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厄伍伊什在水面上漂浮著..面朝下。
不是因為什麼,只是單純的想看看水下那發出黯淡光芒的球形水草,他伸手撫去,如同一個個微小森林的翠綠水草紛紛被擾動的水流壓低身姿。
滑嫩Q彈的觸感令活死人愛不釋手,他揪下鮮嫩的頂端,在水中咬了一口,又一個好消息,味覺雖然遲鈍了不少但還能使用。
淡淡的草腥味很快被溪水帶走,已經合計快一天一夜沒閉眼的厄伍伊什中感覺心中有些不適應,於是抬起頭對貓頭鷹講到:「我想睡覺了,你自便,不用擔心我的安全。」
說完后他將腦袋噗通一聲的扎回水裡,像是真死了一樣沒有半點動靜。
貓頭鷹沒有半點抗議,只是將他後背的風衣化作了時尚的鏤空條紋,令其化去了文明那無趣的條框,增添了來自荒野的狂放氣質,這種藝術的美感讓礦場的奴隸主都不禁鼓掌,令山間的野人也為止落淚。
以上的描述說得誇張了些許,因為早已被黑色液體所侵染的內外衣物其色調是完全一致的,只要沒有投以凝視還是能很容易恍過他人的眼睛。
它蹦躂著,撲棱著,見怎麼鬧騰活死人也不再搭理自己的貓頭鷹發出了生氣的咕咕聲,隨後遵循著對水的本能厭惡從這顆浮木上飛回了森林。
...
....
【是夢嗎...】
恍然間,厄伍伊什察覺自己蘇醒於一塊崩裂的方柱之上,他從地面站起,掃視著這片漂浮著各類雜物的蔚藍天際。
他向前挪動了小步,毫無畏懼地在柱子的邊緣停滯,將視線投向了沒有大地的下方。
身隨心動,厄伍伊什微微曲腿,與燕雀一般沖向天空,平穩的落在了即將飄走的堡壘牆壁上,讓這還未失去動力的遺骸攜帶著自身前行。
這裡是夢境,死神所說的絢麗斑斕。
這裡很不一樣,與他生前所經歷的夢境全然相反,厄伍伊什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充斥著與夢幻這個詞全然相反的厚重。
那是種非常詭異的感覺,活死人思考著,想出了一個萬分抽象的類比。
現實中自己就像是被壓縮著,能夠十分頑強柔韌地抵抗外界的衝擊與壓力,而在夢中被就像是被解壓了,變得輕盈,脆弱。
而現在就是本應該在夢中感受到的輕鬆與自然轉換為了類似於現實般的真實與重量,被解壓的自我就十分難以適應這類的環境。
儘管對於活死人來說算不上有多壓抑,但卻古怪非常。
他伸手召來一扇窗戶,握拳砸碎,從裂片中取出把琉璃劍刃,是了,自己能夠操控夢境,那接下來就該遵循死神的啟示去尋找使命了嗎?
厄伍伊什的直覺告訴自己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已經發覺自身第六感十分準確的他沒有去質疑這個想法,可接下去又該怎麼做了?鍛煉自己嗎?
在這片空蕩的天空中創造出一片大地?構建出一塊精密異常的事物?還是捏出幾個少女做做春夢?
活死人覺得可以做,但都不是那隱藏在背後的真正答案。
那又該是如何了?...他思索著,將手中的劍刃當做指揮棒,構建出一個個自己在遊戲電影與cg圖片中所見過的宏大場景。
「——真可惜...」
縹緲的話語從虛無中傳來,令全身心集中在「搭樂高」趣味中的厄伍伊什毛骨悚然。
活死人合上雙眼,意識漸漸從幻夢中歸來,並感覺到身體十分沉重,似乎是已然從河流中離開。
厄伍伊什緩緩的睜開眼,正午的日光差點把眼睛晃瞎。
他連忙拉低眼帘,將陽光遮擋大半,緊接著扭頭望向了聲源的方向,想要看看是到底哪個勇敢的傢伙把自己從水中撈出。
「嗯,對,是的,發現一個染有黑油的屍體,沒有腐爛,燒傷也還未找到,明顯的致命傷也沒有,死去的原因大概率是被某種鈍器砸暈后跌到水中淹死的。」
一個亞麻色頭髮的女性正背朝著他,半蹲在地,對手中握著的由某種藍色晶體作為主體構成的器械發出自己溫婉的聲音。
她轉過頭,用自己那明亮的橙紅眼眸收集著四周林間的信息,也讓厄伍伊什看見了那偏向北歐風的美麗側顏。
「能確認屍體的身份嗎?萊雅琪」
被緊握的晶體器械傳出了模糊的話語。
萊娜琪將手從劍鞘上挪開,揣摩著他的褲腳:「看皮膚與衣服的款式可能是一名與夥伴走失了的富商子嗣,估計是偷跑出來的。」
她嘆氣一聲:「太可惜了,這位是個大帥哥而不是小少爺呀...那可是威克穆蘭緹夏帕子爵的委託啊,那個曾經固國公爵的家族,要是能完成我可就能爽上個五六年都不用為錢發愁呀..」
晶體中傳出了一個雄厚且溫和的聲音:「我都不明白你是怎麼能記住那麼長的名字的...還有你那麼了解鄰國的歷史幹什麼,想過去經商嗎?」
「哪有哪有,經商可太麻煩啦,又要去找官府貴族辦理憑證又要交錢交稅,還沒正式開始呢就被扒成了負債,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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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你經歷還挺豐富的,不過倒也沒必要那麼失望,反正只是去碰碰運氣,沒專門去找金幣也不可能從天而降不是嗎?」晶體中傳來了寬慰的話語。
「哈啊..可我真的想過上那種不需要努力的生活啊。」萊娜琪毫無動力的說到。
「別犯懶了,快點行動吧,再這麼慢那股莫名的異動又開始了怎麼辦,我可不會掏那筆錢來找人救你的。」
她根本沒放在心上似的,帶著陽光的笑容說到「別擔心,我不會把自己弄到那麼危險的境地的,相信我的經驗」
「讓收屍者順著溪流過來吧,說不定這可憐的小帥哥也有委託在身上,盡量快些,可別讓他成為巫師的素材咯。」
「...算了,我說不過你,今天是收屍人的洗滌日,明天或者後天才有人,你想辦法保存下屍體吧,實在沒條件也別勉強,別忘了注意信號範圍。」
「好~啰嗦~」
「平時就你話最多還說我啰嗦。」
「啊聽不見聽不見,信號要斷啦~」萊娜琪帶著笑意拿出了蓋子,將裸露的晶體擰緊覆蓋后塞入土黃色長褲中。
「好吧,現在讓我看看你的身上有些什麼~」
她就像是飢餓的教徒開餐前的祈禱般對活死人表示了敬意,隨後就迫不及待地開始摸索起他的遺物。
厄伍伊什就靜靜的看著她,直到這名儘管在搜屍但手腳卻還算老實的冒險者視線與自己對上。
「...」
「...」
一陣風吹過,拉起了冒險者的外套,飄揚的髮絲飛舞著,在陽光下閃爍出金色的光芒。
他沒有說話,凝視著那被太陽打了高光的精緻面容,心中想著覺得這尷尬的對視轉瞬間變得如同畫卷般唯美是否有些...微妙了?
「哦,你好,不好意思,請問你還需要幫助嗎?」萊娜琪帶著她令人感受到溫暖的微笑對活死人問到。
尷尬的對象減少了,但尷尬的程度增加了...厄伍伊什是萬萬沒想到自己兩天不到就感受到了那隻斗篷怪的複雜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