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沙場點兵
第一節授銜
走進臨時軍部,江正坤和黎兆民坐在正中的位置上。
「坐吧。張天翼。」黎兆民還是和藹的對我說了句。而江正坤則保持著他一貫的嚴肅。冷冷的看著我。我看不懂他的眼神,不知道他的內心在想什麼。似乎對於我在這份營職校官的任命單榜上有名有些出乎意料或是不很滿意。
「張天翼,今天呢,找你們幾個新任的青年軍官談一談,沒有其他的意思,你不要緊張。咱們這支隊伍剛剛成立不久,以後肯定會要上前線戰場。你是個學生,還是東北過來的,有些事情你比我們還要清楚些。所以你要擺正心態。」黎兆民溫和的話語讓我最初的緊張感頓時消失了一半。心態放鬆了下來,連連點頭說是。
自我進來一直沒有說話的江正坤點了支煙,看著我,終於說話了。
「知道我們為什麼會想到你嗎?」
「不知道,長官。」
江正坤的口氣有些不屑,「你是個學生,不是軍人,還不懂得戰爭。甚至戰爭的殘酷性你都無法想象得到。之所以選擇你任近衛團二營代營長,我們和梁旅長商量過,通過對你的了解,你之前是在東北大學加入了當時的學生軍,雖然時間不長,但是接受了一段時間的軍事教育和軍事訓練。有一定的基礎。但是,那些都只是皮毛,況且此一時彼一時,你們並沒有真正的去戰場打過仗,沒有見過真正的戰場,所以在這裡不要談那些東西,既然這次是新軍,新人,那麼你這個年輕的代營長就要給我重新開始。明白嗎?」
為了表示我的敬畏,我迅速起身做了一個立正:「是!長官!」
下午我們所有人員集合在點兵場,梁國英旅長親自給我們幾個代職軍官授銜,少校。雖然場面上沒有多麼莊重,多麼耀人。但是老子也當上校官了。雖然這個軍銜看上去和梁國英這些正規軍上峰長官的軍銜相比大有不同,雖然和江正坤黎兆民他們比都是校官,只差了兩級,但是這所謂的兩級卻差別很大。江黎二人的軍銜是正規軍的軍銜,而我們是青年軍,連我們的編製都沒有在中央軍或是地方軍的序列裡面,所以這軍銜自然要遜色不少,也就是說他們的軍銜等級在國民革命軍序列,而我們的軍銜等級只在這支青年軍序列。
整齊的軍裝,整齊的裝備,乾淨的士兵,讓人感覺舒服的隊列。梁旅長很是高興,這支青年軍終於可以宣告組建完成。面對著一張張充滿朝氣的面孔,一雙雙充滿激情的眼睛,一群朝氣蓬勃的年輕人,躍躍欲試,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這些年輕人更是一群寶貝。
「張天翼!江團坐讓你們營派人去軍部設崗。」那是國少君,大我幾歲,雖然年齡差得不是太多,但是卻比我有著豐富的人生經歷,今後雖然是同級軍官,但是他總會顯得要比我高出一點。
我這個營設了四個連,陳志康,戰新江,王錦德還有一個後來的林勁超是各連連長。既然是近衛團主要任務就是負責一些警衛後勤工作。而先鋒團自然就是擔任攻擊任務。這就是我們的區別。
換防的之後,陳志康悄悄的拉我到一邊。
「剛才巡防的時候聽見老江和老黎他們在和幾個參謀開會,吵得挺大聲。好像說是給我們下任務了。那幾個參謀反對。不知道什麼名堂。」
也許是真要給我們派任務了,日本人快打過來了?那幾個死參謀憑什麼反對!
第二節授旗
為了能夠更多的了解到這個信息的具體,我將這條消息在和王錦德聊天時,故意的不經意的透漏給了他。
第二天,全軍都在討論這個話題:上峰派下任務來了。
果然不久,接到命令營級軍官到臨時軍部開會。
我走在路上,心裡卻總是忐忑不安。看樣子,上面好像很生氣,這麼急的開這個會肯定會對大家討論的話題進行調查。王錦德不會出賣我吧。這小子家裡和很多西北軍的高官有聯繫,莫不成我當上了這個營長,他只是個連長,他有些忿忿不平?剛好借這個機會出賣我?
不可能。王錦德是個有嘴無心的人,他應該不會是那樣人。更何況,在我當上營長之後,他雖然話裡帶了些刺兒,但是並沒有表現的如何嫉妒。
是生是死隨天意,大不了不幹這個營長了。
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我走進了臨時軍部議事廳。
江正坤一臉的嚴肅,自打我進門就緊緊的盯著我,手裡的煙即將燃盡。其他人早就到了,大概是我來得晚了些,有些不滿意?
掐滅煙頭,江正坤和黎兆民小聲嘀咕了兩句。江正坤清了清嗓子:「今天召集大家開這個會。算是個軍事會議。梁旅長去南京開會,並且已經將我們的一些情況已經上報給了西安和南京。上峰對我們非常重視,說我們這支隊伍是一塊好鋼,好用在刀刃上,所以本想去申請駐防命令,但是張副司令手諭:貴部暫時開駐熱河前線後方灤河駐紮,暫不參與駐防,建立軍部。」
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並沒有針對那個討論的話題。
「張副司令特意給我們青年軍製作了一面軍旗。」說完,門外的勤務兵舉著一面紅色大旗,微微展開的旗面隱約可以看到青年軍三個字,字體蒼勁有力,筆鋒剛中帶柔。那是張學良親筆書寫的。
「張副司令沒有時間來親自給我們授旗。他不但親自給我們的軍旗書寫字面,還叫人帶來一幅字。」勤務兵托來一副字,掛在高出,慢慢的將字幅展開,那剛勁有力的筆法再次呈現在我們眼前,是哪些字?
我們的軍訓:青軍策馬,旌旗飄揚,橫刀殺場,熱血報國。
江正坤帶頭鼓掌。看到這十六個字,我不得不說,江正坤的心血看來真正的投入到了這支青年軍裡面來了。
「全體注意!」他標誌性的命令口吻,「請示旅座批示,青年軍全體,下午三時,點兵場集合,授旗。全軍開拔灤河軍營駐紮。全軍行進中,執旗單位:近衛團二營。」
一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我。授旗,執旗,還要安排一個連護旗走在全軍隊列最前。這是個糟蹋人的活計,一旦在路上遇到攻擊,最先遭殃的肯定是走在最前面的首當其衝。
下午的授旗儀式暨全軍出征儀式算是我這幾個月來看到的,最莊重的一個儀式,雖然仍然是簡單至極,雖然還是沒有太多的高官,全場只有兩個中校副旅長的軍銜最大。但是這個儀式卻顯得很莊重,我們都很認真。
授旗儀式,我和戰新江一同上台接受這面大旗,我作為授旗單位,而戰新江連被我安排為執旗護旗單位。
全軍開拔。奔向了我們新的據點承德灤河。
微風吹吹,大旗飄飄,一團火紅熱血激情奔流不息,浩瀚大地雖成點點星光,但大旗作證,風兒作證,那團火紅自信拼搏,激昂壯烈!
第三節試刀
走在隊伍的最前列,戰新江特意挑選了手下最高大粗壯的士兵負責執旗。戰新江說那是形象問題。
前衛隊和後衛隊全是我們營的人,後衛隊被我安排了陳志康和王錦德兩個連。而林勁超托在了戰新江的後面。全營的人馬全被我調動出去,而我則帶著一個警衛班和國少君他們營走在一起。不時的我和國少君還會偷偷的聊上幾句。國少君是個穩重且很有修養的人,據說他在我這個年紀時也讀過大學,後來到了市政府工作,只不過因為嫉惡如仇,得罪了當時一個欺壓百姓的地方政府官員,被罷免。那時他結識了一些軍政部門的青年才俊,得知成立青年軍,朋友們慷慨相助,雖然國少君不喜歡去到軍隊中做事,他認為上樑不正下樑歪,政府的**直接導致了軍隊的腐朽。但是為了養家糊口,加上朋友們極力勸說,國少君才答應來青年軍報名。
正在我們兩個的悄悄話說得起勁的時候,忽然「轟」的一聲作響,緊接著傳來了一陣零星的槍聲。
「哪裡打槍!怎麼回事!張天翼!去看看!」黎兆民坐著一輛軍吉普快速的開到我面前。我風一樣的帶著警衛班跑出隊列,想前面跑去。聽這槍聲像是從前面傳來的,焦急的心情讓我有些失控,腦子一片空白,只知道快跑到前邊看看戰新江那裡是不是出事了,警衛班的十幾個人被我甩得老遠,隊伍在前面停下了。槍聲也越來越近了,我瘋一樣的扯著嗓子喊:「戰新江!!!」戰新江貓著腰跑到我面前,「不知道是什麼人朝咱們開槍,槍聲不遠,槍法挺准,打傷了咱們幾個人。」
他嗎嗎的!我的怒火不由的被點燃了,這些天本就有些心中憋悶,剛好來了給我撤火的,老子也好試試這柄牛刀。
「你馬上安排人到隊伍後面的旅部報告一聲,讓隊伍停下。命令陳志康和王錦德他們馬上警戒,並對周邊安插崗哨,注意隱蔽。快!」快速的下達了我在青年軍的第一道作戰命令,心裡舒服極了,似乎一種感覺告訴我這是故意給你機會讓你實戰練習的,感覺敵人並不可怕,有可能是一群土匪。
林勁超帶了一隊人沖了過來:「咋回事?」
我搖搖頭,「沒事,估計可能是一群土匪吧。」
「土匪?嗎的幾個土匪沒看著這麼長的隊伍嗎?你讓我去看看。」
林勁超有些耐不住性子在他的再三要求下,我同意他帶上一個排從側面迂迴過去。
從地形上看,這裡是一片已經廢棄的居民區,聽陳志康說過,上個月下過一場大雨。可能這種土坯房禁不住雨水的打磨沖刷,大多的土坯房已經塌陷。後面是一座連體山,不高的小山連綿不斷。
一陣密密麻麻的槍聲過後,林勁超帶著他的那個排,押著七八個人走出了這片廢棄的居民區,士兵們臉上都掛著土灰,林勁超歪戴著帽子大口喘著粗氣,「零傷亡。抓回來這幾個,其餘的全斃了。」
「是什麼人。」我問道。
「說!」林勁超狠狠的踢了其中一個人的屁股。
「小爺饒命小爺饒命。我們是後面山上的,本想下來鬧幾桿槍的,沒想到你們後面還那麼多人。」他的話我有些糊塗,但還好印證了我的猜測——就是土匪。
「你安排人把他們押到後面交給王錦德他們看管。你把帽子戴好,跟我去旅部報告。戰新江!把傷員全送到後面去交給王錦德。你組織好隊伍,繼續行進。」
戰鬥從發生到結束,只用了半個小時。
黎兆民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頭,讓加強警戒,繼續行軍。江正坤這次沒有看我,好像這件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亦或許他一直對我心存不滿,這次面對我的出色,根本就不屑去發表評論吧。
小小的插曲讓我們這支初生牛犢的年輕隊伍受到了些影響,但是幸運的是我們很快解除了警報。這讓我們更加充滿信心。
小試牛刀,盡顯青年軍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