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存之道
謝珩挑了挑眉,眸中喜怒難分。
葉璧安話鋒一轉。
「的貴客!」
「你們廣華縣的縣令來了都得恭恭敬敬的,你一個小仵作,竟敢對公子如此不敬!」
初九驚愕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男人,她都沒見過,比縣令還大的官....
俗話說,能起能跪,乃生存之道。
初九撲騰一聲立馬就跪了。
抬頭露出討好的笑容。
「公子,在下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仵作,井底之蛙鼠目寸光,不知貴客身份多有得罪,呵呵....」
「剛剛公子問的啥?」
「驗屍結論對吧,有有有,在下這就說,這就說。」
初九一頓。
隨即開口。
「此人為他殺縊死,生前應是見到了驚恐之事,喪失了行動力,繩索壓在喉下方向上,則使舌尖伸出齒外。」
謝珩心中微訝,這他殺縊死的原因,他已經知曉。
但見到驚恐之事的結論,是如何得出?
「繼續。」
謝珩先前觀這少年仵作,雖然動作略微僵硬,但下手幾乎也是乾淨利落,與他往日所見,有大同小異之處。
且看他專心致志,一邊查驗一邊細心記錄。
心下倒是除了探究,更是生出了幾分好奇。
「這人身份探究,有幾處可以下手,他大腿內側有繭,應是騎馬所致,要麼是長途跋涉來到廣華,但繭已老化,並非新生。」
「該是生活習性導致,普通百姓哪有如此習性?」
「且他手上也有繭,是習武之人,有掙扎,甚至雙便失禁,但觀之,還未盡全力。」
「排除下藥的情形,死者面前定然有什麼吸引了死者的事,方才讓其覺得驚恐失神,未使出全力抵抗,而被身後之人殺害。」
「公子,在下說完了...」
葉璧安沒想到,這少年倒是有幾分真本事,通過大腿內側的繭,便縮小了死者身份的範圍。
要說身份,他當然是知道。
此番他們前來,便是調查他的死因的。
謝珩淡淡。
「起來吧。」
初九站起來,可憐兮兮揉了揉自己的膝蓋,今日它是真的受累了。
她心裡委屈,自己都沒注意嘴角耷拉了下來,她小心盯著謝珩,開口道。
「那公子,若是沒有其他吩咐,我還要去公廨,將今日結論呈給縣令大人,三日才可拿到真兇。」
葉璧安很是震驚。
「三日?廣華縣司法參軍這般有本事?」
說起司法參軍,初九嘴角耷拉更深,她搖頭。
「三日不破此案,初九無法領回阿爹遺體,阿爹是前任廣華仵作,昨日驗屍后,阿爹便死了,所以我才當了臨時仵作。」
昨日協助老頭子記錄,便大概能得出初步結論,初九敢接的緣由,還是因為,能夠以此手法行兇的兇手,算是粗糙犯案。
而阿爹昨日遺體,她心碎間也瞧到,肉眼看見的地方沒有一點作案痕迹。
本來她懷疑阿爹遇害,與此案相關,如今二次驗屍后,她幾乎可以肯定,與此案的兇手,至少是應該沒有太大關聯的。
手法差異太大。
原來是這樣....
謝珩深深看了初九一眼,怪不得少年雙眼紅腫....對人說話態度不耐....
「你一個少年,看上去不過十四五,這廣華縣公廨當真懦弱,竟以你爹遺體逼你來驗屍破案,呵呵,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初九沒想到。
這冷眉冷眼的俊雅公子,嘴裡說出來的話,如同天籟一般動聽。
雖然她剛剛因為知道此人是刺史貴客,存了那麼些「告狀」的心思,但她說的畢竟是實話。
她一直覺得富貴人家的公子,大部分都是裝的道貌岸然,實際上不如劫富濟貧的江湖大俠來得洒脫耿直。
初九當然是懂得順著杆子往上爬的。
她委屈垂頭。
「沒辦法,仵作本就人微言輕,說不定,我的驗屍結論,縣令大人根本不會接受...畢竟,這廣華縣雖不大,但人那麼多。」
「去找兇手無異於海底撈針。」
「可三日限期,初九其實,已經將自己本職做好了....哎...」
初九唉聲嘆氣。
葉璧安心中也難得忐忑,他真該死啊,這少年雖然剛剛以澡豆洗手,娘了些,雖然剛剛對他的態度是桀驁了些。
但人家昨日喪父,實在是可憐,有點情緒,也是正常的...
何況,這廣華縣公廨是不是有點欺人太甚了,查案破案有司法參軍,仵作不過是驗屍之責,配合公廨之任。
三日的期限,這司法參軍要是蠢笨點找不到,難不成,這遺體便不還給人家小仵作了?
再說,三日。
那屍體開始腐爛...也耽誤人家下葬啊...
真不幹好事,呸,不幹人事!這廣華縣的這些官員!
見葉璧安顫抖著把劍收了回去,初九自知,他是對自己產生了同情。
沒想到,這看上去心高氣傲的公子身邊的狗腿子,還挺善良。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初九抬眸去瞅貴人的反應。
卻見謝珩搖頭。
「三日,該是足夠了。」
「走吧。」
葉璧安傻傻開口。
「公子,咱們去哪?」
初九一溜煙鎖門,背好包裹,一臉討好站在謝珩身邊,目光殷切。
一聽葉璧安這麼說,她不由鄙視...又將鄙視眼神收回,和藹可親一笑。
「這位...少俠。」
「公子的意思,當然是要去公廨了,作為刺史貴客,公子少年俠義,關心百姓疾苦,在下佩服。」
初九直接將百姓疾苦和她本人疾苦對等了。
明裡暗裡指關心她就是關心蒼生疾苦。
葉璧安「.....」馬屁精。
謝珩若有所思看了初九一眼,這少年看似說話顛三倒四,實際上,倒不是個笨的。
葉璧安將林間小道上拴好的馬取來,天真爛漫看了一眼謝珩,完全不知自家公子此刻內心想著的笨的,是誰。
兩匹馬。
葉璧安飛身上馬。
隨即拍拍身後,爽朗一笑。
「小仵作,上來吧,這公廨不近,我帶你一程。」
初九看了一眼,坐後面,不行,她胸太大。
謝珩卻平靜開口,陳述事實。
「安,你鞍架短窄,不適再帶人。」
葉璧安笑嘻嘻。
「公子,這小仵作身板細,我倆挨近些,沒關係的。」
初九「.....」如果我說有關係呢?!
初九扭頭。
「公子,初九見你的馬跟你一樣英姿勃發,英氣逼人,英勇威武。」
「這馬鞍雖然也不長,但這馬鞍蓋下還有羊皮,想必坐著柔軟。」
她看了一眼玉面郎君,話音一頓。
「其實....我走路也行,不麻煩二位貴人...」
初九實在是沒有勇氣提出跟這俊美男人共騎一匹馬,說著說著,自己先認了慫。
葉璧安再次皺眉,又來了,這娘們唧唧的反應...
謝珩看了一眼初九,嘴唇有輕微的勾起。
初九眼神亮晶晶,以為他要邀請自己一起,她勉強也是可以答應的。
誰知公子薄唇微抿,黑眸里。
「也罷,你日日行至公廨,該是養成了習慣,騎馬反而不適。」
「走吧。」
初九「....」她怎麼總覺得,這冷冰冰的公子此時心裡是在嘲笑她呢?
再說,騎馬再怎麼也比走路省心和快吧!
她客套客套而已!
就給客套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