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更05――真相浮出水面
清晨天色未明,房門被人推開,一縷燭光照進屋裡。
簡葉放下早點,看了看床上那人,不禁搖了搖頭。昨晚真是喝得太醉了,如今這個時辰還未醒來。
「小姐,快醒醒!」她上去搖了搖床上那人的肩膀。
溫十香尚且做著美夢,就這麼被她從夢裡弄醒過來。一切都是一場空,夢裡與爹爹重逢也成了一場空。
看見那一雙眸子里泛起一絲失望,簡葉愣了愣:「小姐怎麼了?做夢了?」
溫十香坐起身,摁了摁腦袋:「沒事,就是頭有點疼。」
「喝得大醉,頭不疼才怪!」她說著回身去桌上取了薑湯,遞到她手裡:「小姐趕緊喝了起床,一會兒還要去上早朝!」
說起上早朝,溫十香頓時驚覺:「對呀!我已經當官了!」她自語了一句,接過薑湯咕嚕灌下,爾後麻利的從床上跳了下來。簡葉已經為她準備好朝服,等著她匆忙洗漱,方才為她更衣。
一番收拾,再看溫十香,倒還真有幾分為官的模樣。
「小姐若是男兒就好了!」簡葉嘆道。
溫十香卻略微不悅:「你的意思是嫌棄我是女兒之身?」
「奴婢不敢,哪敢嫌棄您!」她急忙擺手,爾後替溫十香布好碗筷,等著她用早膳。
按照規定,新晉狀元理應任職從六品翰林院修撰一職,此後與榜眼探花及其他進士一同作為宰相的候選人。步入宮門時,身邊走過的,全都是身著朝服的官員,文官一品綉仙鶴,二品綉錦雞,三品綉孔雀,四品綉雲雁,五品白鷳,六品鷺鷥。所以溫十香的朝服上繡的就是鷺鷥。
溫十香到達午門時,一干大臣已經到了。當午門城樓上的鼓敲響時,大臣們全都排成了兩列,鐘聲敲響,宮門打開。百官依次進入,過金水橋到廣場整隊。
這是溫十香第一次上朝,天未亮就要起,緊跟著老臣們步進金鑾殿,便傳來衛公公尖細的嗓音:「皇上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撩起衣擺,屈膝跪下,行一跪三叩頭之禮。
宿白從側殿進入,衛公公便宣布朝議開始。
宿白坐下,目光掃過殿下的文武百官,還是如往日一般道:「眾卿家免禮!」他抬手,溫十香這才隨著眾人站起身來。
「眾卿家有事啟奏,無事退朝!」他一如往日那般道。
百里辭為百官之首,正欲說話,卻聽身後傳來一道故作低沉的聲音。
「微臣有事啟奏!」徒然出列的溫玉,引得眾臣一望。原本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員才有跟皇上對話的機會,這位新科狀元,未免有些逾越了!
江刺史阻道:「四品以下官員理應將啟奏之事告予上級,再由上級向皇上啟奏,新科狀元爺莫非連這等規矩都不懂?」他的話引來百里辭冷眼一望。
溫十香卻呆在原地,她的確不知道這個理,不過現在知道了。
「刺史大人見諒,既然是新科狀元,自然要慢慢調教,豈能著急!」百里辭的聲音傳來,算是將溫十香從水火中解救出來。
爾後,他接著道:「微臣也有事要啟奏!」
龍椅上的宿白,轉動著拇指上的玉扳指,目光落在百里辭身上,淡淡道:「皇叔有什麼事要啟奏,不妨說來聽聽!」
百里辭出列,向著上面那人拜了一拜:「啟稟皇上,微臣希望皇上恩准翻查五年前溫太師一案!」
此話一出,殿內一片嘩然。就連溫十香也為之一振,目光落在百里辭的背上,閃了閃。他這是什麼意思?想幫她?彌補過錯嗎?
「這件案子已經過去五年,皇叔還要查?」宿白蹙眉,卻不知為何百里辭又提起這件事。當年他們就已經查過了,明明沒有結果,而今為何還要查?
其實方才百里辭是將溫十香想說的話說出來了,她今日就是請旨,重新翻案。聽宿白那般回話,她的心下升起一份涼意,也不顧自己官職等級,便插嘴道:「請皇上恩准,並且將此案,交予微臣查辦!」
宿白的目光落在溫玉身上,不禁沉了沉。這個溫玉果真蹊蹺,剛剛為官便要求查辦當年溫太師的案子,莫非他是為了翻案才來做官的?
宿白沉思了片刻,又打量了溫玉幾眼。這人的才能,他現在也算是知道一二,若是將溫太師的案子交給他重審,不知能否為溫太師討回一個清白。若是真的能翻案,那往後溫十香回來,定然會十分高興!
「皇上,此案已經了解多年,證據確鑿,何須再在此案上費精神!依微臣之見,還是就此作罷的好!」江刺史出言反駁,引得溫十香抬目去看。那人站在她的前頭,看身影倒是十分眼熟,不知從上面看下來怎樣?畢竟時隔五年,那日在武館窺見的那些人在這百官中倒是沒有看見,但是就江刺史的身影來看,倒是十分像那個溫十香沒看見臉的男人。
「刺史大人此話何解?若是溫太師當真被冤枉,豈不是平白污了一個國之棟樑的名聲?清官變貪官,史記流傳,後世人會如何作想?」百里辭冷聲問道,江刺史無言以對。
於是,宿白下了決定:「那好!此案朕允許翻審,就交由溫愛卿去辦。若是真能查出一二,證明溫華方之清白,朕定然有賞。」
「啟稟皇上,請皇上准許微臣與溫大人一起查案!」百里辭補了一句,宿白一陣狐疑,卻是准了。
直到退朝,溫十香尚未回過神來。倒是百里辭,踱步向她走來,含笑而語:「往後還請溫大人多多指教!」
溫十香看著他,群臣都已散盡,那龍椅上的男子也離開了,她的目光冷了下來,冷漠的移開,轉身往殿外走去。
百里辭黯然失神,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緩步跟了上去。
「十香、」
「王爺,下官溫玉!」她糾正道。
百里辭無奈,只好改口:「溫玉,你若是有空,我帶去刑部翻查當年的案底!」
他沒有自稱本王,溫十香微微驚訝。雖然不想見到他,但是去刑部查當年的案底是必然的事情。她當然想早日洗刷爹爹的冤屈,既然百里辭開路,為什麼不去?
「好,有勞王爺了!」她頓足,抬目看向那人。尚未等那人開口,便自己循著來時的路往外走去。經了昨日迷路一事,溫十香覺著有必要準備一張皇宮的地圖,以免自己迷路。
兩人一前一後的行出宮門,便徑直往刑部去了。
當年的案底一直保存的很好,溫十香翻閱時,只微微蹙眉。不得不說,這栽贓之人倒是很有城府,這每一樁證據全都指向溫華方,也難怪先皇會認定溫華方貪污了餉銀。不過,在溫府銀庫中搜到十萬兩賑災餉銀是怎麼一回事?
「銀庫里怎麼會有官銀?」她喃喃,引得百里辭一望。
看著那張不堪入目的臉,他的目光不由溫柔下來。只要是溫十香,就算她化成灰他也認得出來。不過細看她臉上的東西,倒是十分有趣。
「這批官銀是誰搜出來的?」溫十香驀然抬頭,不禁對上那雙溫柔的眸子,當即臉色微變。
百里辭這才回神,瞧著她微微泛紅的臉色,深深一笑:「這官銀乃是查封溫府時,搜出來的。據說當日是江刺史前去查封的!」他說著,忽的想起查封溫府時溫十香定然是在的,不禁看了看她的臉色。
溫十香卻並沒什麼反應,當日她已經心死欲絕,誰來查封溫府,本就沒有注意,只知道聖旨是一位公公傳的。爾後她們便被趕出了溫府,後面便再也沒回去過。
她的目光逐漸凄涼,百里辭看得心間一抽,抬手覆上她的肩膀,柔聲道:「想不想回去看看!」
聽他這麼一說,溫十香頗為訝異。她的眼神告訴百里辭,她想回去。
「走吧!既然是查案,去現場看看更好!」他笑著,溫十香卻忽的回過神來,拂開了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什麼也沒說。
——
離開刑部,來到昔日太師府門前時。溫十香駐了足,百里辭就站在她的身旁,看著她,她卻看著那老舊的牌匾。
「太師府」三個大字,也變得無比難看,沒了昔日的光彩,隨著溫華方入獄,一起敗落了。
這就是她幾年輾轉,想要回來的地方。這院子里有她兒時的記憶,淚與笑都在這裡,情與愛都在這裡。如今她回來了,能夠再次走進這裡,實屬不易。
「嘎吱——」老舊的府門被推看,上面的封條已經被百里辭撕下了。
溫十香提步,目光隨著漸開的縫隙看去,只見那一院凋零的景緻逐漸邁入眼帘。她就像是開啟了塵封的記憶,一道道畫面鋪天蓋地而來。
年少時,在這院子里捉迷藏,在這院子里被溫華方寵溺的抱著,溫三水的手,還有簡葉的眼淚。這一切都隨著大門開啟,湧上了溫十香心頭。
昔日搭建的高台已經垮了,溫十香就站在門前,看著地上早已腐蝕不堪,陳舊不堪的紅地毯,那大喜之日的場景似乎歷歷在目,就是昨日發生的事情。
百里辭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看向那方垮塌的高台,心底又升起一股悔意。若是當日他沒有拋下十香離去,是不是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至少他在,就不會讓溫十香受到傷害。偏偏他離開了,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偏偏去了別人身邊。
「十香、」清零的男音傳來。
溫十香並未回頭,只是從回憶里抽身出來,正視這滿園的狼藉。
「你還怪我嗎?」
那人問道,溫十香卻是想笑。當然怪,不過也沒什麼好怪的,畢竟對於百里辭而言,她只是一個心機深重,用下等招數逼他迎娶的女人罷了。他們本沒有什麼關係,是她自己的錯,太把自己當回事,以為百里辭心裡的她一定比別人重要。
「王爺若是無事,不如就留在這裡。下官自己去查!」她說著,提步向溫府的銀庫走去。路過往昔她住的院子時,溫十香頓足。看著那院子里長滿了雜草,又看了看那株樹下,恍然記起當初自己埋掉的那支玉簪。事到如今,再也沒有必要詢問百里辭,那玉簪個曲譜是什麼意思。一切都成為過去,若不是再見到他,她遲早會忘掉的。
她回頭看了一眼,百里辭沒有跟來。腳步微轉,轉向那方庭院,這裡的樣子早已大變,無論是院子還是屋裡的擺設。那些值錢的東西全都被搬空了,如今剩下的只是滿屋的空當,與房檐上滿布的蜘蛛網。
——
百里辭步到門口,慢慢在門檻上坐下。昔日,就是在這個地方最後一別,他受了溫十香兩三掌,爾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他說他會回來的,最終他回來時,溫十香已經不在這裡了。
一晃眼,如今已是五年。
當初他告訴流清,他不後悔去救戴綾羅。但是如今,他的心為什麼這麼痛,他在後悔嗎?因為溫十香待他的冷漠,所以後悔了嗎?害怕她就此放下他,害怕她離開,害怕此生與她白頭偕老的人不是自己。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嗎?總是擔心自己在對方心裡已經不是如初模樣。
「走吧!」身後傳來那人冷漠的聲音。腳步從他身旁邁過去,百里辭卻只是沮喪的低著頭,任憑那人從身邊走過去。
溫十香步下台階,卻沒聽到身後傳來任何動靜,不禁回頭看去。只見那人尚且坐在門檻上,低著頭,猶如她當初一樣。坐在那裡,等著他回來。
「下官先回去了!」她喃喃,眸光暗了暗,卻毅然決然的轉身離去。她告訴自己不要回頭,不要去看那人落寞的身影,更不要再胡亂動心。
百里辭抬目,那人的身影已經遠去,逐漸消失在街角,不曾回頭看一眼。
當日,溫十香也是如此嗎?那種被拋下,似乎就此孤獨的感覺,頃刻席捲了他的心房。
百里辭只覺心間一陣難受,眉頭蹙起,算是對當日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
——
夜色沉下來,溫十香坐在狀元府里的院中,靜靜盪著鞦韆。明月就當頭灑下一道寒光,溫十香將腦袋倚著吊索,斜目看著院里的鮮花。
簡葉款步而來,手裡端著剛做好的糕點,「小姐,您這是在為什麼事發愁啊?」
溫十香抬目,看向她,嘟了嘟嘴:「今日皇上將爹爹的案子交給我重審,這是個難得的機會,我一定要查清楚。」
「有什麼線索沒有?」
「暫時沒有,我想不通的是,為什麼太師府的銀庫里會有官銀?」
簡葉在石桌前坐下,忽的想起了當初管賬的管家:「小姐不妨去問問管家,平日里銀子入庫出庫都是他在負責的!」
簡葉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溫十香,她當即站起身,便要往外走去。簡葉見了,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了看自己親手做的糕點,真心覺著浪費了。
——
出了狀元府,溫十香便沿著記憶里的路走去。年幼時曾去過管家家中一次,不知道是否搬走了!
她穿過長街,步進小巷,卻猛地看見前面一道身影閃過,當即頓住腳。溫十香警惕了一些,心下納悶,這夜裡誰還在這巷子里亂竄?
她狐疑的向前,身後忽的一隻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溫十香!」清冷的女音傳來,十香只覺著一陣刺骨的寒意燃升。
她猛的回身,一掌劈向那人,那人倒也靈敏,咻地閃開了。
身影落定,目光落定,溫十香這才看清那人的面容,不禁臉色一變。
「怎麼是你?」她蹙眉,方才出門急了,忘了上妝,難過會被戴綾羅一眼認出來。不過,這麼晚了,她怎麼會在這裡?
戴綾羅瞧著她,此刻的目光十分有神,看來沒什麼異樣。
溫十香也瞧著她,正想說什麼,忽的看見戴綾羅身後躥出一道黑影,猛的拿東西捂住了她的口鼻。她本想告誡她,誰知尚未開口,一縷淡淡的香味便吸入了她的鼻間。
腦袋一陣昏沉,便眼前一黑,爾後什麼也不知道了。
——
天明時分,簡葉端著熱水敲響了溫十香的房門。昨夜她睡的早,沒能等到溫十香回來,不知道她昨夜什麼時候回的。
「大人!該起床了!」這院子里還有家丁在打理花圃,簡葉便只能這麼稱呼她。
誰知敲了一陣房門也沒人吭聲,簡葉只覺一陣莫名,抬手便推門進去了。
「大人?」她放下熱水,向裡屋走去,只見床上的被子疊的整齊,似乎昨夜無人睡過。這麼說來,溫十香沒有回來?
她當即一愣,爾後猛的跑出房門,往府外衝去。昨夜溫十香說要去管家家中看看,為何沒有回來?莫非是出了什麼事?
她心底一慌,奔出府門時,腳尖絆在門檻上,身體猛的向前撲去,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簡葉愣住,心下還在唏噓。
「多謝!」本以為只是門前的護衛,誰知當她抬頭之時,那張臉映入她眼帘之時,時間便靜止了。
似是過了許久,簡葉才回過神來,急忙站直了身體,退出了那人的懷抱,當即埋下頭去,生怕他看見自己的臉。
流清也是一愣,沒想到,會是如此重逢。
「我家主子傳話說,讓溫大人下朝以後在宮門前等候!」他淡淡一句,目光卻在簡葉身上流轉。
簡葉卻不敢抬頭,只點了點頭,忽的想起溫十香不見的事,低聲道:「麻煩告訴你家主子,就說溫大人不見了,還望你家主子幫忙找找!」流清的主子是誰,不用問她也是知道的。
「溫大人不在府中?」流清愕然,卻好奇的看著一直埋著頭的簡葉。
簡葉點了點頭,想要從他身邊繞過,怎知卻被那人猛的抓住了手腕。
「簡葉,你就沒什麼話跟我說嗎?」他忽的問道,簡葉微微一顫。
卻是抬手扒開了流清的手:「我還要去找我家大人,流清公子自便!」說罷,向府外跑去。
流清呆在原地,想起方才她說的話,還是先告訴王爺好了!
怎知,他回到府里,卻聽說百里辭上早朝去了!
下人來報,「管家,郡主不見了!」
流清當即一愣,這麼多事情怎麼全都集中在一起了。溫十香不見了,郡主也不見了,百里辭還在上早朝,怎麼回事?
——
屆時,城外的一座破廟之中。
溫十香悠悠轉醒,發覺手腳被綁住了!她四下看了看,發現身邊還有一個人,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這人竟然是戴綾羅!
對了,昨晚她是和戴綾羅遇見了,然後看見一個黑衣人捂住了她的口鼻,最後自己也失去了知覺。照現在的形勢看來,她們是被綁架了!
「救命!救命!」身旁傳來戴綾羅小聲呼喊的聲音。
溫十香側目看去,只見她仍舊緊閉著雙眼,似是做了什麼噩夢。溫十香蹙眉,慢慢挪動雙腳,碰了碰她的膝蓋:「喂,醒醒!」
那人一個激靈,猛的睜開雙眼,當即嚇了溫十香一跳。
「你沒事吧!」十香看著她,那人只是瞪大了雙眼,眼神十分渙散。
「喂,你怎麼了?」她蹙眉,不知道戴綾羅到底搞什麼鬼。
那人卻轉頭向她看來,嬌媚的面容朝著溫十香,唇角慢慢揚起:「阿辭!你來救我了!」
溫十香頓住,為了她那一聲阿辭!她依舊這麼親昵的稱呼百里辭,不過她是將身著男裝的溫十香當成百里辭了嗎?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那人忽的有些抓狂,身子蜷縮成了一團,兩眼迸出殺光。
溫十香看得一愣,從沒看見過那樣狠厲的目光,這才是滿心懷恨的目光,就連柔媚的面容都幾近變形似的。原來懷揣恨意的人是這幅模樣嗎?那她當初離開長安時,也是這副模樣嗎?
如此一想,溫十香只覺一陣后怕。她可不想變成這種模樣,看著都叫人心下慎得慌。
過了許久,那人方才平靜下來。
溫十香這才認真打量著她,問道:「你沒事吧?」
戴綾羅的眼神逐漸變得明朗,瞳孔也慢慢收緊了。她的目光微微移動,看了看一旁的溫十香。
「你怎麼在這裡?這裡是哪裡?」
溫十香長吁了一口氣,總算是恢復正常了!雖然她不知道戴綾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是至少她現在這副尊榮,看著不會讓人慎得慌。
「我們應該是被人綁架了!」她淡淡道,誰知戴綾羅聽了她的話,臉色忽的一變。
變得十分難看!
「你、你沒事吧?」溫十香狐疑的蹙眉,這人怎麼變來變去的,臉色怪怪的,似是在害怕什麼。戴綾羅也會害怕嗎?她竟然會害怕?
戴綾羅腦中卻是閃過了那一道道畫面,凌亂的衣衫,鑽心的疼痛,還有那張男人的臉——
「啊!救命!」她忽的尖叫出聲,溫十香猛的一震。
「嘎吱——」破廟的門被人推開了:「吵什麼吵?再吵剁了你!」一人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爾後嘭的關上了門。
溫十香這才勸道:「你別再叫了!呆會兒他們真的剁了你!」她暗自翻了個白眼,從來不知道原來戴綾羅是這般膽小的女子。
那人卻忽的沉默了,只哆嗦的蜷縮在地上,看得溫十香一陣莫名其妙!
不過總算是清靜了,溫十香舒了口氣,目光四下看了看。這就是一間簡單的破廟,外面不知道守著多少人。不過奇怪的是,這些人到底是想抓戴綾羅,還是想抓她?若是後者,那麼這幫人說不定與溫華方貪污一案有關。
十香暗暗猜測著,被困住的雙手也沒有空閑下來。背在身後,不停的扭動著。
——
下了早朝,百里辭從宮門步出,俊眉一直蹙著。今日溫十香竟然沒有來上朝,五年來倒是什麼都變了,若是要說沒變,也只有膽子一如既往的大。
剛剛步出宮門,流清便迎了上來。看見他時,百里辭蹙了蹙眉,因為流清從沒在這裡等過他,必定是戴綾羅又出什麼事了!
他迎了上去,先行問道:「出什麼事了?」
流清也不廢話,只道:「郡主和溫大人都失蹤了!」他的話剛落,百里辭的面色便沉了下去。
戴綾羅失蹤也就罷了,竟然連溫十香也一起失蹤,看來是有人不想有人翻出溫太師的案子!
「什麼時候的事?」百里辭一邊往前走,一邊問道。
流清急忙跟上去,低聲道:「郡主昨夜就沒回來,簡葉說溫大人也是!」
上了馬車,百里辭便沉下心來細想。她們兩個怎麼會一起失蹤?莫非昨晚溫十香與戴綾羅遇見了?
什麼人做的?到底什麼人這麼大的膽子?
——
已過了中午,溫十香覺著有些餓了。
「咕嚕——」另一邊卻先傳來了一道羞澀的聲音。
她抬目看去,只見戴綾羅微紅著俏臉,一副尷尬模樣。她無語,不知道現今這人是正常的還是不正常的,姑且不想跟她說話。背後的繩子就要解開了,她心下也暗暗一喜。
這些人將她綁來這裡,卻又不下殺手。莫非是在等什麼?
「啪——」一聲輕響,溫十香蹙緊的眉頭總算是展開了。
「嘎吱——」與此同時,房門被推開了。
一名精壯的男子邁步進來,一雙污穢的眼掃過溫十香停在地上的戴綾羅身上。溫十香當即愣住,雙手依舊背在身後不敢亂動。只見那人惡狠狠地看了溫十香一眼,道:「你這小子知不知道爺想做什麼?」
溫十香愣住,搖了搖頭。她怎麼知道他要做什麼?不過看他那滿臉猥瑣相,也不會做什麼好事。
誰知那人臉色一變,忽的笑了起來:「爺還從沒試過當著旁人的面做呢!」他說著,緩步向地上的戴綾羅走去。
戴綾羅緩緩抬目,目光觸到那男人的臉,當即驚慌起來:「救命!救命!阿辭救命!」一邊喊著百里辭,一邊往後退縮,顯然她十分害怕眼前這個男人。
溫十香的目光沉了下來,莫非戴綾羅與這個男人認識?
接下來的事情,證實了溫十香的想法。
只見那個男人緩緩蹲下身去,伸手將戴綾羅拽到了他的身前,猥瑣的一笑,小聲道:「真是幾年不見,你還是這麼漂亮!想想那滋味,爺現在還記憶猶新啊!你可是老子玩過最爽的女人!」
幾年不見?溫十香呆住,就在她呆住的瞬間,裂帛之聲響起。
溫十香回神,抬目看去,只見那個男人正撕扯著戴綾羅的衣服。
「不要!救命,阿辭——」
她的瞳孔瞪大,看著眼前發生的事情,忽的心中升起一股憤慨。這個男人竟然是想玷污戴綾羅!溫十香當即冷光一掃,撿起一旁散落的燭台,衝上去便朝著那男人的後腦勺敲去。
「救命!救命——」地上的戴綾羅還在輕聲喊著,那男人只頓了頓,悶哼一聲便直直倒在了戴綾羅身上。如此大的響動,門外都沒有人進來,看來這個男人進來時定然是跟外面的說好了!
溫十香當即扔了燭台,將那個男人從戴綾羅身上搬開,爾後為她解開了繩索。
「阿辭!」繩索剛剛解開,那人便撲進了她的懷裡,顯然將她撲倒在地。
溫十香只覺下巴被她的腦袋猛的一撞,微微發疼。
「沒事了!沒事了!」她忍著痛,拍了拍戴綾羅的後背。目光看了看地上昏死的男人,忽的想起他所說的幾年前,再看看戴綾羅看見他的模樣,她的心底似是堵了一塊石頭似的。卻又一切都明了了!
戴綾羅之所以性情大變,群都是因為這個男人嗎?
她的目光沉了沉,忽的有些同情懷裡這個女人。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事情的時候!
「綾羅,你聽我說,咱們現在必須離開這裡!」至少其中一個必須得離開,回去找人來幫忙,否則等到後面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戴綾羅卻是一陣哆嗦,顯然還沒有從方才的恐懼中回過神來。
溫十香只覺無奈,輕輕撫著她的後背,一邊還得思索著如何自救。這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她的目光移回地上的男人身上,當即心生一計!
——
「嘎吱——」房門被拉開,門外的兩名黑衣男子回身看了一眼,當即一笑:「阿四!這麼快啊!」
一人說道,旁邊一人鬨笑,院子里的十來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溫十香不吭聲,只是回身將衣衫凌亂的戴綾羅拉了出來。
「阿四!你怎麼把這女人帶出來了?你幹嘛蒙著臉?」一人狐疑的問道,頓時引起其餘的人重視。
溫十香心下咯噔一聲,粗著嗓子道:「這婆娘太兇狠了,在我臉上撓了兩下,這不是羞於見你們嗎?這地方不好,老子要找個僻靜的地方做了她!」
她的話說罷,那些人這才放鬆了警惕,曖昧的一笑,其中一人道:「去吧去吧!去後面竹林做去,趕緊回來,一會兒上頭可要來人了!」
面巾下的唇角揚起,點了點頭,便拖著戴綾羅走出了寺廟的院子,往後方的竹林去了。戴綾羅的嘴一直被她捂著,直到繞到了後面的竹林這才鬆開。
溫十香回頭看了一眼,鬆了口氣,不過這臭男人真是臭,衣服臭死了!
她嫌棄的蹙了蹙眉,爾後對戴綾羅道:「現在你趕緊離開這裡!」
戴綾羅的神色似乎正常了許多,卻是狐疑的看著溫十香。
溫十香當然知道她想問什麼,不過也沒時間解釋了。本來是要一起走的,但是那些人方才說上頭,這麼說來,一會兒定然有大人物要來,所以她決定留下來,留下來看看究竟誰是幕後黑手。
前面傳來一陣騷動,溫十香心下一慌。定然是事情敗露了!她當即推著戴綾羅:「趕緊走!如果你不想再次受辱就趕緊走!」她蹙眉道。
戴綾羅當即轉身,飛也似的逃了。
十香汗然,可見戴綾羅心底留下了多深的陰影,那個男人可真是該死!如此,她要小心一些,不能被發現了女兒家的身份!
果然,戴綾羅的身影剛消失在竹林那頭,身後便傳來一陣腳步聲。
「在那兒!抓住他!」
聽著這一聲大喝,溫十香慢慢轉過身去,扯下了面巾:「別急,我又不會跑!」她笑道,目光冷冷的掃過那些人。
果然,等她帶著戴綾羅走後不久,有人不放心裏面的人,便進去探看,結果只看見光著身子躺在地上的阿四!
當下便明白局勢不對勁,所以追了出來。
「那個女人去哪兒了?」一人惡狠狠地問道。
溫十香雙手環胸,聳了聳肩:「當然是跑了,你白痴啊!」
被罵作是白痴,那人當即怒了,揚手便要一拳朝著溫十香砸下來。十香卻不是傻的,一閃身,便躲開了。
旋身一轉,回頭看了一眼那個險些栽在地上的男人,笑道:「你們上頭的人是不是說過不許動我,你還敢打我?」
她的話倒是提醒了眾人,其中卻有一人好奇道:「你怎麼知道上頭髮令不許動你!」
溫十香輕笑,並不回答。她當然知道,因為這些人若是敢動她,為什麼要用迷藥,而不是直接將她綁了!顯然,上面的人是怕她出什麼差錯。怎麼說她也是新晉的狀元,若是只為了一個溫太師的案子,就被人襲擊或是暗殺,那隻能證明一件事情,有人不想溫華方翻案!
不過以現在的情形來看,溫十香已經十分確切的知道,溫華方絕對是被陷害的。這些人千方百計的陷害他,估計也是因為溫華方乃是當今天下最為廉明公正的好官了!先皇讓他接手賑災之事,只怕別人就很難撈到好處了。
官場上的事情,溫十香多少還是知曉一些。官官相護,官官勾結倒也是常有的事!只怕這件案子查起來,會牽扯到不少的人呢!
「帶回去,好生看著!你們兩個跟我去追那個女人!」一人開口,便有兩人跟著他離去了。
餘下的四五人圍著溫十香,生怕她再耍什麼手段似的。
溫十香卻是不屑的一笑,「你們不回廟裡去嗎?不說說上頭要來人了嗎?」
眾人愣了愣,其中兩人上去押著她,便往廟裡去了。
——
戴綾羅一路瘋跑,遠處傳來噠噠的馬蹄聲,她慌忙的抬頭看去,只見十幾匹黑馬迎面馳來。那為首的人穿著一身白衣,正是百里辭!
身後也傳來了腳步聲,戴綾羅奮力向前方跑去。百里辭早已看見了她,也看見了她身後不遠處追上來的三個黑衣人。
「保護郡主!」他話音一落,提氣一躍,腳尖點著馬頭飛下,直直越過戴綾羅的頭頂,向那方三人而去。
看見迎面過來的十幾人馬,那三人當即轉身撤退。誰知百里辭卻並不願意給他們機會,一柄摺扇橫在三人面前,那人已經落定在他們前面,抬目看來。
俊容微沉,隱含著一絲憤怒,卻是冷靜的道:「溫玉在哪兒?」
那三人互看一眼,隻字不說,提劍便向著百里辭沖了過去。
百里辭卻是一笑,手中摺扇翻轉,閃身自兩人之間穿過,扇子在他們後背輕輕一點,那兩人便頓住了。還剩下一人,當即一慌,誰知那柄摺扇就抵在他的脖頸上。
俊容抬起,清晰展現在他眼底。
那人蹙了蹙眉,不耐的道:「本王再問一次,溫玉在哪裡?」
「在、在、、在破廟裡!」那黑衣人總算是答了。
百里辭收手,那人雙腿一軟便倒在了地上。隨後趕來的十幾名侍衛已經將戴綾羅救下了,百里辭掃了他們一眼,隨手抓了一個被點了穴道的黑衣人,冷冷道:「帶路!」
隨後他還不忘將另一個黑衣人扔給為首的流清:「你們隨後過來,本王先去!」他心裡擔心溫十香,擔心她會遇到與戴綾羅一樣的遭遇,那樣一來,他會痛心一輩子,悔恨一輩子。不想再讓自己後悔了,更不想再失去她。
看見百里辭抓著那個黑衣人施展輕功離開,流清也看了看後面馬匹上的戴綾羅,見她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卻只是道:「走!」一聲令下,有人撈起了另外兩個黑衣人,一同向前馳去。
「駕!」
一隊人打馬而去,直奔著竹林深處的破廟而去。若不是有人來報,黎明時分在城外看見一幫黑衣人,他們也許還找不到這裡來。流清能夠理解百里辭的著急,畢竟他其實那麼深愛著溫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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