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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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打算出來偵查地形，其實那不過是郁琛轉移話題，才隨口所找的託詞而已。

早在踩下剎車踏板之前，郁琛就眼觀六路地觀察過了這棟樓房所在的地理位置，也稍加打量了一下附近的地勢地貌，甚至連屋前屋後幾條路所通往的方向也猜測出了個七七八八。

畢竟習慣一旦養成，就不會再是可以隨意改變的東西。即便這兩個多月的生活，前半部分很是輕鬆愜意，後半部分也稱得上從容不迫，可是這些都不足以消磨掉郁琛長久時日中養成的末世習性。

當然，她也從來沒想過要改變，因為她心裡清楚得很，那些危險的日子早晚會再來。

郁琛的精神大概沒人會比顧青更能領會，眼看著之前振振有詞地說是要偵察地形的人，在出了門之後卻是一副悠閑懶散樣兒，一直慢慢悠悠地圍著房子轉圈，腳步所及的範圍連以樓房為半徑的十米都沒越過，於是她便迅速獲悉了中心思想，抓住了「散步消食」的主題。

不過想想也是，如今天色都已經黑了，銀白月光淡薄到連照個路都有夠費勁，腳下三步倒還勉強分得出土塊和石頭的區別，可是七、八米以外的地方看起來都是烏漆抹黑的一片，觀察地形什麼的不是一般的不方便。

這般的天色，還是隨便走走聊聊天吧！顧青抬頭看著月不明星很稀的夜空，思緒飄忽地想著，然後和郁琛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郁琛也有一句沒一句地回復，不過具體都說了些什麼，其實不用轉身就忘記了。

二人並沒有在室外待太長的時間，差不多半個小時便轉身回了屋子，就著半截蠟燭的搖曳微光，燒好熱水，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又在二樓房間那張硬邦邦、鬆鬆垮垮，似乎隨時都會散架的木板床上鋪好了質地柔軟的被褥，全然不顧都還是呈半干狀態的頭髮，很是迫不及待地躺入了軟綿綿香噴噴的被窩之中。

到底是累了一天，因為一頓飽食才略有回升的精神頭一過，顧青只覺得困頓得厲害，含含糊糊地道了聲「晚安」之後，幾乎是後腦勺剛挨上了枕頭，便直接跌入了睡夢之中，睡著之前倒是沒忘記攔腰把郁琛抱住，直接帶著往自己的懷裡摟了樓。

郁琛極度無語：都累成這樣了還不忘記把她當成抱枕！

身邊已經躺了一個不管不顧呼呼大睡的傢伙，郁琛可不敢完全放鬆心神沉沉入睡，其實嚴格的說來，除非是在基地之中，否則末世的每一個夜晚都必須要安排人手輪流守夜，才能夠在保障隊伍的安全之餘，讓隊伍中的其他隊員獲得充分的休息時間。

不過現在嘛，只有她和顧青兩個人，還算不上是隊伍，再加上白天還得輪換著開車，已經是件很費精神的事，若是晚上還輪流守夜的話，未免也太雪上加霜了些，估計不論是精神還是身體都會吃不消。所以她如今只能把守夜當做一項兼職工作來做，等到了t市再告訴顧青還有守夜這麼個概念應該也不遲。

想到這，郁琛半撐著身體坐起，幫秒睡過去的顧青將被子嚴嚴實實地蓋好，這才吹滅了凳子上的蠟燭，懶洋洋地躺回被窩，左翻翻，右翻翻，擺出個還算舒適的睡姿，順便再調整一下搭在她腰間那隻手的位置，然後閉上了眼睛，淺睡養神。與此同時，耳朵仍舊保持著應有的功用，靜靜地傾聽著窗外的響動。

在休息的同時保持一定程度上的清醒，然後在察覺到風吹草動之時迅速清醒，這並不是一件簡單輕鬆的事，但是這在末世前期，卻是大多數倖存者必備的一項生存技能，可惜的是，這技能到了喪屍們大規模進化的後期，已經沒什麼效果可言。

這種能夠大大提升在末世中的生存幾率的舉措，郁琛是決計不會放過的，不過由於長久未曾使用，退化什麼的也是無可避免，而且，如今身邊還睡了個顧青，失誤率……應該挺高。

然而，事實證明，習慣真的是一種非常強大的東西。

萬籟俱寂的深夜，郁琛忽然睜開了雙眼，正好瞧見驅散屋內黑暗的熒白燈光轉瞬即逝，在這暮色濃郁月光暗沉的夜晚，原本就相當明亮的光線顯得尤為奪目，或者用刺眼來形容更為合適。

好在那光芒很快就暗了下去，否則非得把公路上的喪屍給一窩蜂地引下來不可，要知道現在的喪屍可不再是「目中無人」的瞎子。

如果沒料錯的話，剛才亮起的光芒應該是車子的車頭燈，有人正在駕車往她們所在地方行駛——這個認知讓郁琛的意識瞬間回歸清醒。

她迅速翻身坐起，手按在顧青的肩膀上不輕不重地推了推，聽到她轉醒發出的低聲詢問時，趕緊湊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句「有情況，快起來。」然後直接揭開被子下床，火速穿上鞋子，連外套都沒管，直接抄起床邊椅子上放置著的武器，悄無聲息地走至窗戶旁的陰影處，小心翼翼側頭往外張望。

借著微薄黯淡的月光，郁琛瞧見了正在田埂小路上起伏的隱約輪廓，從形狀來看，應該是一輛吉普車，大概是由於此刻沒有打開車頭燈照明的原因，為了安全，吉普車正在用緩慢到了一定程度的車速向前行駛。

可是因為這段田埂小路攏共都只有幾百米長，所以吉普車很快便停在了距離她們如今所在的樓房不過七、八米遠的位置，沒有再往前開動。

「咦，怎麼不繼續往前開了，停在這幹嘛？」顧青疑惑地問道。難不成是打算下車敲門問個路？

初次經歷在睡夢正酣時被突兀叫醒的陣仗，她被嚇了一大跳，不過雖然免不了手忙腳亂了一陣，但好歹還是快速地恢復了往日的平穩，穿上靴子套上衣服之後，拿起武器躡手躡腳地站在窗戶的另一側，似模似樣地學著郁琛小心翼翼地樣子往窗外看。

之前她還以為是又遇見了小波的喪屍襲擊，郁琛才會如此大驚失色，但是等到她看見了慢慢靠近吉普車，才知道那句「有情況」其實跟喪屍沒什麼關係。不過，這都末世一個月了，見過的事情也不算少，她當然知道，除了喪屍之外，人類同樣也會給人類帶來威脅。

「大概是在商量，是把門口的越野車直接開走好呢，還是把汽油偷走好，又或者先把門敲開，看看房子里住的都是些什麼人，再決定該怎麼辦。」郁琛見怪不怪地答道。反正總不會是為了休息，才特地把車停在這麼一棟明顯有人先一步入住了的房子。

顧青沒再開口接話，眉頭卻皺了起來。心裡想著，與其遇上不懷好意的人，那還不如碰上一波喪屍。如果是碰上喪屍，她至少可以二話不說地拿起武器，在精疲力竭之前盡量把那些東西都解決掉，就算解決不了那也可以落跑，可是遇到人的話，會是怎麼個結果還真是難以預料。

如果那些人只是打算偷汽油的話，那倒還不算太糟糕，反正郁琛預先準備的汽油很充足，足夠她們在d市和t市之間往返好幾趟，分出去一些也無傷大雅，誰都有個遭難的時候，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若是那些人知足的話，兩撥人你好我好大家好地寒暄一下，結個香火情分，然後大路朝天，各走半邊，誰也不會礙著誰。

但是，如果這些人下手的目標是車的話，那就比較麻煩了，越野車是她們唯一的交通工具，拱手他人是絕對不可能的，衝突什麼的大概會難以避免，只是現在還不知道會是言語衝突還是肢體衝撞，她只希望不遠處那輛吉普車內坐著的人，能有個正常的腦迴路。

千萬千萬不要像她們之前在d市瘋狂殺喪屍時，趕巧救下的某波人一樣，居然認為把人救下之後，若是不分他們一點兒物資，不把他們平平安安地送去南郊基地，那她們就等同於沒救人、是偽善。

若是救完人之後，她和郁琛給人的疏離感強上一點兒，話也少了點兒，不被那些人感激的話語感動得熱淚盈眶，那麼她們就是自覺高人一等的目中無人，各種高貴冷艷……

真是一想起來就覺得憤慨！如果待會兒真的發生衝突，這些人嘴裡也冒出類似於「你們不分我們點兒汽油、不把車貢獻出來，就相當於絕我們活路」這種既奇葩又坑爹的句式的話……

顧青舉起三根手指頭髮誓，就算現在是需要人類團結在一起，萬眾一心抵抗喪屍侵襲的末世，她也一定要拖上郁琛，一起把這些人暴揍一頓，不把他們揍得哭爹喊娘決不罷休！

當然了，得是在她和郁琛的實力強過這些人的前提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