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幾破幻境
白澤目光聚焦的地方，不由得從少年臉上，轉移到天空中那一幕幕閃過的畫面之中。
是他衝破重圍，搶下瀕死的祂。
只差幾秒祂的頭顱就要被蠻族割下。
論功行賞，祂的一根手指，便能換一生的富貴。
他將那群孽障殺盡，破敗的戰衣染遍血跡，受天罰之後，體力不支，攬其屍縱身墜入懸崖。
越看，越憤怒，越不甘。
少年回頭看了一眼，轉身湊了過來，輕輕推了推白澤的肩膀，對他笑道，「去吧，不要沉浸在回憶里了。」
…
御書房中，僅有黑白兩色。
隨著白澤緩緩睜開眼睛，他身上那些黑白也逐漸褪去，恢復了正常的顏色。
他看向周圍幾人，除去睡得很香的葉驍，其他人都是一副死相。
蘇妍。
溫恆。
微生渺。
白澤晃了晃身邊的溫恆幾下，僵硬，冰冷，是祝憂之術。
所謂祝憂之術，就是將一個人封存在所謂的夢境之中。
這夢境，與平常所知的幻境沒有什麼多大的不同。
只是這祝憂術，最為恐怖的一點，就是可以讓人沉浸在最近一直思慮的事中。
真真假假讓人分辨不出。
若是在三日之內脫離不出，就會永遠沉浸在夢中。
黑白色的身體，就會隨著容器一起消失在這個世界。
至於容器，就是這個御書房。
白澤倚在厚重的書架前，沉下眉心，等待著他們蘇醒。
——微生渺
…
微生渺凌空而立，在千千萬萬的大軍中央，顯得他更像是一個小豆芽。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周圍的人好像看不見他一般。
他好像是一個旁觀者。
雲層之中，無數人影佇立，又有群龍游竄，浩浩蕩蕩，壓迫感讓微生渺有些難受。
「微生老賊！吾今日便要取你狗頭！」
對面衝出一個小將，祂氣勢洶洶，還未近魔王的身，就爆體而亡。
也正是他，引得雙方混戰起來，衝天的陣勢，強烈的爭鬥光波，神魔之戰，將那塊天地染紅。
--什麼長生、不死不滅的傳說，在此戰之中就是笑話。
神族寂滅，魔族受困，極遠處有體力不支的白龍昏墜。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地之間一片沉寂。
微生渺怔愣著，他不知道過了多久，思緒好像跟著那些死去的神明墜落。
無數殘暴的畫面索繞，幼小的孩童再也忍不住慌張的奔逃。
一枚紫色晶石項鏈將他絆倒。
微生渺抹了一下臉上的灰塵，那枚紫色晶石項鏈逐漸化成灰燼，微生渺看著面前向著自己伸手的男人，與他自己有七分像。
微生渺借著男人的手起身，順著慘淡的陽光，男人朝著自己笑了笑，有一絲靦腆。
錯亂，混雜，微生渺大口喘著氣，驚醒過來。
看著倚在書架旁的白澤眸光有些複雜的看著自己，微生渺才意識到剛剛只是一個夢。
遠處的蘇妍緊皺著眉，一下子蘇醒過來，看見面前的景象鬆了一口氣，「我就知道不會那麼簡單。」
她看向唯一沒有脫離黑白兩色的溫恆，以及熟睡著的葉驍。
「這是祝憂之術，能讓人陷入當下最惦念的事情中，如果溫恆三日之內掙脫不得，便會隨這御書房一起消失。」白澤向著蘇妍解釋，「只有靠他自己。」
白澤與微生渺的狀態看上去都有些不太對，蘇妍也能猜到一些，這所謂的幻境夢境什麼的，能不能賠償他們精神損失費啊！
她剛剛在幻境里，唯一的念頭就是快點完成任務回去讓姬玥受封，得長生印，她好回去。
可是一出去就看見無數民眾來歡呼，其中還有剛開始被絲線拖走的男子也在其中，那時蘇妍就已經猜到她估計又在什麼幻境之中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
太陽升起，白澤已經帶領眾人在外吃了第三頓了。
就連熟睡的葉驍都醒了。
黑白色的屋中，沒有一點生機。
第一天過去……
沒醒。
第二天過去……
沒醒。
第三天……
蘇妍擔心的在御書房中，「要不把他拖出去？」
白澤啃了一口烤饢，「沒用的，只能靠他自己醒過來。」
眼看著日沉西去溫恆還沒有醒過來，幾人在外邊不禁有些著急。
太陽正緩緩下降，御書房中躺著的溫恆正沉浸在祝憂之術中，黑白色的御書房正開始從角落破碎消失。
幾人將溫恆向著門的地方拖了過去。
---溫恆
…
那本古書中記載的《長溪之戰》並沒有發生。
蠻族也沒有挑起事端。
帝王四子無一傷亡。
和平。
大婚。
籌備。
紅妝。
禮成。
長溪。
一雙柔潤的手浸在溪流中，輕輕向著他一揚，閃耀的水珠飛灑在他滿是笑意的臉上，順著睫羽滑落。
在他眼中，模糊在羽睫上的水珠泛起的光暈像霧氣在她面上像是上了一層夢幻又縹緲斑駁的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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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畫面好像夢一樣不真實，溫恆抹了一下臉上掉落的水珠，看著面前的人。
這似乎，就是真實的。
遠處的天空時而飄過煞風景的白澤的臉。
溫恆咬牙，指著天空怒吼一聲，「白澤！你就不能老實點！」
妘晝看了一眼天空中飄來飄去的白澤臉，回頭笑著對他說道，
「時間不多了，青蒼，回去吧。」
青蒼這個名字，已經有多少年沒有人叫過了。
溫恆倔強的看著妘晝，「我不走！」
妘晝輕笑著，手覆在他臉頰上，「這也不是真正的我，為什麼要捨棄性命沉溺在一個虛幻的世界？」
周圍的世界開始崩塌，溫恆的瞳孔放大。
她捏了捏溫恆的臉，「萬物皆循輪迴之理，阿蒼要是死了，以後還記得要找我嗎？」
「難道阿蒼想讓我一個凡子來這虛空尋你嗎？」
御書房碎裂消失，溫恆在最後一瞬身體恢復了顏色，口中吐出一口鮮血，他緊皺著眉，抬頭去看。
「白澤…」
果然看見在不遠處的白澤正一臉凝重的看著他，手中的神力光波還沒有完全消散。
白澤腳步有些虛浮的站起身，「走吧，回古熵。」
皇城之外，那些密集的絲線也隨著御書房一起消失。
又一個夜幕降臨。
打更人仍然在街上喊著，鑼鼓被他敲的震天響。
「夜幕…速歸家…」
辰國皇城，不，應該叫古熵辰城，街上的窗戶在這個時候全部關上。
太陽正徐徐的下落，路上的行人急忙跑到街上的鋪子中。
即使是夜幕已經降臨，在街道上的行人沒有被拖走。
但是近千年來的過往讓他們印象深刻，當地的居民在往後很長一段時間裡，仍然是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