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真相
「柔妃這幾日在宮裡思過吧!」
柔妃微微向後退了一步,她猜到自己的權利會被收回去,可是等到皇上親自說出來,她的心還是感覺很冷。
這是在宣告皇上不信她,不信她的人,也不信她會成長起來,管理好後宮。
柔妃頓時面如死灰,這次下手的人真是越快越狠!
賢妃還有一個月禁期,雲妃懷著四個月的身孕,柔妃出了事……榮嬪和誠嬪也都被連累!
這後宮諸事……現在連一個主事的主位都找不到了。
是太后掌管還是放賢妃出來?
又或是晉人位分,讓功過相抵的榮嬪主持?
楚妍微微掃了榮嬪一眼,這件事就算不是榮嬪謀划的,榮嬪定然也會知情,否則剛好救了公主,皇帝和公主等外人可能相信她的無辜,但是身在囹圄的柔妃和楚妍不得不懷疑。
尤其是楚妍,幾乎已經篤定了一般。
柔妃緊扣手指甲,她心裡將賢妃列為第一懷疑對象!
賢妃在宮中經營多年,這點控制還是有的,既讓公主惡了雲妃和即將出世的孩子,又給她出來重掌後宮的機會,還將最受寵的誠嬪和榮嬪拉下了水!
皇甫晉又看向榮嬪:「這件事榮嬪好好查!」
榮嬪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喜色。
讓她去查,若是查出結果,她掌管後宮的可能性無限增長,更重要的,這是皇上信任她的表現。
「至於誠嬪,也回去思過。」
只是思過,眾人神色複雜,皇上也信任誠嬪無罪嗎?
「其餘的,也都跪安,這些天也少在後宮蹦躂!」這後面的話顯得有些嚴厲起來。
眾人心神一緊,皇上的語氣是很不待見她們!
一屋子的人在片刻間就散去。
楚妍離開時,忍不住去看皇甫晉一眼,誰想皇甫晉口中在和大公主說話,卻是沒有收回退去妃嬪身上的目光。
楚妍這一看,正好碰了個正著。
皇甫晉看了張懷忠一眼,張懷忠在楚妍收回目光退下去后,帶了一物也跟了出去。
各宮妃嬪紛紛離去,高寶珠一直跟著楚妍,出了柔福宮,兩人便岔道了。
她在楚妍身邊囁嚅:「誠姐姐,皇上一定會查清楚的,你……不會有事的。」
楚妍微微一笑,在這些人都恨不得離她越來越遠的妃嬪,高寶珠這話語倒顯得格外慰藉。
要知道這兩月來,作為第二寵嬪的她,還有常有人和她套近乎。
「沒事的,才人要好好照顧自己。」楚妍溫和地說道。
高寶珠有些難過,可還是痛快地點點頭。
「誠姐姐也要放開心,姐姐這麼漂亮,皇上一定捨不得姐姐的。」
楚妍一聽立刻敲她的頭:「你這嘴,什麼時候才能長點記性!這話,你也敢這麼說!皇上聖明天子,凡事都不能輕下定論。」
漂亮?被皇帝聽到,可不就顯得皇帝好色?
雖皇帝對後宮的確重美色,可是說出來就不一樣了,她少不得讓皇帝冷上幾日,而高寶珠只怕會得個編排聖上的罪名,可是大罪!
高寶珠悶聲道:「我知道了……這不是沒其他人嗎?」
楚妍有些嘆氣,這寶珠,若一直這樣,遲早會惹事!
安撫幾句,讓高寶珠先走了。
楚妍看不到高寶珠背影,她正欲轉身走,張懷忠突然從拐角冒了出來。
「娘娘吉安!」
楚妍自然知道張懷忠的存在,剛才高寶珠的話語雖然有些大膽,但是做奴才的,這樣的話就算聽到了,也不至於稟報皇上。
楚妍立刻露出驚訝之色,說道:「公公什麼時候出來了?」
張懷忠說道:「皇上讓奴才和娘娘說一句。」
楚妍立刻露出疑惑之色,張懷忠說道:「讓娘娘安心,皇上和娘娘說過的話,總是算數的。」
楚妍一怔,皇甫晉和她說過的話?
張懷忠送上一物,楚妍將其拿在手裡,已然想到了。
「其實是朕願意信任你……所以,以後啊,誠嬪別做讓朕為難的事好不好?」
那時候真是細雨柔情,叫人好不幸福!
她只要不做什麼,他就信她?
真是美麗的承諾,那時候信,這時候似乎也信,可是未來……楚妍根本不放在心上。
「皇上放心。」楚妍柔柔地說道,她此時充滿了感激。
張懷忠點了點頭,重新退回宮裡。
楚妍緊緊篡著一個「誠」字,或許很多人覺得這時候皇甫晉還會給她寫個字,已經是天大的福氣,只是這對楚妍來說,反而讓她覺得諷刺,讓她很厭惡這個字。
她從來就不誠!也不需要誠!
楚妍一直心如止水,這時候因為這一個字就產生這一世上從未有過的厭惡,這讓她有些慌了。
就是與她有仇的趙賢妃,總是和她過不去很討人厭的楚倩,她都沒有厭惡過,可是她現在卻討厭一個願意信任她的人,這很不正常!
越想,楚妍的步子越發急。
身後的人只得加快腳步,墨蘭若是不跑只怕還跟不上。
等到一回到宮裡,她就將人都撇在門外,然後坐在凳子上不停地給自己倒水喝。
目光不由自主落在牆上,當掃到掛在牆上裝裱的『敦倫盡分閑邪存誠』八個字時,楚妍站起來將其扯下來,就想將其撕毀,可是理智戰勝了情緒。
撕毀了它是大罪,還會讓他懷疑!
頹然地將這副字掃到地上,然後撫摸著額頭閉上眼,感覺還不自在,將瓶子擺放的綠植抽出,開始編織知了。
也就這樣能讓自己平心靜氣了。
編織過後,楚妍嘆了一口氣,重新將這幅字撿了起來,並將其卷了起來。
給這副字用紅綢綁住,然後將其收入梳妝台下的寶櫃之中。
若是他人問起來,她只會說,這麼珍貴的字,她需要好好珍藏,捨不得它落了一絲灰塵。
***
當天淺睡,第二日,楚妍只覺頭重腳輕,暈沉得厲害!
楚妍咳嗽了幾回,墨蘭便要去給她請太醫。
楚妍立刻攔住了,說道:「不要請,我這才第一天被禁足,就傳出生病的消息,到叫別人看了笑話去。」
墨蘭見楚妍那麼堅決,不敢反抗,便只能用無比憂慮的目光看著她。
楚妍這具身體一向很好,今日倒是她來到這世界第一次生病。
她沒有將這點不適放在心上,反而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擺弄著香料和胭脂,又安安靜靜地看看詩書雜記,這一天也就過了,這一天,榮嬪並未查到什麼線索。
第三天,楚妍的頭通加重,甚至還起不來了。
墨蘭當即就慌了,囑咐青竹照顧好楚妍,就去請太醫。
偏偏楚妍還是不準,墨蘭一天都難有個舒心的表情。
楚妍也感覺奇怪,雖然知道自己生病是因為思慮過重,傍晚睡不著吹風的緣故,可是以她的體質,睡上一覺就好了,可是為什麼會有加重的趨勢?
喝了杯熱茶,楚妍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生了大病,迷迷糊糊中她反而想開了,管它什麼誠不誠的,世上並沒有規定一個人對他人真誠,他人就要對這個人也奉上真誠。
給自己把了把脈,楚妍的醫術只能算半吊子,她只是會的丹方多、知道的毒多而已。
只是正常的風寒之症,沒有什麼其他異向,於是,她囑咐了墨蘭給她準備有助於風寒之症的食物。
不過楚妍心中挺奇怪自己的抵抗力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弱!
從脈象上,她又看不出什麼原因。
這也沒辦法,楚妍現在能做的就是儘快讓自己的風寒好起來。
午後,淑景軒里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楚妍坐在暖塌上看書,聽到傅瑾稟報榮嬪來訪,她放下書,很是淡漠地讓傅瑾帶她進來。
榮嬪今日一身的白,厚軟貴重的狐裘披風將她整個人襯得格外清麗脫俗。
她眉目間儘是意氣風發,顯然這一兩天,她過得格外順心。
「妹妹可還好?」
楚妍淡淡說道:「拖姐姐洪福,妹妹被關在這裡過得很清閑。」
榮嬪脫下披風,然後坐了上去。
「妹妹可是誤會了姐姐什麼?」
楚妍又先前的側躺到現在的坐起,說道:「難道不是姐姐所為?」
在屋裡的傅瑾臉上閃過吃驚之色,但轉瞬間消失了去。
榮嬪連忙說道:「妹妹怎會這麼想,你我可都是不知情受害的一方,沒想到妹妹竟然懷疑姐姐!」
楚妍扯過一絲微笑:「若是姐姐不在聖上面前推測妹妹管不住自己的下人,妹妹真的很願意相信姐姐是無辜的,如今,所有的人都倒下了,而姐姐最為得意,可不叫人懷疑嗎?」
榮嬪就知如此,這的確是個破綻,可是她卻是故意的。
「妹妹,你我同鄰,交情又那般親密,姐姐定然不會害妹妹的,姐姐之所以那麼說,是因為那是現實,姐姐想提前將你摘出來,才在聖上面前直接說了。」
楚妍挑挑眉,說道:「姐姐的意思是……妹妹宮裡的奴才真的嚼舌根讓那沒了命的宮女聽見了?」
榮嬪點點頭。
楚妍聲音冷了下來:「榮嬪娘娘今日過來,莫非是來抓我宮裡的人來的?」
榮嬪柔聲說道:「妹妹勿惱,實是妹妹底下真有這等膽大妄為的狗奴才。」
楚妍低下頭去,將書再次打開看來。
「既然榮嬪娘娘有這權利,想要帶走誰就直接帶走便是,何必與我這罪人多言?」
榮嬪嘆了一口氣,說道:「妹妹既然不相信姐姐,那姐姐也不便多加打擾。」
楚妍不給予理會,榮嬪這是定要將髒水潑到她身上了。
「來人,將傅良侍拿下。」
楚妍微微抬眼,傅瑾?
傅瑾臉上大變,連忙跪下來:「娘娘明察,奴婢怎會做這般大膽之事!」
榮嬪說道:「在花月的行李搜到傅良侍的東西呢?不管與傅良侍是否有關,傅良侍還是走一趟吧!」
傅良侍連忙搖頭,大喊:「不可能……」又看向楚妍:「娘娘,你要相信奴婢,奴婢絕對沒有做過。」
楚妍嘆氣,說道:「榮嬪娘娘好威風。」
傅良侍的東西在花月手上,只怕傅良侍走後,那東西變成是她誠嬪賞的了。
榮嬪心中冷笑,面上卻是難過的樣子。
「妹妹安心,姐姐只是為案子憂慮,姐姐與妹妹位分相當,如何敢在妹妹面前威風?」
楚妍從榻上起身,然後走到制住傅瑾的宮女面前,並撥開這兩宮女的手。
「都下去,我和榮嬪有事要談!」
榮嬪微微眯眼,卻也讓宮女退下,楚妍對傅瑾等在屋內伺候的宮人揮了揮手。
屋內只剩下楚妍和榮嬪兩個。
楚妍忍不住咳嗽兩聲,蒼白的臉帶了些許的潮紅。
「破厄丹是欣貴嬪的是不是?」
語出,榮嬪的臉色驀地大變。
「妹妹在說什麼?」
楚妍靠近榮嬪,說道:「榮嬪娘娘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其實說欣貴嬪也不對,應該說罪婦范氏才對。」
榮嬪眼中閃過一抹殺意,說道:「妹妹似乎病了。」
楚妍微笑:「范氏身邊的香蓮很聽你身邊的琴葦話,琴葦讓香蓮逼死范氏,她還真的做了。」
榮嬪這時候再也無法保持淡定,手微微發顫,說道:「妹妹說的,姐姐聽不懂。」
楚妍低聲說道:「榮嬪娘娘聽不懂無妨,皇上聽得懂就好,香蓮和琴葦密謀那一天,我剛好在素雨軒旁邊而已。中秋宴會後,欣貴嬪被打入冷宮,第二日,范夫人進了宮,想必是這時候將破厄丹送了進來,期望欣貴嬪重新翻身,只是見不到范氏,所以只能托榮嬪這個一表三千里的表妹代勞了。」
榮嬪的心劇烈跳起來。
「范氏恨兩人,一為雲妃,二便是大公主了,這兩人一人讓她失去孩子,一人讓她失去尊榮,范氏知曉就算將破厄丹送給大公主,雖可以重新恢復分位,但是再也得不了寵,所以她不願讓自己所恨的人得到好處,這破厄丹,她是絕對不願意送出去。榮嬪你猜到范氏的想法,所以便鋌而走險,讓香蓮逼死范氏,然後從中拿到破厄丹,現在換來榮嬪的尊榮和寵愛!」
榮嬪臉色發白,她做的事隱秘之極,誠嬪竟然知道!
楚妍看著榮嬪,她因為破厄丹總是去試探榮嬪背後是不是有修仙者存在,漸漸地,楚妍也試探出,榮嬪的母親出自范氏旁支,她父親也是得范氏的支持做的官。
而後,楚妍聽出琴葦是兩日在素雨軒聽到的聲音,再有目的的探尋,真相也就差不多了。
「榮嬪你如今急著得寵掌權,定然是范氏對你的態度出現分歧,所以你才設計這一出,現在一如你自己所料,獲得查探此事的權利,你以前的布置,定然是讓我來給你背這個黑鍋了!」
楚妍一股腦地說了出來,到了這時候,也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
榮嬪這時候反而鎮靜下來,她冷笑道:「你沒有證據,就不要在這兒編故事了,雖然故事挺像那麼一回事。」
楚妍微微一笑:「你身邊的琴葦就是證據,還有,范夫人……雖然范夫人為家族所控,但是真有個機會讓她說出來,想來她會考慮為女兒報仇的!不是嗎?」
榮嬪眼睛變得犀利起來,說道:「你想怎麼樣?」
楚妍低聲說:「這事本來和我無關,我也不想攙和,只是榮嬪你利用我對你的信任設計於我,我為了保全自己,就只能將事情攤開了。」
「范氏女兒如今無法進宮,必然需要我,所以,他們不會讓范氏說出事實的,至於琴葦,她也不會說的。」
楚妍就知道如此,她低聲說道:「是這樣沒錯,只是帝王心生了疑,又因為大公主,榮嬪就算無事,榮寵和權利也與你無關了,三年後,范氏的女兒進了宮,你……無非是晚個三年而已,三年裡擔心受怕的等死滋味……榮嬪有沒有想過呢?」
切中要害!
榮嬪看著巧笑嫣然的楚妍,她以前怎麼就沒察覺她這般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