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Chapter 35 天然呆、牛郎與跟蹤狂 上

那人先是在原地轉了幾圈，躊躇了片刻后，抬腳向兩人躲藏的方向而來，鞋底與水泥地摩擦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至到達自動販賣機的前面，倏地一停——

凜凜不自覺地屏住呼吸、收緊五指，琉生感覺到她的緊張，回握了她的手一下，又對她輕聲耳語道：「別怕，有我。」

那個人影在黑暗中像個吸光的龐然巨物，黑乎乎猶如一頭怪獸。

同一時刻，自動販賣機對面的電燈柱上傳來「嗞、嗞嗞~~~嗞~~~」的微弱電流聲。

幾秒之後，整條小路恢復了光明，亮如白晝。

看到對方真面目的凜凜和琉生同時傻眼了，所謂的尾xing者，竟然是——

「……要哥？」凜凜低呼出聲。

雙方面面相覷，一時無語。

要身著帶紫花暗紋的黑色僧衣，僧衣上頭依舊是一件紫底金紋的華麗袈裟，為了禦寒，脖子上還圍了一條紫色豹紋的針織圍巾，裸著的腳不穿草鞋反而穿著一雙反季節的黑色人字拖；那頭金燦燦的發在路燈的照射下亮得好似一顆太陽，連耳朵上的耳釘也彷彿示威一般不科學地閃啊閃的……這哪來的cos和尚的牛郎？！

「哦呀？這位美麗的小姐認識我嗎？」要略有些意外地看向凜凜，隨即輕浮地一笑，「難道是我們寺廟的施主？」

「……」凜凜心想，信仰佛教的龐克系蘿莉，很是奇妙的組合啊……

「不過，如果是我們寺廟的施主，應該不會知道我俗家的名字吧？」要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上一個猜測，他不動聲色地朝琉生和凜凜十指緊扣的兩隻手掃了一眼，「還是說，你是我家琉生的小女友？」

凜凜聽到這話後下意識地瞥了琉生一眼，見他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暗暗鬆了口氣。

「要哥，我是凜凜。」她有些無奈地向對方自我介紹。

要的笑容頓時扭曲了一下，錯愕的表情顯得有點傻：「…………？！」

「要哥，凜凜、是我今天比賽的、模特，這個造型、你覺得怎麼樣？」琉生不失時機地詢問別人的觀感。

要簡直想說，這不是化妝！是整容吧？！想想又不對，他以前都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

「……不錯，非常不錯！」要心情複雜地誇獎道，「沒想到我家的妹妹桑，長得這麼引人犯罪呢~」

「……」凜凜默默地摸了一下耳邊的頭髮，確認那個鏤空貓耳發箍確實不在自己頭上了。

這是誇獎嗎這不是吧？！妖僧你差不多一點好不？！麻煩說點出家人會說的話好嗎？！神馬犯罪不犯罪的其實你不是和尚是罪犯吧？！日本和尚的形象都要在她心目中碎成渣渣了！！

「要哥，不行噢……」琉生淡淡地表示不贊同。

「呀咧呀咧~別當真嘛，我怎麼會對自家可愛的小妹做那麼不憐香惜玉的事呢？」要說話間逼近凜凜身前，出其不意地攫住她的一隻手，放在自己唇邊「chu」了一下，「妹妹桑……介意和尚成為你的護花使者嗎？」

「……」她……能不介意嗎？

凜凜往回抽了幾下都沒能把手抽回來，試著弱弱地叫了一聲：「要哥？」

要不但沒有鬆手反而用舌尖舔了一下她的指縫，留下一道濡濕的印記。

「！」凜凜這次只是那隻手反射性地抽搐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類似的事情經歷多了，她慢慢就淡定了——

只要把朝日奈家的兄弟當成某種犬科動物……

最後居然是琉生出手幫了她，還順便用濕紙巾替她擦了擦某個位置。

要對此挑起一根眉：「嗯哼？琉生真是服務周到呢~難不成你很介意妹妹桑身上留著別的男人的氣味？」

琉生蹙著眉頭：「……」

「要哥！」凜凜想讓這個危險的話題儘快打住，「是我有點潔癖，琉生哥他知道的……」

「妹妹桑，你真得很懂怎麼傷別人的心呢~」要誇張地嘆了一口氣，「但如果，你不是有意的，就更可怕了。」

凜凜才反應到自己那個說法好像在暗示他的吻很臟。

她連忙解釋道：「不，不是的……」

「那是……？」要追問道，沒有到此為止的意思。

凜凜小心地斟酌著字詞：「我沒有針對要哥，對我來說，誰都是一樣的。」

「誰都是一樣的……嗎？妹妹桑好無情呢~」

「……」無情總比濫情好。

那瞬間，要好像讀懂了凜凜的想法，接著便說：「一視同仁地欣賞著塵世間所有美好的事物，不叫花心，叫博愛。唉，妹妹桑也不能理解我的心情嗎？」

……不能。

大概是她的心實在太小了，只容得下唯一的美好。

博愛，是被這個世界所愛的人才會擁有的美德。

「要哥，怎麼會、跟在我們、後面？」琉生驀然開口，間接解救了她。

啊！

凜凜回過神來，尼瑪剛剛話題扯得太遠了！！

「唉，我也是一片好心，不願意打擾小情人的二人世界——當然了，是在我不知道前面的小美人是妹妹桑的情況下。」要攤著手作無奈狀，「不過似乎反而被你們當成什麼可疑人物了。」

琉生：「……」

凜凜：「抱歉。」

「看在妹妹桑變得這麼可愛的份上，我就原諒你們吧~」要大方地放過兩人，「但是你們倆也太有趣了，肯定是沒遇上過真正的跟蹤狂啊。」

琉生&凜凜：「……」

這種充滿經驗值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要好像忽然福至心靈地點點頭：「假如是琉生這樣的，會變成別人的跟蹤狂也說不定呢~」

琉生獃獃地揚起臉，不明白自己怎麼中的槍。

「能知道下……要哥為什麼這麼說嗎？」凜凜表示不能接受天然呆美人琉生哥哥淪為跟蹤狂的預告。

要神秘地笑了笑，說：「這個嘛~暫時保密好了。」

凜凜：「……」

這算啥？！

說一半不說一半好捉急啊！！！

f*ck~鄙視吊胃口的行為！！！

「呵呵呵呵呵呵……」唯獨花和尚心情愉悅地溢出一串慵懶的笑聲。

說出來，就不好玩了嘛。

他還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有幸成為一條神棍……啊不，預言師呢。

「可是話說回來，這個社區最近，的確有跟蹤狂出沒的傳言呢……」

凜凜一驚，原來這個話題還有後續？

琉生有些擔心地看了凜凜一眼：「凜凜，你一個人、沒問題嗎？」

凜凜愣住了，腦筋明顯轉不過彎：「怎麼會有跟蹤狂想要跟蹤我呢……？」

那跟蹤狂得多不挑才行啊……

完全背叛了跟蹤狂的美學嘛。

「以前很難說，現在嘛……就更難說了。」要聳了聳肩。

「不可能……只要有琉生哥在，跟蹤狂怎麼會放棄琉生哥而選擇跟蹤我呢？」改頭換面后的凜凜，還是習慣性地將自己當成以前的自己來思考問題。

琉生無力之極：「凜凜，我是男生。」

被資訊爆炸的現代社會荼毒得不輕的凜凜振振有詞地說道：「這跟性別是沒有關係的，真愛不分男跟女！」

要微囧：「……」

跟蹤狂的癖好而已怎麼就突然上升到這種高度去了？

琉生左耳入右耳出，他還是比較擔心作為女生的凜凜，況且凜凜現在也不是以前那個毫無女人味的凜凜了……引起那麼一個、兩個的跟蹤狂的興趣，絕有可能。

「總之，我很安全啦，你們不必擔心！」凜凜霸氣地拍拍自己的平胸，「倒是琉生哥，你出入可要小心了……」

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的凜凜，令琉生更加擔心了。

怎麼辦，越來越擔心了……真的好擔心。

&#9728brothersconf1ict&#9728brothersconf1ict&#9728brothersconf1ict&#9728

站在玄關處脫鞋的凜凜，發現這雙鞋好難脫下來。

好看是好看，穿和脫真是要急死個人！

琉生和要早就換上拖鞋、已經站在旁邊等了她好一會，可她還在和那幾條繁複的綁帶戰鬥，越是急越是手忙腳亂、越是手忙腳亂越是解不下來……讓她有種仰天長嘯的衝動！

「你們不用等我了，我估計一時半會還脫不下來。」她一臉尷尬地對兩人說。

話說他們想兩位門神一樣、棟在這裡也讓她壓力好大。

「丟下女性自己先走是很失禮的行為呢。」要乾脆一屁股坐在一隻換鞋凳上，「你儘管慢慢換，我不趕時間的，妹妹桑。」

凜凜：「……」

你不趕時間我趕時間啊，你再坐在這裡圍觀，我怕我到時要砍腿才能把這雙見鬼的鞋子脫下來。

當她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猛地感覺到有人在動她腿上的綁帶，她一低頭——

琉生正單膝著地、蹲下身子，一副要幫她脫鞋的姿態。

「琉、琉生哥？！」凜凜一下子懵了，「…你快起來吖！」

這是做什麼？難道他真把自己當成她的執事嗎？！

好害羞啊！！！而且要還在一邊看著呢！

「……」要嘆為觀止。

不得了了，有種自己輸了的折服感，他怎麼就沒想到還有這一招？

「琉生哥……」凜凜按住他繞來繞去的手指，

「？」琉生不解地抬頭。

「請……請繼續。」他若無其事的樣子，反而讓凜凜懷疑是她自己太大驚小怪了。

對了，美容師這一行，不就是要讓客人得到最周到的服務嗎？

對對對，這肯定是琉生哥的職業病！

凜凜自我安慰著，差點就要騙到自己——

「咔噠——」

大門被打開，光走進玄關，剛好撞見了這一幕，墨綠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訝異。

他今天沒有作女性的打扮，一張鵝蛋臉乾乾淨淨、不施脂粉，蜜色長發簡單地紮成一根辮子垂在後頸處，上身一件褐色的機車皮衣、下身一條普通的牛仔褲，除了脖子上那條灰藍色的豹紋針織圍巾眼熟得讓人很在意之外，他打扮得就像個真正的男人！

「喲，是光啊。」要用一貫輕浮的方式招呼著光。

「要哥。」他朝要點了下頭，目光投向琉生……以及凜凜，「琉生和……凜凜桑？」

凜凜尷尬的一聲「晚上好」令光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他的神情慢慢變了，開始以一種饒有趣味的眼神掃視著琉生和凜凜。

凜凜打了個哆嗦，她身上披著的是琉生借給她的一件藍色白波點的純棉外套，玄關雖然沒有暖氣，也不至於冷到讓她發顫。

後來她才注意到真正讓她發顫的，是光那種如有實質的、粘稠的目光，他視線所至的地方都令她產生了鼻涕蟲爬過的錯覺。這條鼻涕蟲在她全身上下都爬了一遍。

「凜凜桑變化很大嘛，這難道是一種策略？讓朝日奈家的男人們在強烈的前後對比下感到更加驚艷的做法？」光像得出什麼結論似的一撫掌，「不得不說，這個做法相當高明。」

「……」凜凜不明白光怎麼能毫不在意地說出這種話。

之前那個友好的女裝光，已經決定撕下那層偽裝了？

會說剛才這麼一句充滿惡意揣測的話的人，才是他真實的一面吧？

欣賞夠了凜凜驚疑不定的神色，光爽朗地笑起來：「……哈哈哈哈，我只是開玩笑而已。」

開你妹的玩笑！有個毛笑點啊！

凜凜乾巴巴地陪著笑。

在玄關解散后，琉生把她送到房間門口，站在她房門前面心事重重的樣子。

「你、不要跟光哥、走太近。」他的聲音中盈滿憂慮，「他，很危險。」

其實最讓他憂心的是，那個危險的光哥，也許已經盯上了現在的凜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