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果子酒
皇后忽地停在了她的身前,一伸手,便將她的手腕拉起,燈光照射之下,她素白的手腕處那紅色的印子便顯了出來,她醒悟起這是他留下來的,心底里了陣慌亂。
「這是什麼?」皇后眼底湧起了怒色。
衛珏想縮回手腕,卻被她捏得牢牢的,忙笑道:「多謝皇後娘娘關心,這是嬪妾拿了開水不小心燙著了。」
離得近了,皇后聞到了她身上隱隱夾雜著的果子酒味道,這是她親手釀造的果子酒,只是為了得到他一句讚揚,一個關愛的眼神,他不過隨口說的話,她便放在了心底里,只想辦得圓滿,可他喝了酒,到了半夜,卻沒有在景仁宮留下,說要去乾清宮處理政務,卻沒有想到,他這政務,卻處理來了這裡。
她看清了她的眼角眉梢,隱隱含著的春意,只覺那般的刺眼,讓她心底的憤恨雜草般地生長,她手一松,衛珏站立不穩,便向後倒了去,手往上一揚,卻是撫過了皇后的臉,皇后一動不動,冷冷地望定了她,等她站定了,道:「珏良人,你竟是這般的大逆不道,想向本宮動手不成?」
衛珏瞪大了眼睛望定了她,不敢相信她會這般的說,道:「皇后,嬪妾並非有意。」
皇后眼底有刺骨的冰涼,「掌嘴。」
話音未落,她身後的總管太監初生便一步上前,按實了衛珏的肩膀,錦畫一揚手,結結實實打在了衛珏的臉上,她只覺整張臉火辣辣的痛,面前的人影模糊了起來,只余那無邊的凄冷。
皇後接觸到了衛珏的眼眸,卻是心底更恨,就是她這幅楚楚可憐的模樣,才使得皇帝念念不忘,連安佳怡之死都不追究了。
她深恨自己走錯了一步,將她從永和宮提到了景仁宮來,原以為皇帝至少顧著她的顏面,她也好在眼皮底下看著她,誰知道,皇帝見了她,竟是什麼都不顧了。
衛珏眼底的凄冷在她看來,是那般的可笑。
她咬著牙道:「給本宮狠狠地打,本宮要讓她知道,本宮才是這一宮之主。」
錦畫嘴角有絲笑意,低聲道:「對不住了,珏主子。」
她掄圓了胳膊,使了十分的力氣,狠狠地向衛珏臉上打來,衛珏的耳朵嗡嗡直作響,到了後面,竟已感覺不到痛疼。
突然之間,有聲音道:「住手」。
院子里現忽然忽啦啦地跪倒了一大片,衛珏卻是大驚,不顧臉上的痛疼,往發聲處望了去,卻見皇帝從房內走了出來,臉上俱是冰霜之色。
他此時開言,只會更增添皇后心底的恨,她會將那股恨意轉移到她的身上,她日後的日子,只會更難。
衛珏想要阻止,卻不知道如何進行,隻眼睜睜地看著他一步步走近,「皇后,這是怎麼了?」
皇后雪白著臉仰著頭望著他,似要看清楚他的表情一般,「皇上,珏良人出言狂妄,肆意犯上,本宮既是一宮之主,當有責任讓她懂得規矩。」
皇帝道:「這是皇后的景仁宮,並非其它地方,皇后也應當謹言慎行才是,別失了皇家的體統。」
皇后心底一驚,恨恨地朝衛珏望了一眼,深悔自己頭腦一熱,顧不得皇帝還在裡邊,就做出了這等之事,可她心底的恨意,非但沒有消彌,反而更加地瘋長了起來,她努力擠出几絲笑意來,「皇上,是臣妾沒有考慮周到,可臣妾是一宮之主,處罰個小小妃嬪,也不成了么?」
皇帝眼底沒有一絲溫度,「朕來這裡,不過圖個清靜而已,皇后這般的大吵大鬧的,成何體統?」
皇后嘴唇直哆嗦,心底里如烈焰熾燒,她想問他,難道她那裡,便不能讓他圖個清靜了么?可她知道,她不能問,既使她是皇后,可這衛珏,卻也是皇帝的妃嬪。
她仰起頭來,看著皇帝冷如雕刻的容顏半晌,終只是道:「皇上,臣妾知罪。」
皇帝道:「行了,既沒什麼事,大家便都散了吧,皇后教也教訓了,便回去歇息著吧。」
皇後上前一步,躊躇片刻,怯怯地道:「皇上,天色還早,不如您去臣妾那兒歇憩半晌?」
皇帝道:「不必了,朕去御書房看一會兒書。」
皇后伸出來的手指揚在了半空當中,眼底的祈求變成了自持的冷靜,「那臣妾便恭送皇上。」
皇帝點了點頭,喚了暗處守著的孫輔全來,邁步便向院子外邊走了去。
皇后看著他的背影,眼底波光微現,卻是死死地咬緊了嘴唇。
素釵扶了衛珏站起來,見她的臉腫成那樣,著急地道:「主子,咱們且回去,擦些葯來,如若不然,這腫痛之處怕是十幾日都不會好了。」
衛珏卻以目示意,讓她不要再說。
皇後轉過身來,盯住她看了良久,悠悠地道:「珏良人這張臉,是得好好兒打理才行,如若不然,若連這張臉都毀了,在皇上面前,可怎麼好?」
衛珏仰起臉來,月光照射之下,那張臉顯得那般的可笑獰猙,她卻豪不在意,只淡淡地望定了皇后2C「皇後娘娘,你可曾想過,為何皇上不喜歡你的果子酒,不喜歡住你寬大的景仁宮,卻偏偏喜歡來我這聽竹軒?」
皇后笑意頓斂,她看清了她眼底迸出的冷冷豪光,忽然間醒起,這才是衛珏,逆來順受的樣子,全都是扮出來的,她心底恨極,「皇上偶爾的興緻,今兒來了這裡,明兒卻去了那裡,合宮那麼多的妃嬪,可皇后,卻只有一個……」她步步逼近了她,「衛珏,只要本宮是這後宮之主的一日,你便永遠也翻不了身!」
衛珏心底湧起股悲涼,她此時才徹底清醒,無論她們之間有什麼誤會都好,她們,卻已再也回不到從前。
她一步步的退,只會換來她步步進逼。
衛珏冷然一笑,「沒錯,皇後娘娘便是那稀世的牡丹,可皇上卻只喜歡欣賞叢林里的野花,卻又能如何?」
她似是不經意間轉過頭去,便露出了脖頸間的痕迹,是剛剛才留下的,看在皇后的眼底,讓她一張粉面漸次蒼白下去,她咬著牙道:「如此,本宮便祝你能盛寵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