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雅緻
瑥羽的臉刷的一下子就熱起來。
是想念,想的不能再想了。
每晚無論醒著醉著,都是念著她才能入睡的。
可是公主突然這麼問出來,竟讓他有些羞澀難當。
他溫潤而澤的面龐清俊雅緻,淺淺低頭垂眸,靦腆的回了話,
「當然想殿下……殿下素來都是知道的啊。」
「不一樣。」以前聽他口中說想念,她無甚特別的感覺。
現在是從他周身的氛圍中感受到想念。
沒有阻隔的,就這麼衝擊過來了。
嗯?為什麼會沒有阻隔?
瑥羽懵懂的看她,「哪裡不一樣?」
楚樂儀看到八仙桌上的酒壺還有蘭草,順勢坐到一端,「沒什麼,也給我來一杯。這株蘭草叫什麼名字?」
瑥羽不再追問,去柜子里拿了乾淨的酒盅,用水燙過擺到她面前,緩緩地倒了一點酒進去。
「沒名字,是在葯圃發現的,殿下喜歡的話,我給您裝好帶回去。」
楚樂儀瞅瞅酒盅里的那點底子,「嗯,也好。」
想到他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她就替他養著蘭草吧。「你多倒點呀。坐吧。」
瑥羽又極為小氣的倒進一點,「殿下,您的傷還沒好透,要少喝酒。」
「都已經結痂了,好透了。」
「就是沒有好透。」瑥羽固執的堅持著,抿了抿唇,怕她不高興,偷看她一眼。
瑥羽坐在她一側,「殿下,怎得深夜前來,是有什麼事要商議?」
楚樂儀拿起酒盅,緩緩仰頭,半杯桂花釀悉數入口。
馥郁的桂香率先在口腔中瀰漫開來,繼而酒液滑過咽喉,所經之處有微微的暖意。
不似烈酒的辛辣灼人,而是一種恰到好處的溫熱柔和。
就像是瑥羽這個人……
嗯?她在想什麼呢?
楚樂儀擱下酒盅,聽到他不滿的嘟囔,「殿下怎可喝的如此急,不給了,沒有了。」
「再給我一點,就一點。」
余香裊裊,似有若無地縈繞在口鼻之間,楚樂儀真誠的看著他,
「就一點,真的。」
瑥羽拿著酒壺左右為難,殿下是遇到什麼難解決的事了嗎?為何貪酒喝?
上次殿下貪酒,還罵了當今聖上,這次……
不等他再想更多,又聽見公主催促,「再來一點吧,嗯?」
殿下說的就一點……他執酒壺,再次只給她倒了半杯,
「您慢點喝,我去給您找些點心來下酒。」站起身來。
「不用,回來,我們說說話。」還沒說什麼呢,楚樂儀仰頭又喝光了。
瑥羽沒來得及奪她的酒盅,有些急了,「殿下,我們說話,只說話,不喝酒了,好不好?」
楚樂儀都沒覺出什麼來,「再來,就一點。」
瑥羽這下不相信她了,把她的酒盅推到八仙桌另一端,想握她的手,但沒敢。
「殿下,用不了多久了,用不了多久,我就能給您報仇了,您不要難過了,我快布置好了。」
「報仇?」
「嗯,報仇。」他目光看向她脖頸上結的痂,又移開,
「就像上次我說的那樣布置的,事成之後,五皇子以後再也不能有機會煩您了。」
「但就是有一事顧忌,太子殿下還在審通敵案,我怕五皇子這個時候出事,影響太子殿下審案的安排。」
「畢竟罪名不同,死法不同,效果也不同。您知道太子殿下的動向嗎?」瑥羽認認真真的分析著利弊,聲音很輕。
楚樂儀想起來了,瑥羽是個有種的來著。
她緊急的問,「你現在,進行到哪一步了?」
瑥羽以為說中了她的煩憂,立刻彙報,「他賭輸幾次,輸的乾淨,我已經派人開始暗中資助他了。」
「等再多幾次信任,就可以單獨約他到僻靜一點的地方,以邊域之人的手法讓他消失。」
楚樂儀細想了想,「不如就先到這個階段,暗中資助他博取他的信任,至於要不要動他……」
「我看還是先不要動,說不定皇兄能用他查出更多人,我們先觀望。」
「你這邊就不要冒風險了。」
瑥羽遲疑一下,「是,瑥羽懂了。但是為了殿下,瑥羽不怕。即使太子殿下沒查到什麼……」
楚樂儀撞進他的眼睛里,看見他的一腔孤勇,「不怕才怪,你哪敢取人性命。」
瑥羽的臉又熱了,「為了殿下以後不受他欺負,我可以的。」
他拿起酒盅,將桂花釀灌入喉。「您相信我,我可以的。」
楚樂儀靜靜的看著他,又乖又作的大漂亮,在鼓舞自己殺皇子。
「瑥羽,不能這樣。」
「您都可以為我報仇,我為何不能?」他目光閃閃,聲音如同清泉,嘴唇紅潤潤的帶著點水澤。
楚樂儀安撫他,「乖,聽話。」
瑥羽聽著她柔和的聲音,心裡麻酥酥的,只喝了一盅酒,怎麼就有醉意了呢?
他會乖的,只要公主不拋棄他。
但他不確定,公主會不會拋棄他。
那個叫游旭的,明暉侯府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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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中將人查了一遍。
游旭的家世地位無可指摘,剛剛及冠就被聖上封了世子。
從來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通房小妾,也不會出入煙花柳巷。
平日里大多數待在軍營,在軍中的爽朗為人也有口皆碑。
有不少想同他議親的貴女,都被他以「趁年輕先要上陣殺敵報國,不能耽誤別人」而拒掉了。
更重要的是,他容貌出眾,器宇不凡。
公主會喜歡的吧?
聖上會指婚嗎?
游旭會是公主的駙馬嗎?
若此人有什麼污點,瑥羽會極力爭取讓公主不要靠近。
但他目前還沒有發現污點……
瑥羽憂愁的給自己倒了一盅酒,忽然聽講公主說,
「瑥羽,我同你說件事。」
「關於我的。」
「也關於你。」
瑥羽心裡亂而緊,公主沒說是關於「我們的」。
她說的是,「關於我的。」「也關於你。」
他要被拋棄了嗎?
公主和游旭已經互相愛慕了嗎?
瑥羽胸腔壓抑,呼吸艱難,眼眶發酸。
他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酒盅,指節泛白。
良久,他才緩緩抬起頭,卻不敢直視公主。
只是將目光投向遠處的燭火,跳躍的火苗在他清冷的眼中映出一片模糊的光影。
就像他此刻凌亂的心緒。
「殿下……但說無妨。」他的聲音略帶沙啞,透著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