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不是滋味

李拂衣手裡的勁道又加了幾分，「墨錚」連忙出聲：【仙君我真沒說假話，我……我一直說得都是真話啊！】

【我……只是想讓魅魔帶著我一起去採藥，為仙君效勞，哪裡是什麼私逃？】

【仙君英明神武，一定不會被他這個老刁奴矇騙的，對吧？】

任他怎麼巧舌如簧，李拂衣也不信他，直接一用力把香爐最後一條腿也給掰折了下來。

身為器靈，他的神魂跟爐體緊密相關。

李拂衣掰斷他兩條腿，他的神魂也跟著被撕裂兩道口子。

原先想著身為李拂衣走狗的魅魔卑躬屈膝，奴才氣十足，李拂衣定是個喜歡聽奉承話的，自己也學著些，能討些便宜。

哪想得到，魅魔在李拂衣面前也沒那麼好過日子，整日小心謹慎才好些。

而他，在李拂衣眼裡完全不可信，說什麼都是錯。

只是它落在了李拂衣手裡，說真話他又不信，實在是難。

魅魔瞥了眼成了破缽盂的香爐，回想起「墨錚」跟他抱怨的那些真相。

他小心翼翼地開口：「主人，老奴今天偶爾間聽他胡說了幾句，其中有關於赤魅的，老奴知道些。」

李拂衣這才把目光投向魅魔，「哦？你且說來，我聽著。」

魅魔清了清嗓子，「這赤魅乃是鬼域魅魔一族跟赤羽一族的混血種，而這赤羽一族的天賦技能比較特殊，有兩個分支。」

「其一，是創造、操控幻境。他們一族天然就能創造幻境，迷糊被它們關進幻境之中的人。」

「另一個則比較少見，乃是回溯。據老奴所知，每一代的赤羽族，只會出現一人擁有這種天賦。」

「若是這廝所言不虛，這赤魅極可能就擁有回溯的天賦，這才打亂時間能把他拉到這裡來。」一個混血種會，還有這種稀缺的天賦技能，這事連魅魔都覺得有些驚奇的事情。

見李拂衣聽得認真，他又接著分析，「因為他的確也是墨錚，所以天道不會排斥他的身軀存在於這裡。」

「可也因為他不是此刻應該出現在緲界的人，所以赤魅奪舍他的身軀在外招搖過市，天道也沒有過問。」

李拂衣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緩緩開口：「你的意思是，這個赤魅可能通過赤羽族的天賦技能，擾亂時間將另一個墨錚帶來這裡，奪舍了他的身軀堂而皇之得在外面行走，而沒有受到天道的制裁？」

「所以它的魂體，是真的本來就長得跟師尊一樣，而不是相似？」

「或者說，他就是以前、或者以後得師尊？」

他所認識的那個墨錚縱有千般面目，但跟他手裡的這縷神魂卻大不相同，說是迥異都不為過。

若硬要說是同一人，性格處事上出入如此之大，李拂衣的確是很難相信。

可魅魔卻依舊點頭，「主人聰慧，一聽即懂，大致有這種可能。」

李拂衣眉頭蹙得緊緊得，「那……他所說的……」

「墨錚」見李拂衣終於肯信了，抓緊機會連連叫冤：【仙君我早說了，我就是墨錚，生在紫辰劍宗的那個墨錚。】

【我也是被赤魅給害的，要不我哪裡會招惹到仙君這樣厲害的人物啊……】

它自然是有所保留，沒有全然和盤托出的。

在它的經歷里，自己是如何作踐李拂衣跟他姐姐的諸多事情，那是罄竹難書，他哪裡敢主動提起來？！

魅魔深深得看了它一眼，這傢伙明顯跟他家主母脾氣秉性截然不同，總覺得其中應該有些蹊蹺。

但眼下自己也是猜測居多，不好貿然就空口白牙。

便垂眸稟告：「主人，這傢伙刁滑不老實，不見棺材不落淚，未必全是真話。」

「就算所說得這些屬實，怕也是有未盡之言。」

對魅魔所說的這話，李拂衣也深以為然。

把手裡的破缽盂拋給他，「它交給你來審，我要知道全部。」

魅魔雙手捧著，「是，老奴必定讓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是請主人寬限老奴些時間。」

李拂衣擺擺手，「你看著辦便是，審清楚了再來稟。」

自己則越過他們，朝著溫泉池走了過去。

溫熱的泉水能洗滌疲倦，放鬆心神。

但李拂衣閉上眼便是全是那個人……

又思及魅魔剛剛所言，好看的俊眉又不禁得蹙起。

諸多一切，就如同千頭萬緒的一團亂麻，怎麼也理不順，矛盾重重。

偏偏那人如今又跟自己離心至此，否則管他是真是假，只要是他便好。

他今晚會提前離開，其實也是怕自己真失了分寸，傷到他的根本。

每每看到他的害怕、顫抖，非但沒有快意，倒讓他心中那塊發泄不出來的火越燒越旺。

有時事後看著一片狼藉，連呼吸都疼得發顫的他，李拂衣嘴上不肯言語，心裡卻懊悔自己在怒火卷攜下又一次失控。

有時候轉念又想，那人狠心，不管旁的，能把人鎖在身側也算是不錯的。

等到他接掌了掌教之位，又有著道侶的身份，又可以正大光明的跟他一起生活。

不也是相攜相守嗎？

奢求太多，終是一無所有，還不如就這樣，至少人還在他身邊，看得見、摸得著。

拖著濕漉漉的頭髮，走進廚房，等他回過神來，整整十份清新怡人的薄荷糕已經整齊得碼放在了面前。

砧板上切下來的邊邊角角堆成了一小堆，以往他都是留著自己消耗的。

裝在盤子里的那些，塊塊精緻……

如今他大概也不稀罕自己這點心，討誰的歡心值得他這樣？

隨意拿了個大碗把邊角料裝進去，連帶著其他九份都收進錦囊里，再過一個月他就要回紫辰劍宗準備繼位，到時候也許有用吧……

端起剩下的那盤，第一次獨自享用這麼完好的一整盤，拈一塊送進嘴裡。

口感、香味依然如故，味道也還是那個味道，了怎麼就覺得不如以前好吃了呢？

每多嚼一下，都讓他記起今晚那甜得齁人的荷葉糕，頓時沒了半點胃口。

「哐當……」

連盤子一起丟進泔水桶，頭也不回得出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