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厲兵秣馬

第一節建編

說逆來順受也好，說我們敢怒不敢言也罷。總之，我和陳戰二人都是帶著些憤懣去訓練。他們兩個人可能還是要比我踏實些，畢竟，有了可以吃飯拿錢的地方，有了可以從軍的地方，有了可以報國的地方，也就滿足了。管他誰是上峰長官。

王錦德更是一個滿不在乎的樣子。

看來相對只有我的心裡憋悶的情緒可能比他們更強烈些。

可能總是想和那些正規軍看齊，可能總是會想著「替死鬼」這三個字。

不過，我也算踏實。無論做什麼動作，口令我都很認真。而且嚴格的自我要求，我當然希望能夠出類拔萃，每個人都是一樣。

江正坤已經兩天沒有來點兵場了。每天訓練下來，總是會看到一列列士兵在軍營里進進出出。

我們被安排在了一個簡易的帳篷里。初春，北方的天氣雖然還有些涼，但是我們已經感覺不到一點涼意。或是我們如願以償，熱血澎湃；亦或是我們身在軍營，就是可以燒開我們這些人熱血的地方。

終於給我們發槍了，「中正式」，還好還好。在學校里，聽那些**員學生們講述他們紅軍隊伍的時候說，紅軍里還有人拿著老套筒，漢陽造。我只知道這漢陽造是很爛的槍，所謂的老套筒就更不用說了。天知道具體是個什麼樣子。總之我知道這中正式算是目前可以拿到的比較好的槍了。

每人每天10發子彈，聯繫射擊，雖然起初的幾天還有些激動，感覺還是很刺激。但是過了那幾天新鮮感，我開始感覺到打槍不是在玩，如果真是在戰場上，你打不死敵人，就可能會被敵人打死。所以這是應該被重視起來的訓練。

每天的軍事訓練科目都是按照正規軍的訓練完成的，這點還是讓我有些欣慰，起碼只是編製上不同，其他的還是沒有區別。

每天的下午，總會有一個年輕的少校來給我們講解軍事理論，據王錦德說這個少校是黃埔生，是最後幾期的。我和戰陳二人總是會坐在一起，互相學習，互相幫助。他們雖然有時候會那我的大學生身份開玩笑，但是我知道，他們只是恨自己沒有讀過那麼多書，識不起那麼多字，只是因為條件不允許。而我也從來不以自己是大學生自居，其實在戰爭年代識得幾個字是好的，但是真正需要的不是書生，而是英雄，是硬漢。

軍事訓練的最後幾天，江正坤終於出現在了訓練場。看起來有些疲憊，再也沒有起初那樣精神，對我們的訓話也少得多了。

西郊軍營的部隊越來越少了。聽王錦德說有些精銳都被調往南京周邊。一些嫡系都被調往後方。而北平熱河留下的都是些地方軍，也就是那些所謂的「後娘養的」。這座承德西郊軍營也就只剩下東北軍所部的一個團。

第二天大早，江正坤給我們來了個「不宣而戰」，拉響了警報，應急集結。我們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訓練，對比那些正規軍，能力上的差距已經縮得很小。

「全體注意！稍息！立正！今天是我們青年軍軍官訓練班畢業的日子。我們沒有經費去搞典禮，所以只能以這種特殊的形式來作為我們的畢業典禮。」

江正坤雖然面色疲乏，但是還能隱隱看出他有些興奮。也許是他看到我們這些他親手調教的年輕人慢慢的成熟，慢慢的規矩，心生欣慰吧。

「有心的人也許注意到了，我有幾天沒有來看大家的訓練。是為什麼？告訴大家，目前我們這支青年軍已經引起了張學良張少帥的關注。他正式接管了我們這支青年軍，並且將我們劃歸西北軍管轄。我們直屬西北軍，並聽從國民革命軍副總司令張學良的調遣。兄弟們，前方戰事一觸即發，日軍已經開始入侵華北的準備了。所以，國家需要你們，華北需要你們，熱河需要你們，承德需要你們。」

又是一陣令人熱血澎湃的演說。不得不佩服，江正坤是一個心直口快，有啥說啥耿直的人，是一個性情中人。作為張學良東北軍的軍官，自然會受到少帥的關照。

江正坤手拿著一份文件，據說那是他自己親自草擬，並由張學良親自簽署的。

《關於組建國民革命軍熱河青年軍信箋》

所部由馮玉祥初建。志在組織有識青年，從軍報國。

所部即日劃歸西北軍直屬領導。糧餉均由西北軍劃撥。

據商討，特初擬所部建制單位如下，營以下軍官待充。

所部建為旅建制，下設兩個整編團。

任命梁國英為旅長。

擬任江正坤，黎兆民為團長。

江正坤團設四營，黎兆民團設三營。

......

這是一個很鼓舞人的時刻。我們終於有人承認，隨著江正坤把這封組建信念完，我心中的那塊「敢死隊」的石頭也算徹底被掃清了。

第二節新軍

我們青年軍的首批成員一共40人。既然當初徵召的時候是軍官訓練班，我們這些人當然大多都會是以後的軍官，即便是個班長他也是個官。

掩飾不住內心的興奮，要求不高，沒想到直接就可以當上個軍官，即便是個班長。

陳戰二人和我一起分到了黎兆民那個團。軍部就設在離軍營不遠的一處臨時帳篷里。我們這些准軍官更多的時候還是接受由上峰派駐下來的軍官的強化訓練。

王錦德則是個開朗的人，他已經可以和這個訓練班裡所有人打成一片，談天說地，不時的還會說些笑話逗的大家笑。

相比王錦德，戰新江總會靜靜的找個地方坐下來。從兜里拿出一小團紙，用手指不停的搓，搓成更小的一團，然後彈出去。眼神里透著些憂鬱，讓人感覺他有心事。也許是在想念家人，想念妻子，搓紙團是他閑時用來擺脫寂寞和無聊的方式吧。

我和陳志康也會找個地方坐下來，有時會和戰新江坐到一起。我們三個半天都不會說話，只是偶爾的互相打聽一些事情。簡單的回答也就罷了，不再作聲。

我們三個人沉默的時候，我總是會摘下帽子，看看帽子上的青天白日徽，用手去摸摸他。有的時候，有很多事情我想不明白。這個青天白日徽和那面青天白日旗是孫中山建立國民黨時設計的。那個時候覺得這個徽和這面旗就是中國的希望，是中國的新開始。「聯俄聯共扶助農工」更讓我們這些新青年看到了中國人的團結與上進。可是為什麼孫中山去世之後，新的領導人卻違背了這一條。在學校裡面總是會接觸到一些**員同學，聽到他們的一些新穎的理論，總是會讓我的思想上產生一些新的轉變。國民政府一直在所謂「剿匪剿共」，可是如今外敵入侵，大敵當前，蔣總裁卻提出了一個「攘外必先安內」，讓人搞不懂的是，他竟然下令東北軍撤出東北，簡直是將東北讓給了日本。這位領導人是什麼邏輯呢？

學生就是學生，被稱作是新青年，想問題肯定會激進而又有些極端。而我又是個內向的人，上天給了我這副性格加上還讓我接受了教育，讀了書，這腦子裡總是會胡思亂想一番。

梁國英旅長簽署了他上任后的第一道命令：徵召青年參軍。

掛著上校軍銜的旅長總不會滿足他的手下只有區區幾十人的，而且江正坤更不會滿足他手下只有二十多人，因為跟隨那封組建信箋一起的還有一封任命書，他由原來的上尉連長直接提升為了少校團長。

戰局開始緊張，日本人佔領了東北之後，似乎進入了一個短暫的和平時期。不久，聽說日本人在東北建立了「滿洲國」。也許這段時期他們是在忙於穩定東北的局勢罷。

原來調出的隊伍，又回到了這座西郊軍營，不久又調出，來來回回。搞不懂國民政府在搞什麼名堂。軍營里每天都是進進出出拉滿士兵的軍車。偶爾會聽到江正坤在和黎兆民談話時說到這些。

我們的團長黎兆民是南京從中央軍派駐過來的。是個很和氣的人，很少說話，但是每天都會到我們的住所轉上一圈，和我們說說話談談心。我們也對這位上司感到親切。

一個月過去了，徵召的新兵也已經結束了最初的訓練，分配到了各團，青年軍也擁有了近一個團編製的人馬。

梁國英特意給我們開了會，講到了戰爭局勢，看到這支新軍的逐步壯大，他也多了幾分欣慰。江正坤更是一掃了他平日的嚴肅，略帶微笑，對著這支已經初見壯大的新軍提出了十六個字「青軍策馬，旌旗飄揚，橫刀沙場，熱血報國」。

我不得不承認，江正坤是個很好的指揮官，他懂得如何動員。這一次雖然沒有前幾次的豪言壯語，僅僅是十六個字，讓我們這些年輕人又是熱血***。

第三節待命

我們的隊伍一天天在壯大。人員也湊齊了兩個整編團。

江正坤提出的那十六個字被寫在了臨時軍部的外牆。那的確是振奮人心的十六個字，那十六個字也成了我們的軍訓。

梁國英多數時間是看不到他的，他在這支青年軍的旅長職務還只是個兼任。他真正的職務是「西北剿匪司令部掛職參謀」，沒有實權，其實那是個肥差事，不用上前線去指揮，而且他還是西北軍高級長官親信的親信，關係很複雜。不過能夠得到這個任命，他還是很欣慰。畢竟自張學良率東北軍來到西北，西北軍政大多由這位被蔣總裁任命的國民革命軍副司令長官過問。能夠得到推薦，他還是很滿足。

偶爾看到梁國英，他多半會是在那個臨時軍部裡面和兩位團長以及副旅長，參謀，副官們開會。

端午節。

戰新江和陳志康接到了家裡的來信，看來有家的人是大不同於我們這些單身漢。儘管我還是個剛畢業的學生，但是他們與我同齡。

梁國英旅長特批給每一位準軍官每人三塊銀元，士兵每人兩塊銀元過節。

我們一群年輕人，有的還是第一次拿到軍餉，錢，大洋。大多是興奮的。忍不住心中的喜悅，端午節這天每個人都是面掛笑容。

下午，江正坤和黎兆民一起把我們聚集到臨時軍部的點兵場。

江正坤的臉上，喜悅之色似乎比前些天還要多謝，大概這整整兩個整編團的人馬讓他有了更多的欣慰。全體人員經過強化訓練之後，再也沒有起初他訓我們時那五分鐘的集合時間。因為我們都被灌輸了，時間就是生命。

「弟兄們。我們青年軍兩個團，已經完成了兩個整編團的組建，我要說的是。我們下面要面對的是真正的戰場。雖然日本人還沒有打進華北，但是我們必須要提高警惕。保持我們的戰鬥力。梁旅長把我們青年軍的十六字軍訓上報給了司令部，司令部的長官說非常不錯。我希望，你們能夠按照我們軍訓上所說的熱血報國！大家都是愛國青年，所以才會選擇從軍，加入青年軍。我們就是要顯出我們青年軍的氣勢，如果今後能夠上戰場，我們更要打出我們的威風！」

江正坤每次的話語總是帶著激勵，雖然我們有時會聽的有些疲倦，但是他是我們的長官，什麼樣的將軍就帶出什麼樣的兵，所以我們這些滿腔熱血的愛國青年也總是會像江正坤一樣，激昂奮進。

黎兆民第一次在會上說話。卻宣布了幾條重要的，我們等待已久的任命。

「根據我們的了解，以及我們的觀察，我們經過和梁旅長商討，從你們軍官訓練班的人當中選出了幾名優秀的人。我現在就要宣布幾個擬任人員，這是梁旅長親自簽署批示的。」黎兆民一字一句，讓我們每個人的心都懸著，充滿了期待充滿了興奮。

《青年軍營連軍官擬代任命》

國少君青年軍先鋒團一營代營長

楊承生青年軍先鋒團二營代營長

章振山青年軍先鋒團三營代營長

高聖才青年軍先鋒團四營代營長

陳德恩青年軍近衛團一營代營長

徐盛珊青年軍近衛團女兵特務營代營長

張天翼青年軍近衛團二營代營長

劉芝萍青年軍旅直屬救護隊代隊長。。。。。。

這是令我想不到的，雖然心中充滿了期待，雖然也曾奢侈的想過自己可以榜上有名，但是，沒有想過，這是真的。有些興奮，忽然間又有些沉重。說不出的一種感覺瞬間就將喜悅之情蓋過。

下午，我們幾個代職官陸續到臨時軍部領取委任狀，我的心情忐忑不安，也許是興奮過度了，也許是那種莫名的沉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