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書劍+還珠終篇
小燕子和五阿哥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現在是處於怎樣的情形,還沉浸在自己的小情小愛之中,兩個人自以為大劫即將過去,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眉目傳情起來。
五阿哥知道,他今天引反賊入宮已是犯下了滔天大錯,不過他還不願意相信乾隆厭棄他的事實,他的想法簡單而且過於天真,他覺得本朝以來就沒有哪個皇子被殺,最多不過是圈禁,他可以求皇阿瑪放他和小燕子離開,世上再無五阿哥永琪。
乾隆面無表情的看著五阿哥和小燕子摟在一起,唇邊露出一抹冷笑,他對五阿哥這個兒子早就沒有一點期待了,不過這次顯然他又給了自己一個驚喜——他居然會為自己的皇阿瑪是漢人這個消息而欣喜,沒得救了!此刻乾隆看五阿哥的眼神才是真正的充滿了殺機,至於小燕子,她早就在乾隆眼底等同於死物了。
「皇阿瑪,求皇阿瑪開恩,兒臣自知犯下大錯,但求皇阿瑪寬恕兒臣這一次,兒臣願放棄皇子身份,和小燕子出宮流浪,永不回京,求皇阿瑪成全!」五阿哥付趴在地上,重重的磕頭,聲音低沉,帶著濃濃的祈求之意。
大殿內一片寂靜,靜的只剩下五阿哥磕頭的聲音,一下接著一下。
霍青桐在一旁看著小燕子從開心到凄惶的表情,看著五阿哥愈發頻繁的磕頭聲,心中並沒有太多的同情。他們一步步的走到現在,可以說是咎由自取。五阿哥本是乾隆最為看重的皇子,又是純正的滿族血統,乾隆很有可能會立他為太子。不過他卻是個為了愛情不管不顧的,愛上的名義上的妹妹小燕子,一遇到他的事就一點腦子也沒有了。他忘記了他作為皇子的責任,卻還想要皇子的特權,真是可笑。
至於小燕子,若是她及時說明真相,不貪戀宮內的一切,不那麼不分青紅皂白的打抱不平,或許她不會如此。
皇上並沒有任何錶示,只是那幽深冰冷的眸子看得五阿哥和小燕子心裡發顫,遂轉移了目標,去懇求太后。
的確,太后平日里是疼愛五阿哥的,對這個長相俊逸又十分會來事兒的孫子,她是偏心的。不過要看跟誰比,對於太後來說,最重要的始終是自己的兒子,最疼愛的孫子也得靠邊站。今天發生的一切讓太后徹底寒了心,若是福康安來得遲些,若是霍青桐沒有攔住那些刺客,此刻她和皇上恐怕都不在世上了,想到這些,她對五阿哥哪裡還有一絲疼惜,只覺得心中有股怨氣和恨意。
「你做下這等謀逆之事,死不足惜,還妄想你皇阿瑪寬恕你,成全你和小燕子?皇子的身份也不是讓你用來抵罪的。」太后眼角上挑,眉眼間透著一股凌厲的氣勢,冷聲呵斥道「你可曾做過一點對得起你皇子身份的事?你享受了皇子貴胄的榮耀與權力,卻不曾為大清的江山做過一絲一毫,剛剛還想助反賊顛覆祖宗基業,你有何面目說出求饒的話?」
「你說的對,世上再無永琪,朕的五阿哥因救駕而殞身,特封榮親王。」乾隆開口道,此話一出,讓五阿哥眼底的淚光閃現,心中升起一絲希冀,以及漸漸轉濃的,幾乎要將他淹沒的悵惘與不甘。
接下來,乾隆並未再提及五阿哥所說之請求,反而是吩咐侍衛們進來,將這一眾反賊全都壓入天牢,待三日後午時斬首示眾。
若是紅花會匪首即將被斬首的消息傳出去,一是可以震懾那些心懷不軌之人,另一方面也可引出紅花會的餘黨出現,部署得當的話,很有可能會將紅花會的殘餘勢力連根拔起,也算是除一心頭大患。這就是乾隆作此安排的目的所在。
至於五阿哥,乾隆讓侍衛們將他的武功廢去,扔出宮門。五阿哥被扔出去的時候身上分文沒有,連那一身華服都被換掉了,破破爛爛的穿的跟個乞丐似的。
小燕子和蕭劍則和陳家洛等人一起,等待他們的是斬首示眾的結局。蕭劍已經不想再探究小燕子的身世了,反正結局已經註定,倒不如什麼都不知道的好。他現在只恨自己沒能殺了乾隆這個狗皇帝,為家人報仇雪恨。
陳家洛被人堵了嘴拖了下去,蕭劍很是配合,任由侍衛們押著他,不過異變突生,他竟出其不意的猛地掙脫,將那兩個戒備心減少許多的侍衛給甩開了,而後朝乾隆那邊撲去。
福康安動作比較迅速,加上他一直有留意到蕭劍眼中徹骨的恨意和孤注一擲的決絕,所以一直有所提防,見蕭劍還不死心的想行刺乾隆,身形極快的上前,不過他進殿就除了佩劍,此刻也只能徒手與蕭劍周旋。
蕭劍意不在福康安,況且他機會和時間不多,眼看著侍衛們反應過來,他的雙眼急得都充血了,無視了福康安踢向他胸口的一腳,身子猛地向前撲,在他被福康安踢飛的一剎那,口中吐出四枚銀亮的飛針,直朝乾隆的面門飛去。
這變故卻是福康安未曾想到的,即便是回身去將飛針盡數打飛也來不及了,這飛針可謂是用了蕭劍僅剩的力氣,速度是極快的。但若是以身相替應該可以讓乾隆全身而退。
福康安自幼受到的可是忠君教育,加之乾隆向來疼愛他如親子,此番緊急的情況,他也想不了許多,僅憑著下意識的動作,要替乾隆受這災劫。
蕭劍儘管被踢到半空中又重重的落下,嘔出一口又一口的鮮血,不過嘴角卻是明顯的翹起,笑聲雖然低低的,卻透著一股心滿意足。
霍青桐並不想福康安受傷,況且,那飛針有沒有毒還兩說。情急之下她忘記了自己並未帶什麼兵器進宮,伸手去拿的時候卻碰到了衣兜裡面的鐵蓮子。當下腦中靈光一閃,捻起幾粒急甩出去,在飛針就要刺到福康安之時將飛針打落在地,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在瞬間寂靜下來的大殿上極其明顯。
誰都沒有想到事情是以此種方式結局,蕭劍更是沒想到,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眼底充斥著不甘與怨恨的情緒,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不過受傷過重,還是頹然倒地。
危機解除,乾隆也著實出了一身冷汗,脊背僵直,呼吸急促,平復了會兒才算是恢復了表面的平靜。
蕭劍的下場可想而知,不過他不在乎,他只是恨,為何沒有將這狗皇帝的人頭拿下。
經過這接二連三的事情,太后飽受驚嚇的同時,對霍青桐的感觀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孩子根本就不是那種惑主的狐媚子,心好著呢,功夫也俊,看向霍青桐的眼神也是不由自主帶了慈愛和感激。
這下兩位皇宮中的**oss意見一致了,對霍青桐和福康安大肆封賞,讓一干大臣親貴們看得眼都要紅了。除了這些賞賜,乾隆還下了一道旨意,為回部公主霍青桐和新鮮出爐的嘉勇郡王賜婚。
一時間,多少兒郎暗中撓牆,又是羨慕又是嫉妒,這福康安好運道啊,救駕有功破例封為郡王,比那些阿哥也是不差什麼的,更何況還是雙喜臨門,娶了個如花美眷。
還有多少待嫁女兒得了福康安要成親的消息,淚濕錦帕,心碎了一地。
傅恆和他嫡福晉自是心喜,兒子聖眷正隆,未來兒媳性子也是好的,還救了兒子的命,門第也相配,於是整個府邸的人都行動了起來,歡歡喜喜的籌備福康安的婚事。
不過福康安現在可沒心思關注這些,雖說接到賜婚的聖旨之時他激動地好想大吼出聲,比受封郡王要高興百倍,可轉念一想,他又有些憂慮和不安,他怕這婚事不是霍青桐所願,怕她有被逼迫的感覺。
為此,他來到龍源客棧去見霍青桐,他想要將心裡的話對霍青桐說個明白。他不善言辭,說不出什麼甜言蜜語,他只希望霍青桐能夠知曉自己的真心,他相信日子長了,青桐能夠完完全全的接受他。
福康安到的時候,霍青桐單手托腮,正靠在窗前發獃,透過窗欞的日光灑在她如玉的側臉上,形成一幅絕美的畫卷,那一刻歲月靜好,心中安穩。
「青桐,我,我會好好待你的。」一向以冷酷形象示人的殺伐果斷的大將軍此刻竟有些結巴,不知道要怎麼表達出心裡想說的話,本來都已經在心裡演練千百遍的過程也忘得一乾二淨,沒有什麼鋪墊就直奔主題了。
「嗯??你剛剛說了什麼?」霍青桐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緩緩起身,臉上帶著些許茫然。
一鼓作氣的福康安有一種泄氣的感覺,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來,臉上難得浮現出明顯的紅暈。對於自己的表現,福康安有種想自抽的衝動。
「我說,你不喜歡我也不要緊,我會好好待你的,我等。」福康安雙手攥成拳頭,心底里為自己加油打氣,看著越來越近的霍青桐,他的手心都出汗了,終於是豁出去了,半吼著說出口。
話一說出口,福康安反而沒有那麼緊張了,漆黑幽深的眸子里充滿著醉人的情意。
「我並沒有說不喜歡你。」霍青桐心頭湧上了些甜蜜的感覺,面容也不如平日那麼清冷,嘴角微翹,如水般清澈的眸子露出千絲萬縷的情意。
福康安聽到這話一時沒反應過來,呆愣愣的看著霍青桐,不過也沒多久,他就爆發出難以抑制的笑聲,要是讓他那些手下看到,非得嚇得眼睛脫窗不可。
「那你是心甘情願的!你是喜歡我的?」福康安喜形於色,眸光大盛。
「不過我也沒有說喜歡吧~」霍青桐笑意中帶著狡黠,眨眨眼,說道。
從天上掉入地獄還被潑了一桶冰水,福康安現在就是這個感覺,頭暈目眩的,心抽痛不已。他無意識的開口,聲音低啞乾澀「那,你,我......」
「我說笑的,這婚事,我是樂意的。」霍青桐見玩笑似乎開大了,遂斂了笑意,鄭重的說。
「是真的?」福康安簡直都不敢問了,心提得老高。
「是,我確定。」霍青桐點點頭。
福康安神采飛揚,眉目之間再無一絲黯然之氣,他的手握緊了又放鬆,而後又握緊,似乎是在努力剋制什麼。
不過他也沒有忍多久,伸手將一臉關切表情的霍青桐摟入懷中,抱得緊緊的,讓霍青桐都有種要喘不上氣來的感覺。
福康安還是保留了一絲理智,知道現在他們現在這般親近還是不合適的,所以強忍著心中更進一步的渴望,放開了霍青桐,心中對於即將到來的婚禮更是期待,真的希望那一天快點來,他都要等不及了。
等到行刑之日,陳家洛等人被押往刑場,此時的他哪裡還有一點點丰神俊朗的樣子,眼神也有些渾濁,似是受了極嚴重的打擊。
他一直以前世的記憶來指揮他今世的行動,他認定霍青桐深愛他,他認定喀絲麗為他甘願犧牲,他知道乾隆是他陳家血脈,可是所謂的今世根本就不一樣了,他記憶中的一切並未發生。他的偏執造成了今日之惡果,他的那些兄弟們也是徹底對他失望了,對他很是冷漠。
到底是看在前任總舵主的面子,紅花會的一干精英還是前來營救陳家洛了。一番惡戰之後,清軍和紅花會都損失不少,陳家洛還是被營救了出去,不過也是受了重傷。
再之後,福康安和霍青桐大婚,那華麗的場面讓許多人都終身難忘。更讓一眾女子羨慕的是,福康安終其一生都沒有納妾,身邊只霍青桐一個女人。嫁人當如霍青桐,這句話在閨閣之中流傳甚廣,無人不羨慕霍青桐的好運。
至於陳家洛,在被紅花會救走之後就再無聲息。紅花會也重新推舉了總舵主,在南方暗中活動,勢力不小。據說,有人在一深山破廟處見過貌似陳家洛的出家人,青燈古佛,過得甚是清苦。
而自願放棄皇子的身份,自我放逐的五阿哥過得卻更是凄慘。他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的自由,可是習慣了做人上人,習慣了奢華精緻的生活,他怎麼也習慣不了平民的生活,加上他毫無生活經驗,又極其清高傲氣,想糊口都是不能,終日窮困潦倒。
喀絲麗寵冠後宮,被乾隆和太后保護的很好,一直是單純的性子,後來誕下一位公主,深得乾隆喜愛,最後被封為容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