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僭越之心無法自拔
跟馮蒼道別之後，黎爍急匆匆地趕了回去。這次與馮蒼攀談也讓他感到無比暢意。回到刺史府的那1瞬間，他愉悅的心情頓時平靜下來。
比起高東麗的營寨，府里肅靜的令他1時之間有些不習慣。
「黎將軍！」斛律蒼蘭第1個看到獨自返回的黎爍，「秦王和刺史等候你多時了！」
「我這就去見他們。」黎爍匆忙走向拓跋啟居住的別院。
「王爺、舅父，方才蒼兒帶我去看了他們的行營，所以回來的遲了1些。」黎爍見他們神色凝重，不知該說些什麼。
慕容圭抬手示意黎爍坐下，「去看了高東麗的行營？感覺如何？」
「高東麗的確實力非凡。相比之下，我們雲野州的武器裝備有如乞丐。」黎爍承認，「還有戰馬，他們的戰馬不計其數，而且竟以毛髮的顏色分類，每1匹都是膘肥體壯的。」
「以毛髮的顏色分類？」斛律蒼蘭激動道，「我也好想去看看！」
「蒼兒已經答應送你1匹戰馬了，明日讓你親自去挑選。」黎爍對她眨1下眼。
「真的嗎？」蒼蘭開心地蹦起來，地面都有些震顫，「明日大將軍不是要南下了嗎？是不是也帶著我1起去？」
「是！你們1家子都能隨軍南下。我說蒼蘭啊，現在你滿意了吧？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跟秦王和舅父說，你若是想繼續在這裡聽的話，就安靜1些。」雖說是責怪的話，但黎爍的面容卻洋溢著笑容。
「我才懶得聽呢！」蒼蘭興奮地喊著跑了出去，「我要去把這個消息告訴父親他們！」
「斛律邪他們當真要跟隨高東麗1起南下？」蒼蘭離開之後慕容圭問。
「嗯，我是這樣向蒼兒提議的，高東麗應該不會拒絕。畢竟斛律邪和斛律顯都是難得的將帥之材。」
「讓他們去鍛煉鍛煉也好。」拓跋啟擠出1絲笑容，隨即變得嚴肅起來，「福安城是怎麼淪陷的？段林又是怎麼回事？」
「蒼兒只提到楚人趁著夜色繞到我軍後方突襲了福安，太詳細的他也沒有多講。至於段大人，或許他是被逼上了絕路，迫於無奈投向了楚軍。」
「段林、高東麗、拓跋樂之輩全都是心術不正之徒，必定不能長久。不論做人還是做事，還是要心存正氣，不要有邪念，唯有這樣，才能立於不敗之地。這些話，你們都要記住。」
拓跋啟向來高貴的面容看上去異常凝重，可見段林的背叛給他帶來的創傷不淺。
「晚輩定當銘記於心。」黎爍應道。
「方才你提到高東麗的行營里武器裝備先進，看來這幾年朝廷的勢力衰退不少，竟比不過1個地方豪強。」慕容圭嘆道。
「早就比不上地方豪強了，只是朝廷里那幫人還不自知！」拓跋啟憤怒地哼了1聲，隨即轉向黎爍，
「此次南下你可要保護好自己。」高東麗這個人性情暴戾、變化無常。別看他現在對你頗為重用，你最好還是小心為妙。
還有楚國也不可小覷，雖然我不了解陳青，可他1路攻城略地竟能直逼大邑，可見實在是個狠角色。」
拓跋啟略微遲疑了1下之後繼續道，「為了增加你們的勝算，更為了保護你的安全，老夫決定將大夏國的1刀流暫且借給你用，你意下如何？」
黎爍不可置信地看1眼敖衛，「大人要讓敖將軍隨我南下？」
「他這麼好的刀法就得在戰場上用！1直做我的侍衛是埋沒了他的才華。」拓跋啟篤定地告訴他。
「王爺這是說的哪裡話？屬下若是沒有王爺，哪裡會有今天！屬下不願南下展示什麼才華，只願隨時跟在王爺身邊照料，保護您的安全！」
雖說馳騁沙場展示自己的武功1直都是敖衛所期待的，可自從被俘虜到漠北之後，他便打定主意隨時保護秦王，寸步不離。
「我在刺史府里怎麼會有危險呢？我也不需要什麼照料，我的箭傷已經恢復了許多。」拓跋啟伸展1下胳膊，
「現在黎將軍跟著高東麗的大軍1起南下，他們才是最需要被保護的人。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接下來你要做的，就是磨好你的刀，為了正義出1份力。」
「敖將軍不必擔心，」慕容圭說，「我的親兵侍衛首領麥圖已經康復了。我會把他還有數十名精挑細選的壯士都安排在王爺的身邊，隨時保護他的安全。」
「若是如此，那我也只能聽命了。」敖衛不舍地看著拓跋啟，他知道繼續堅持下去就是違抗他的命令，於是只得服從。
夜色悄悄降臨，雲野州已經歸於平靜。
啟程之日是個大風天，將戰旗吹的呼呼作響。隨著1聲綿長的號角，十萬大軍正式向南開拔。高東麗與馮蒼率領精銳騎兵走在前列，黎爍他們負責后軍。
由於隊5過長，黎爍所率之部總會比先鋒部隊遲幾日才能到達目的地。斛律邪他們第1次離開自己熟悉的北方，想到即將前往大夏國的京師大邑，每個人的內心都充滿期待。
黎爍最為期待的是到達原州見到自己的家人，想到幾天之後就可以見到玉娘和兄長，他幾乎徹夜難眠。
先鋒部隊在行軍的第5日抵達原州。高東麗身穿鑲滿寶石的明光鎧，手持寶劍耀武揚威地駛至城下。斥候早已將輔國大將軍到來的時辰通報給了刺史楊波，然而城門外卻空空如也，竟無1人出來迎接。跟在高東麗身旁的馮蒼已經感受到了他隨時會爆發的那股邪火。
「翟松，你立即前去叫門！」馮蒼命令道，然而高東麗卻猛地抬起手臂制止翟松出列。
「原州刺史楊波，阻擋我大軍南下拱衛京師，實屬大逆不道之徒！」高東麗說話之時面部的肌肉跳動，「傳我的軍令，架起投石車和攻城錘，攻破此城，活捉楊波！」
「大將軍……」
「你沒聽見我的軍令嗎？」高東麗邪惡的面容讓馮蒼打個冷顫，不敢繼續勸阻下去。
「傳大將軍令，架起投石車，準備攻城，活捉楊波！」巴祥毫不遲疑地傳令下去。
高東麗身後的精銳之師行動極其迅速，他們都是芙蓉谷的人，就算高東麗要他們去死，他們也會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攻城的器械在1個時辰之內便已準備就緒。隨著戰鼓之聲響起，原州城內外瞬間被驚天動地的喊殺聲湮沒，投石車將巨石投入城中，發出陣陣巨響。
守城的將士萬萬沒有想到刺史的1道不得輕易放大軍入城的命令帶給原州如此巨大的災難，匆忙之間1時難以招架。
「輔國大將軍受皇上召命前往大邑拱衛京師，爾等速速打開城門。否則待大軍攻入城內，將會對所有阻撓者格殺勿論！」高東麗並不打算真的展開攻城戰，因此同時派出斥候向城內喊話。
果不其然，在向城內投擲了幾顆巨石恐嚇之後，城門最終緩緩打開。高東麗率軍沖入城內，直奔州府而去。刺史楊波毫無準備，為高東麗的部眾輕而易舉地擒獲。
高東麗的馬靴踏在州府的木製地板上，發出威嚴的響聲。府內的官員列隊兩旁，每個人都嚇得驚慌失措。
「楊刺史，」高東麗坐在刺史的位置上，將雙腿叉開，昂下下巴俯視被綁在階下頭髮凌亂的楊波，「你為何阻撓本大將軍入城？」
「大將軍搞錯了吧，在下何時阻撓過您入城？」楊波也倔強地揚起下巴，神色不卑不亢。
「敢做怎麼不敢當了？」高東麗蔑視地說，「別告訴我你沒收到斥候的信。」
「斥候的信我倒是收到了。我正在府內等候大將軍的到來，並且再3囑咐了守城的將領，令他們定要見到大將軍的印信方能放大軍入城。現在國內戰亂4起，我這樣做完全是出於謹慎，有何不妥？
誰知道大將軍竟率軍攻入城內。恕在下無知，我做地方官員這麼多年，還是頭1回看到朝廷的軍隊是這樣入城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戎狄攻進來了。」
「好1個牙尖嘴利的書生。」高東麗面頰抽動1下，尖利的牙齒似乎想要撲上前去咬斷楊波的脖頸，「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你是怕我搶了你的原州刺史之位！」
「哈哈哈，大將軍真是說笑了！您如今可是堂堂的輔國大將軍，身份和地位可比我這個刺史高多了，怎麼可能自我貶低身價來做原州刺史呢？我勸將軍還是心胸寬廣1些，不要將在下想的那麼不堪。」
雖然身軀單薄，但楊波的氣勢絲毫不減。
「我真想將你的牙齒1顆1顆的拔下來，看你還敢不敢嘴硬。」高東麗的忍耐快要到達極限，眼裡露出兇殘的光。
「大將軍要拔我的牙齒是不敢讓我說話嗎？大將軍是在怕什麼呢？」楊波對其反唇相譏。
高東麗用手猛砸案幾，把階下的其他人嚇得渾身1哆嗦，「來人！給我將這個忤逆之徒拖下去，嚴加看管。待我剿滅了那幫島夷，再將他的惡行啟奏陛下！」
「輔國大將軍竟然想霸佔我這個原州刺史的位置，可笑可笑！」即便是被強行壓了下去，楊波依然大聲回擊，他大笑的聲音充斥府內，久久不能散去。
「把他給我送到芙蓉谷去！」高東麗惱羞成怒地吼道。
「大將軍何必與1個瘋癲之人計較。不管怎樣，大軍已經順利進入原州，待後面的軍隊全部進城之後，我們就能繼續南下大邑建立不世功勛了。」
馮蒼1直不敢直視這個身形柔弱瘦削的刺史，不知他能不能挺得過高東麗手下的折磨。他不知該怎樣做才能保住楊波的性命。
「聽說你的親妹妹正在原州避難？」侍從給高東麗拿來1壺甜酒，飲下之後，他的情緒舒緩了許多。
「是。」他知道高東麗是個喜怒無常之人，所以回答的極其謹慎。
「她應該知道你到了原州吧？」
「這個……屬下不清楚，當時出發匆忙，屬下並沒有專門派人送信給她。」
「黎爍是她的丈夫吧？待他到達之後，何不與親人相聚？」
「是，屬下正打算待黎爍到達后與他1同看望舍妹。」
「嗯。這兩天還要辛苦你將大軍安置妥當。尤其要控制好楊波的部眾，千萬不得讓他們擾亂大軍。」高東麗擺擺手，示意馮蒼退下。
走出州府的那1刻，馮蒼才意識到自己的衣衫已經被汗水浸濕了。高東麗果然不是能夠挽救時局之人，他的情緒波動太大，難以成事。
馮蒼拿衣袖擦1下額頭，若是朝廷知道他的所作所為，會不會將他視為叛逆？不過以朝廷目前自身難保的狀況來看，應該不能拿他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