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小村意外
一陣急行軍過後,戰士們已經累得氣喘吁吁,幾個體質差一點的已經停在路邊不住的咳嗽乾嘔。
薛鎮良大喘著氣跑到我身邊,「先歇會吧。實在受不了了。那些當官兒的騎馬坐車跑得快,一溜煙兒沒影兒了,這弟兄們剛從戰場上下來,這麼跑誰也受不了。」
我也有些喘不上氣,「好,讓,隊伍,停下休息五分鐘。」
我停下腳步,回過頭,看著自己的隊伍,除了薛鎮良的大隊還多少保持著一些隊列外,陳志康連剩下的殘兵早已經稀稀拉拉,真成了潰軍了,上面一直沒有讓正常行軍,那麼我們必須要跟上,畢竟黎兆民給我留了句話。
再看楊承生的隊伍,二百多人的隊伍凈拉開了一公里。楊承生氣喘吁吁,痛苦的表情已經將臉上的肉全部擠到了中間,緊緊皺著眉頭。
「嘿。歇…..」楊承生的話沒有說完,一頭栽到了我的跟前。
「我們到底在跑什麼?」楊承生上氣不接下氣的問。
「日本人隨時都會追上來。」我說道。
楊承生從我手裡接過水壺,仰頭灌進自己嘴裡,久旱逢甘霖,楊承生終於將那口氣順過來,「嗎的,渴了,這水都是甜的。要我說呀,是他嗎的潘有國怕死。仗還沒打完他***倒先撤了。怕把咱們隊伍拼光了,到頭來上面怪罪犯不上,就下了個撤退的命令,還讓咱們急行軍,嗎的,這麼跑法,沒在戰場上被打死,也要被活活跑死。」
這周圍一馬平川,只有遠處立著幾座小山,兩個小時的急行軍,大概也該遠離北平了,更何況,日軍的目的是想佔領北平,要是分出兵力來追擊我們,分少了還不行,畢竟我們這還是上千人,分多了,進攻北平的兵力就少了。所以,我們目前應該是安全的。
「怎麼不走了!」一個熟悉且令人厭惡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和楊承生幾乎同時站起身,「潘長官。」
「我說你們倆,老發什麼牢騷。知道你們是從戰場上下來的,這大夥都在跑,你們兩個怎麼那麼特殊?」
他***,他倒是坐著小軍車,一路瀟洒,跑得比誰都快,現在他也知道安全了,又返回來端起了架子。
「想什麼呢。張天翼!趕緊帶你的人跟上,前邊燒鍋村集結!」
潘有國坐著軍車一溜煙兒沒了蹤影,只剩下我和楊承生悶了一肚子氣。
「薛鎮良!!!」一股怒火衝破了我的嗓門兒。
此時的薛鎮良就在我的身後,被我猛的一喊嚇了一跳。
「你他嗎的給我帶著全營!繼續急行軍!到前邊燒鍋村集結!」
薛鎮良愣了片刻,便手忙腳亂的在原地轉了一圈,隨後站下來嚷道,「狗子!!!」當初在剝魂谷外「俘虜」過我的「帶頭人」忙不迭的跑過來,「大,大隊長!」。
狗子剛站定,薛鎮良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腳。狗子沒明白怎麼回事兒,一個屁墩兒坐在地上,莫明其妙的看著薛鎮良。
薛鎮良緊皺著眉頭,「帶著人給我快點跑!老他嗎這麼慢!」
狗子從地上爬起來,來不及拍身上的灰塵,回過頭,對著正在休息的戰士們,「都給我起來!!!」說著上去照著幾個慢悠悠的士兵一人蹬了一腳。
所有人呼呼啦啦的起身,晃晃蕩盪的跟著跑。
楊承生見到了這一切,驚訝的看著我,眼神中充滿了羨慕,小聲道,「天翼,難怪都叫你們狼營呢。看看你手底下這都是什麼人啊。野性十足,之前有個林勁超,現在有個薛鎮良。好傢夥。」
燒鍋村,這是一個不小的村莊。村外一顆老楊樹彎彎曲曲,卻枝葉茂盛,兩枝枝杈很有個性的伸出來,像是個老人彎著腰,張開自己的手臂護著自己的孩子。村口樹下一個石墩子上幾個光著屁股的娃娃像是被驚嚇到了,站在一起獃獃的看著這些殘兵敗將,毫不客氣的匆匆進村。隊伍進村時揚起的塵土,嗆得幾個娃娃不時的咳嗽。
這麼一大群軍隊的到來,擾亂了這個村莊老百姓的正常生活,村民們紛紛跑出來,站在各自的門前,戰戰兢兢的看著這支潰軍。
剛進村,就聽見潘有國吵吵嚷嚷的集合著隊伍。有的時候真的想不明白,他堂堂一個中央軍派下來的上校旅長,怎麼總是喜歡做一些連長排長喜歡做的事情?什麼事情都要親歷親為,看來他不是一個做大事的人。
「集合集合!」潘有國大張旗鼓的叉著腰,剛剛到達的隊伍由於急行軍,士兵們都癱坐在地上,不住的喘著粗氣,小村的土路揚起的灰塵,讓這些人不住的咳嗽。
「張天翼。」又來了。潘有國託了一下鋼盔沿兒,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我的跟前。
「你們怎麼回事兒。列隊!」我大喘著粗氣,一臉痛苦的表情看著他。
我身後的士兵傳來了了一陣咳嗽聲,體質較差的士兵已經出現了嘔吐。「這點兒急行軍就把你們累成這樣,狗屁狼營!趕快列隊!」說完轉身走向他那輛指揮車。
薛鎮良抽出合金刀,走過來,「怎麼著?我看他怎麼老是看咱們不順眼呢。我去劈了他。」
「站住!」
薛鎮良是個說得出做得出的人,真要是不攔他,說不定,潘有國的腦袋真的就會搬家。「怎麼著?」薛鎮良回過頭。
我強挺著站起來,「列隊!」
潘有國站在指揮車上,臉上露出了從未有過的嚴肅。江正坤和黎兆民站在車下,也許是累了,也許是因為被「奪了兵權」,兩個人的表情有些難看。
一番戰後總結,潘有國命令隊伍暫時駐紮燒鍋村,各部做好防禦和休整。
我們營馬不停蹄,被安排在村口負責修建堡壘。負責村周圍的防衛任務。進駐燒鍋的當天晚上,我們就遇到了意外。
晚上,村外堡壘是薛鎮良大隊狗子中隊的崗,這小子查了一圈哨,交代了幾句便找個地方睡覺去了。堡壘上有四個人,一挺重機槍,兩個機槍手,一個副機槍手,一個通信兵。深更半夜,幾個人有些困意,白天的一仗下來,又是急行軍,又是進行堡壘修築,整個大隊都沒有得到很好的休息。
正在這時,一直強挺著困意的機槍手,聽到了幾聲怪異的蛐蛐兒叫,緊接著又是幾聲癩蛤蟆叫。這神經半夜,這附近的確有一條小溪,但是相聚離村還很遠,即便有癩蛤蟆也不可能傳得這麼遠,聽得這麼清晰。
「嘿。有點不對。」機槍手輕聲叫道。另一個機槍手睜開眼看著他,「你神經啦,哪有什麼不對勁,你是白天那一仗打瘋了。」
另一個機槍手的話多少打消掉了他的顧慮,但是緊接著幾聲槍栓響。
「什麼人?」精神高度集中的機槍手喊了出來。
這一聲喊,堡壘中的其他三個人都被驚醒,慌忙的拿著各自的武器。
「口令!!!」見沒有應聲,機槍手大喊道。
遠處傳來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拉槍栓的聲音也越來越多。「嘟嘟嘟。」機槍手見沒有應答,一梭子子彈打了過去。
對面終於應聲了,是幾聲槍響。機槍手有些慌了,朝著剛剛閃過火舌的地方毫不猶豫的打過去。通訊兵躬著身子撤出了堡壘,去營部報告。
狗子帶著一隊人慌慌張張的跑過來,「什麼情況!」
說著將手下人分散開,在黑暗中盲目的打著槍。
「叭叭。」槍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密,打破了小村寧靜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