解救出受害人。

唯一生還的女孩。

bess站在警局灰濛濛的天空下，看著押送earl的警車駛入眼前。短暫的幾分鐘，是她一生中面臨的最漫長的距離，永無止境，無法觸及的漫長。每一秒，都是煎熬。

earl從車上下來。他穿著骯髒的卡其色外套和牛仔褲，身材肥胖臃腫。頭髮亂糟糟的，貼著頭皮。灰白的臉色，眼珠空洞地瞪大，籠罩著一團巨大的黑氣。即使在phil粗魯地推搡下也毫無反應。

他看上去很獃滯。

然而當有人動了那些已經成為法醫物證的動物標本時，earl突然劇烈地掙紮起來，脖子上爆出一條條青筋，漲紅了臉叫喚：「滾開！快滾開！別碰我的東西！你們這些狗娘養的——」

「閉嘴！」man一把將他摁在汽車引擎蓋上。

earl咻咻地喘氣，他轉過臉正對bess的方向，他在看她。陰鬱的惡意從他空洞的眼中湧現，像是來自魔鬼的召喚。他露出不寒而慄的詭笑，「嘿，你的眼睛很漂亮。」

bess微微眯起眼，死亡的陰霾落在她眼中。她想起了johno』heron，tomchertow，tracycopper，還有她的妹妹sophie，他們都是他的獵物。他戲弄他們，在黑暗中獵殺他們，享受他們瀕死的恐懼和絕望。

站在她身邊的reid感到一陣寒意，側過臉無聲地喊她的名字，「dr.bess？」

bess沒有回頭，一步一步走向earl。

他仰面，得意地笑。

「嘿，earl。」bess輕柔地喚道，眼神充滿魅惑，唇畔綻出一朵明艷奪目的大麗花，緩緩地湊到他頰邊如同耳鬢廝磨。earl的目光逐漸渙散。迷惑心神的瞬間，一道熾烈的白光劃過，他已經被冰冷的金屬物體戳中了眼窩。

「啊——我的眼睛……」earl捂住雙眼，一片漆黑。恐懼的毒液侵蝕心臟，他一下子癱倒在地上嘶聲哀叫，「救我，救救我！！」

bess微笑，欣賞著他的狼狽和痛苦。輕且慢的語聲淬著劇毒的汁液：「你最好祈禱監獄里沒有比你更瘋狂的摘除狂，或者……」bess腳尖踩過他的肋骨，露出雪白尖利的牙齒冷笑：「他們更喜歡，像這樣慢慢折斷你的骨頭。」

「bess，夠了。」

reid牢牢握住她冰冷的手。

他離她那麼近，一抬頭就能看清她顫抖的睫毛和瞳孔中幽深的悲傷。冷靜和專業是她的面具，近乎完美地掩飾了潛藏在她血液中的仇恨因子。

reid伸出手臂，慢慢的，小心的擁住她，有滾燙的一滴熱淚濺落在他的手背上。他輕聲說：「已經結束了，bess。」

「只是醫用手電筒而已。」bess垂下眼，攤開掌心，銀色的金屬光澤淡淡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