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兩軍對壘
「好!」陳青慷慨激昂的言辭令拓跋樂熱血沸騰。他取下身上的龍首佩劍走到陳青面前,將劍遞到他面前,「朕將這把佩劍賜予將軍,大軍全權交由將軍處置,若有違抗將軍之命者,將軍可用此劍將其斬首!」
「是!」陳青單膝跪下接過佩劍,「臣定不負陛下所託。」
「傳朕的軍令,今日便整備軍隊,向蟠龍山進發!」拓跋樂宣布,「朕與丞相將在酉豐城中等待將軍得勝的消息。」
退出議事的廳堂之後,陳青撫摸著拓跋樂送給他的這把佩劍。
黑檀木製成的劍鞘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油亮的光澤,上面每隔1段就包裹1層黃金雕刻的鏤空紋飾,劍柄處鑲嵌著1顆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和兩顆較小的綠寶石。
他將寶劍拔出鞘來,在陽光的照射下,劍身閃耀著水波1樣的銀光。陳青曾經看到過拓跋樂拔出此劍給眾人欣賞,他記得劍身上有用小篆雕刻的「千錘百鍊」4個字。
陳青將它舉在眼前,果然找到了這排小字。據說是它的劍身是朝廷頂尖的契骨匠人花去兩年多的時間,用了上百道工序將精鋼摺疊鍛造了上萬層才製成的。
它看上去有如緞面1樣光澤如玉,陳青用粗糙的手撫摸過它光滑的身體,感受著它的重量。然而我卻感受不到它的溫度,難道是我變得麻木了嗎?他質問自己。
公孫恪的面容再次浮現在腦海中。不論拓跋樂多麼重用自己,我始終記得自己是公孫恪的人。
不論拓跋樂賜給我的這把劍多麼貴重,我始終不會丟棄腰間那把劍鞘已經磨損的劍,因為那是公孫恪送給我的東西。這沒有什麼不對,陳青將劍收回鞘中大步向前,因為我是楚國人。
「陛下怎麼能將這把祖傳的佩劍給陳青呢?」待陳青離開之後,麻燦湊到拓跋樂身邊問道。
「這……其實朕剛把劍遞給他就開始後悔了。」拓跋樂嘆道,「都怪朕,聽到他說1個月之內讓朕入主太極殿時過於衝動了。」
「陛下乃是性情中人,對陳將軍1片赤誠。然而老臣卻覺得他對陛下1直有所保留。陛下以後要時刻謹記,他不是咱們的人。說到底,他是個楚國人,是忠誠於公孫氏的。」
「嗯,丞相提醒的是。」拓跋樂承認,「朕也只是暫時將佩劍借給他用,待大邑城破之後,朕會立即將其收回。另外,朕還會派出費古與他們同行,隨時向我們彙報軍情。」
「如此甚好。說到大邑城破這件事,老臣不得不多問1嘴,如果這1天真的來臨了,陛下打算怎麼做?要知道,這支北伐隊5里的精銳之師可都是楚國皇帝的人,難道陛下甘心做他們的傀儡嗎?」
「朕絕不做任何人的傀儡!」拓跋樂起誓道,「朕在禹州忍耐多年,之所以投奔楚國,也是想要借他們的兵馬為朕效力,而不是做他趙燊的牽線木偶。」
「那陛下接下來可要好好想想,提前做1番打算了。」拓跋樂與麻燦4目相對,會意地點了點頭。
正午已過,大軍在陳青的召令下迅速集結,向蟠龍山的方向挺進。如果斥候的消息準確,蟠龍山果然沒有敵方守軍的話,3萬大軍在兩個時辰之內便能悉數通過這處險境。
陳青身穿鱗片鎧甲,全副武裝走在隊5前列,費古和蕭越分別跟在陳青左右兩側。行軍的過程中,他們沒有遇到任何抵抗,不僅如此,道路兩旁的田地也沒有被燒毀。
前方就是夏國的「禹南天險」穆庸關了。往來的斥候已經再次確定此地沒有重兵把守。陳青指揮大軍迅速通過這道關口,最後1道險關瞬間變成1個無用的擺設。
「大軍已過險境,士有必死之志,夏國不施堅壁清野之法,田中餘糧充足,我軍將不愁補給,賊虜已成我掌中之物!」陳青以手指天對著諸位將士高呼。
全軍士氣高昂,山呼萬歲。
大軍在當日傍晚安全通過蟠龍山,然後在1塊高地安營紮寨度過風和麗日的1晚。接下來的1天烏雲密布,天空中還時不時飄下來濛濛細雨,但這並不能阻擋軍隊的行進。再過1日,烏雲漸漸散開,露出藍天白雲。興奮之情刺激著每1個將士的神經。
「大將軍,」蕭越走入軍帳,「前方不遠處有水源,是否要在此地安下營寨?」
「嗯,就在這裡紮營。」陳青看著面前的地圖吩咐道。
「是,將軍。」蕭越趕忙按照陳青的要求吩咐下去。不到1個時辰的功夫,白色的帆布營帳便在整片平原上整齊的排列開來。營前的望樓和箭樓也都搭建完畢。
登上望樓之後,甚至能夠隱隱約約看到敵軍的陣營。夜幕降臨之後則更加明顯,5十里開外的地方,火把星星點點,幾乎與天上的繁星合為1體。
看來1場大戰是在所難免了,陳青對自己說。
「報告大將軍,」傳令的斥候1個接著1個,讓人應接不暇,「敵軍在3十里開外的地方與我軍短兵相接。我軍英勇出擊,斬殺敵軍騎兵3十餘人,繳獲戰馬9匹。」
「是個好的開始。」陳青評論道,「段林是來試探我們的,沒想到他竟如此迫不及待。」
「大將軍,明日我們要與其決1死戰嗎?」蕭越問。
「急切地想要決1死戰的是他們,我們要穩住。」陳青看1眼面前這個對「決1死戰」充滿期待的小夥子。年輕人果然總是熱血沸騰,陳青心想。
「傳我的軍令下去,全軍不得主動挑起戰事,步騎兵必須依陣而守,不得擅自出營冒險。他們想趁我們行軍疲憊之時打我們個措手不及,我們可不能上當。讓大家吃飽喝足之後儘快輪流歇息。對了,軍中禁止飲酒,違令者斬!」
「是,將軍。」蕭越領命而去。
接下來的1天,烏雲又布滿蒼穹,整日都是陰沉沉的。大雨在第2日落下,下了整整1天。
戰爭雙方都沒有冒然在這種天氣向對方發起大規模衝擊。但雙方也都沒閑著,都各自派出斥候你來我往的相互試探。所有的人都盼著天空快些放晴,尤其是段林。
自他那日從宮中出來之後就1直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他被酈商厭惡、被朝廷排擠,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在皇上宣布把京城十2衛交給酈商的那1刻起,他的思想就在背叛和忠誠的邊緣反覆掙扎。
他知道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已是岌岌可危,秦王被強行留在了北方,沒有人能為他撐腰。
若是能夠贏得戰爭,他還勉強能夠回去在皇帝面前提出恢復此前的統領身份,若是輸了,他就失去了1切,後果1定比盧煥還慘的多。
好在我將段合帶了出來,段林看看1直跟隨自己左右的愛子,稍稍寬慰了1些。萬1有什麼不測,至少我們父子2人可以共進退。可是我究竟該進還是該退?
大邑是他的家,他在那裡生活了幾十年,無論如何都不願意輕易離開,更何況若是1旦選擇離開,不僅僅意味著離開大邑,而是要離開夏國。
這是1個艱難的決定。領兵前去禹州的1路上,他備受折磨,幾乎難以進食和就寢。
兒子清澈的目光和單純的面龐讓他做出最後的決定——他要竭盡全力與楚軍交戰,力求獲得軍功之後返回大邑;若是戰事不利的話,那就只好走另1條路了。
總之他不會再為了這個對他充滿敵意的朝廷賣命,1切以保全自己和兒子的性命為重。做出這個決定之後,段林感到身心無比放鬆。這意味著我做出的決策是正確的,他這樣告訴自己。
然而戰場上的狀況卻無法讓他有絲毫的放鬆。段林急切地渴望儘快與陳青1決勝負。
雖然拓跋明承諾他京城十2衛暫時由酈商統領,然而鬼才知道這個暫時是多久,搞不好酈商現在就已經著手將十2衛的統帥都換成自己的心腹了。
若是那樣的話,即便他得勝后凱旋,恐怕也難以重新掌管十2衛的統領之權。
所以我的速度必須要快,速戰速決是對我最為有利的。
越是這樣想,段林求戰的心情就越是迫切。皇帝分給他的兵力雖然有十5萬之多,然而這些人中的多數都是新招募來的士兵,有些人在此之前手裡拿過的唯1鐵器就是菜刀和鋤頭。
他手上真正有用的只有大概8千人馬,再加上裘和收攏的近兩萬名殘兵。
為了1擊而勝,段林與酉豐城太守裘和商議決定將軍中的老弱殘挑出來,讓他們到後方去固守通往大邑的最後1座城池福安,其餘所有的人都到前線參與對敵作戰。
決戰在雨停之後立即展開。
陳青的赤色旗幟和夏軍的黃色旗幟隨風招展。雙方在開闊的平原地區排兵布陣。
陳青以3千輛軍車為左右屏障,令人在車上掛起幔布,全軍組成方陣,步兵持長槊防禦,緩緩向前推進,在距離敵軍安全距離停下。又派出兩千輕騎兵在4方遊走,作為策應。
夏軍則以騎兵方陣為主。
「偽王拓跋明的鷹犬!」按照麻燦事先的提議,交戰之前陳青率先派出1名身體健碩,聲如洪鐘的百夫長騎馬到陣前向前叫罵,自己則仰坐在1張胡床上觀戰。
百夫長的身後,十餘名騎兵手持弓箭1字排開,為他助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