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柒拾】玄鏡
哎呀,真的讓我再來看蒼月,我就是恨不能拔出劍來戳了他個萬劍都不為過,就是燒了他整個玉峴也不解我景齊之痛。
「何事。」我冷冷開口,蒼月先是一愣,而後才直直地看著我,像是要在我的臉上看出洞來,我就是看不慣他這個傻樣,弄得像是我負了他一樣。
「我是來帶我師弟走的。」
蒼月的聲音特別淡,淡到像是在風中飄,我瞪了他一眼,下意識地開了口:「不給。」
等到話說完了我才明白過來自己剛剛是說了什麼,再回過頭來想想,竟是會覺得我的確是有和那個叫蒼玉的人識得的,可又仔細來想,卻是連他的模樣都有些不記得。
可又有些不對,蒼玉是蒼月的師弟,就是沒多大交集卻也應該見過面的,但是腦子裡卻是連一點記憶也沒有。
「謹歌,十萬年前你傷他,十萬年後你依舊救不了他。」
我沒聽明白蒼月在說些什麼,只能怔怔地看著他,看了很久后才開了口:「你沒多的事兒就走吧,過些日子我去冥倉找你爹要兩株玄鏡草來。」
說完我也沒理蒼月那有些怔忡的表情,轉過身,拂了拂袖子,不帶走一片雲彩。
待我回到房間的時候,金池和即墨以及岑霜都不在房間里,只有那個叫蒼玉的男人還靜靜地睡在床榻上,出於好奇,我靜靜地走到了他的床榻邊靜靜地看著他的睡顏。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卻是讓我記不起我們是在哪裡見過的。
我仔細地看了看他,即墨和金池都說我是上神,可看世間萬物,就是前世今生也可窺知一二,可是當我靜靜地看著蒼玉的時候我竟只能在他的內心裡看到一片清明,完全看不出其他東西的存在,更別說是他的前世抑或者是他的今生了。
當真是一個極為神秘的人物,金池叫他一聲師父,也說明了我與他理就是認識的,可為何我就偏生記不得他了,這也著實沒讓我想得透。
他長得好看,濃而密的眼睫因睡得不安穩而微微顫抖著,眉心微蹙,竟是讓人有著說不出的心疼之感,我忍不住對著他的臉伸出了手來。
慢慢慢慢,我的手指尖就觸到了他的眉角,一拂,展平了他的眉心。
「我好像識得你。」
我輕輕地開了口,「蒼玉。」然後我叫了他的名字,在叫出他名字的那一刻心口竟是不住地絞痛了起來,我無力抬頭看著他,他因著我手上的拂動,慢慢鬆開了眉心,而我卻是只能這樣獃獃地看著他,什麼也做不了。
也不知這樣過了有多久,久到時間在我們彼此間仿似成了冰,凝住無法動彈。
我看著窗處的陽光,正正好灑了進來,站起了身子,走了出去。
「金戈。」我一出來金池就奔了過來,我抬起頭來看了看她那張有些慌張的臉,問了一句怎麼了,金池才慢慢平靜了下來。
「即墨說你現在肯定是不會再想去見蒼月兩父子,但是蒼玉等不了了,再這樣下去,師父就真的再也沒有救了,便是……」
「你倒是說呀,那傢伙是幹什麼去了?」
「他自個帶了岑霜去了冥倉……」
「他是傻的呀!他能對付蒼月那奸詐小人?」我怒,直直推開了金池,「帶我去找他回來!」
「金戈!」
我本想直接飛了過去,拉回即墨那個廢物回來,卻沒想到金池在我的身後拽住了我,我回過頭來,這才看到了金池那有些無措的表情。
「又怎麼了?」
「帶師父一起走吧,金戈,你不能沒有了師父。」金池的第一句話我聽得清楚了,只是後面的話越說越低,讓我聽得有些不太真切,只看著金池無措的神態好半晌,這才轉過了身回到了房間中拉起了蒼玉,想了想不能將蒼玉扛著走,也沒有多好的辦法,只得拿出我的小玉瓷花瓶來,輕輕一吹,就是將他收了進去。
金池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她估計是真沒想到她眼中的師父,是這樣被我對待我的。
我拍拍手,十分滿意地走到金池的身邊,拉了拉她,示意我們也可以上路了。
金池點了點頭,等到出了房間,我才真真是瞎了狗眼,眼前明明白白站著的不是即墨還能是誰,那岑霜小傲嬌還是拿了鼻孔瞪著我,十分輕視地哼了兩聲,我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瞬間被他燒到了極點。
「老子還沒吃過烤麒麟!」這般一說金池和岑霜都跟著抖了抖,我這般才抬起頭來看了看岑霜,這丫才消停了。
即墨看著我先是笑了笑,后竟是拉走了我身邊的金池,我去,挖牆角挖得這樣正大光明,有沒有想過她主人的感受啊!
「走吧金戈,是該上路了。」
我哼了哼,也想表明自己的傲嬌心態,卻是不想即墨拉了我一把,就把我放在了岑霜的背上。
岑霜剛想走,突然晴天一聲霹靂,天空里就是暗了下來。
青龍盤於我的頭頂,帶了怨戾之氣,咆哮而來。
「你來做什麼?」我冷冷道,我見過青龍,對他印象不好,我記得當初求它讓我帶走什麼,他不允,我自然對他的態度也好不到哪裡去了。
「我是來看一個沒有了心的人,怎麼行事。」青龍吼了一聲,卻是化做了人的模樣,又是一個偏偏少年,我去,我的身邊是怎麼了,美男成堆,這讓我怎麼把持得住啊!
話是這般說,而我卻是沒有理會青龍,沖著岑霜的臀部就拍了下去,「駕!」話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完了,岑霜是一頭麒麟,我的一聲「駕」是把他當了馬,而那個傲嬌又怎麼會甘心情願。
所以報應來了,他一個翻騰,就不住地在空中翻滾著,秉持著不把我摔出去誓不為獸的宗旨,終於還是把我給扔了出去,金池也搖身一變,在空中又才穩穩地將我接住。
我哭瞎,不看僧面看佛面啊,他主子還在身邊啊!這青龍面前你丫怎麼就這麼不給我面子呢!
我在金池的背上做了挺屍,再也不動了,直至飛到了冥倉,岑霜放了即墨下來,金池也放下了我,那青龍也跟著來到了冥倉站著沒有動。
我四下里打量了下這裡,我雖是沒有來過冥倉,但也聽了不少仙家門人以及魔族人說起過這裡,這裡是處於生與死之間,走得好了活下來,走錯了就放了冥界,不像人直接走入冥界入了輪迴,從這裡走入冥界,就是入了地獄,翻不得身,輪不得回,世世受煉獄之苦,不得超生。
「怪陰森的。」我嘟囔了兩句,岑霜瞪了我一眼,我回瞪他一眼,真是的,一個小屁孩,真是比我小得多了好幾萬歲了,還跟我臭顯擺,真真是討厭!
「還真是什麼樣的人住什麼樣的地方。」
金池也跟著嘟囔了兩句,我看著金池,金池看著我,兩個人一起點頭,直誇著對方說得好。
即墨實在看不下去了,走過來賞了我們兩一人一下,吃著痛捂著腦袋淚眼汪汪地看著即墨,即墨不吃這一套,只跟著岑霜青龍走進了冥倉。
我這才拉了拉金池,帶著她一起走進了冥倉。
這裡還真真是陰森啊,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我下意識地握緊了自己手中的玉瓷小花瓶,仿似這樣自己就會十分安心一樣。我自己也說不清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總是會覺得,有蒼玉這個人在,就是有再多的苦痛也算不得什麼。
我應當是真真認得他的,回頭等他好了一定得問問。
這就像缺了一塊什麼似的,若是時時搞不明白,就會日日惦念。這樣不好不好。
當我再次見到蒼玄的時候我竟是覺得又有些不一樣了,現在的他早已不掌北冥的死生了,可是看上去卻還是一個高高在上的主人。我抬起頭來看著他,他正巧也看向我,我抿著唇沖著他笑了笑。
仔細看了看他的今世,這才發現他雖是從煙山被放出來了,可是因為出來得急,沒有做準備,就偏生讓自己墜了魔,本是一個半仙半魔的人,現在好了,是成了真正正真的魔了,真是可笑。
「無事不登三寶殿,何況我們那些深仇大恨的,也不會讓你沒事來我這兒瞎轉悠。」
我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金池也跟著點了點頭:「沒事不會來你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的。」
……
尷尬……
無與倫比地尷尬……
我能說我不認識金池這貨么,要不要說得這麼直白,直白也就算了,要不要說得這麼不文明。
真真是丟了臉了。
只是蒼玄沒有氣,他有些好笑地看著金池:「原來是只金鳳凰。」
得,跟岑霜呆得久了,就是連金池也學會了傲嬌了,鼻孔登上了天了,沖著蒼玄就是冷哼了一聲。
蒼玄這般才轉過了頭來看了看我與即墨兩人,這時他才發現了我們身後的青龍,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上古神獸之王,青龍,原來是蒼玉的坐騎。哈哈哈哈,我那兒子當真是作孽了,」蒼玄像是得了失心瘋般笑了起來,「也罷,我也知曉了你們來的目的了,我將玄鏡草給你們,但你們能不能在蠻荒存活下來,也都是命數。在那裡,你是不是神,也都沒什麼可懼,那裡,只有生存,沒有地位。」
我一驚,有些沒有明白蒼玄在說什麼,卻是感覺到自己的手掌中多了一株植物,我低下頭,掌心中正是玄鏡草,而四周也就在我這一低頭間變了。
四下陽光正好,即墨看了看四周,笑了。
「去蠻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