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無趣
從這日起，李拂衣就真的如他跟墨錚約定的，每到亥時三刻便會現身來到洞室里。
雖然日日都見面，一日不落得共赴雲雨，話卻是一日少過一日。
李拂衣也越發的粗暴，橫行無忌。
可笑的是墨錚的仙體，在南嶼白跟喬千安兩位醫道聖手強強聯手之下；那些潤養的藥物流水一樣的灌下去，倒是恢復得倒是越來越快。
剛開始的時候，他總要昏睡到第二天晌午，才能勉強清醒過來。
洗漱、收拾好自己，再處理些雜物也就又到了亥時三刻。
到了後來，任憑李拂衣前一夜再蠻橫，他都不用統子再三催促，就能在林沫苒來送葯之前主動醒過來。
身體倒是適應了，精神卻是越發的萎靡不振起來。
連統子都看他整日懨懨的，若是其他人在，他尚能裝著若無其事。
真到了一個人獨處的時候，發獃的時間越來越長。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有時候連統子特意逗他說話都聽不到。
這一日，李拂衣來的時候，墨錚正背對著他坐在石桌旁發獃。
李拂衣便靠著岩壁站了足有一刻鐘，也不見他動彈過一下。
要不是呼吸如常，都快要以為他就這麼坐著睡過去了。
「咳！」
李拂衣輕咳了一聲，全當提醒。
墨錚卻是渾身一激靈，驚恐得像是見鬼了似的，回望向他。
強裝鎮定的說了句：「拂衣……你來了啊？」
墨錚的生理性害怕一都直沒有消失，全靠他自主克制。
可下意識這東西最是不容易掩藏，時不時就會不受控制的展露出來。
李拂衣見著了每每都是怒火旺盛，晚上折騰起來就更是不肯罷休，非要墨錚哭著昏過去才肯罷手。
墨錚對此也只能苦笑，竭力裝著若無其事，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害怕。
沒想到今天的李拂衣沒有直接拖著他直奔主題，反倒是開了金口：「怎麼？師尊是想我哪裡來不了才好？」
墨錚搖了搖頭，苦笑著不言語。
這些天下來，他到底學乖了，有些話搭不得，怎麼說都不對的。
倒是站起身來，露出石桌上的那半盤翠綠軟糕，「這是小花帶回來的荷葉糕，你要嘗一塊嗎？」
李拂衣看著那盤與自己曾經親手製作的薄荷糕極為相似的糕點，隨手拈起一塊送入口中，軟糯的口感伴隨著荷葉的清香，卻甜得格外膩人。
瞥了一眼盤子里那半塊印著牙印的糕點，心中五味雜陳。
曾幾何時，他在飲食上是何等挑剔，若非合口味，必定是淺嘗即止，絕不肯再多碰一下的。
而眼下……
囫圇吞下甜的膩歪的荷葉糕，隨即拂袖一揮，「聽令哐啷、哐當！」桌上的油燈、連帶著那半盤荷葉糕統統掃落到地上，響成了一片。
一把扯過墨錚，就把他摁在石桌上。
墨錚緊緊地閉著眼睛，準備迎接狂風暴雨。
可知道背後的石板桌面都硌得他腰背生疼，冷意順著裸露的皮膚蔓延開來，李拂衣還沒有任何動作落下來。
墨錚偷偷把眼睛睜開一條縫，想要窺探李拂衣的神情，他卻突然鬆了手，「日日都是這般模樣，無趣！」
一甩袖子，直接走了。
留下墨錚慢慢兒從石桌上下來，攏好衣襟，扶正發冠，恍惚地摸到床邊枯坐著發起呆來。
四周一片寂靜，山間的蟲鳴伴著風聲越來越清晰，他就這麼在黑暗中默默著。
天上的大片烏雲終於飄遠了，皎皎月華傾斜而下，順著洞口撒了進來。
他的目光被吸引著落在那些散落在地上、沾了灰塵的荷葉糕上，終於緩緩站起身來。
一塊接著一塊小心翼翼地撿拾起來，輕輕撣去表面的浮灰，然後將它們攏在手心裡。
踏著月光步出洞口，讓自己置身於月光之下。
抬頭仰望那缺了一半的月亮，任由迎面吹來的夜風將濕潤的眼眶吹乾。
塞了一塊荷葉糕進嘴裡，如同嚼蠟。
他低聲自語，帶了一絲無奈，又像是嘆息：「小苒也真是，丟三落四的……」
「這是沒放糖嗎……一丁點甜味都沒有……」
統子擔憂得看著墨錚，【凡凡，別吃，掉地上的不幹凈。】
墨錚往嘴裡塞荷葉糕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頓，慢條斯理地，一塊接著一塊，直到最後一口咽了下去。
才借著著轉身的瞬間，吸了下鼻子，「小苒做了三天，才送來這麼一盤，不好浪費。」
不知道是跟統子解釋，還是繼續在自言自語。
接著，他便又重新回到洞室里，規規矩矩得躺好，蓋上被子。
闔上眼睛躺了足有一刻鐘，才悠悠得開口：「統子，明天早些叫我，還有事要忙。」
【好，我叫你。】統子見他闔上了眼，呼吸卻微微發著顫，無聲的嘆息著應了下來。
另一邊，李拂衣滿身怒火得回到雪境，剛出卧房洞道就看到到處亂飄的破香爐，跟已經恭候在洞道口旁的魅魔。
魅魔只當那破香爐不存在，低眉順眼得問：「主人，今日那藥膏還要熬嗎？」
「老奴已經把您要的藥材都備好了。」
李拂衣本就在墨錚那鬧得一肚子悶氣，魅魔提的這藥膏又是專門煉製來保養墨錚用的，偏偏他記性極好，沒忘了這是昨日自己特地交待魅魔的。
總不好為了這個就沖著魅魔發作，那晚了一步發現他回來，現在還想把自己嵌回強力的破香爐可就遭了大殃。
被他捏在手裡，生生又斷了一條腿。
這下好了，跛腳香爐徹底成了金雞獨立。
疼得「墨錚」尖叫連連，哀嚎不已。
【仙君饒命！仙君饒命啊……】
李拂衣嫌它聒噪，重重地拍了一下香爐爐體，把裡面身為器靈的「墨錚」震得七葷八素，兩眼冒圈直逼蚊香蛙。
魅魔見李拂衣的火氣發泄得差不多了，這才開口：「它今日不知怎麼從牆上掙脫出來的，徑直就掉進了岩漿池裡，老奴怕主人你留著還有用就把它撈了起來。」
「這傢伙見主人您不在，還想攛掇著老奴背叛您，帶著它私逃。主人定要重重地懲治一番，它才能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