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季安然的青春
季安然打電話問我最近有沒有時間,我說有時間,她想叫我去一季流年裡幫忙幾天,我想著有時間閑著,便答應了去。
其實,一季流年裡並沒有多少的事情,表面是我過去幫忙,實際上,季安然沒事的時候,便教我畫畫,時間久了,早些年丟下的畫筆也重新撿起來了,畫技也算出色,總算是在跟林月白比較的時候不會被他嘲笑了。
我知道,方揚樂與季安然的關係很好,堪比親姐弟,還知道,這一年來,方揚樂與季安然的聯繫一直都沒有斷過。很想從季安然那裡知道關於方揚樂消息,卻又不敢開口去問及。
畢竟,方揚樂與我,是再也沒有聯繫的人了。
距離放寒假還有十幾天,季安然說有事要去青城一趟,說我要是有時間去就看一下店,沒時間的話就不必去了。對於經常會有急事要處理的季安然,我並沒多想,就一口應承下來了。
哪知,這一回,季安然一走就是十多天都沒回來。
放寒假的那天,我送席遙望去火車站,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季安然回到畫廊了,出於關心,便問了一句,「然姐,你這一回怎麼離開了那麼久?十多天啊。」
季安然像是剛回來,神色還挺焦急的,說,「有些事絆住了腳。」又看了我一眼,說,「千雪,待會有事嗎?能陪我去趟醫院嗎?」
「醫院?」一聽季安然說醫院,我便擔憂的看向她,問道,「然姐,你是生病了嗎?」
季安然搖了搖頭,說,「我沒事,我有個朋友剛從青城醫院轉到恭城來,我過去看看她。」
我點了點頭,趕緊的收拾了下東西,穿好羽絨服,圍好圍巾,關上畫廊的門,等我出去的時候,季安然已經開著車子在外面等著了,麻利的上了車。看著夜色漸漸籠罩這座城市,各種車子在馬路上川流不息。
季安然說的朋友住在恭城醫院最豪華的vip病房裡,那兒哪裡像是病房,完全就是一五星級賓館的總統套房。走進去,裡面很暗,窗帘緊緊的拉著,一個年輕的女子臉色慘白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就連我們走進去的聲響也沒有驚動到她。
季安然將她床頭的燈打開,房間里瞬時亮了些許,但還是稍顯暗了些,這會兒,我才發現,這間病房裡的窗帘竟然是黑色的。黑色的不透光,也不適合當窗帘,再說,這醫院應該不會用黑色的窗帘吧?
我疑惑的看著那拉得死死的窗帘,想說出我的疑問,最後還是僅僅的閉著嘴巴,什麼都沒有說,季安然像是看出了我疑惑,說道,「初雪不能見強烈的光,也不能吹風。所以,這個房間的燈光很暗,連窗帘也是用的黑色。」
季安然說完,在床邊坐下,悲傷的注視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女子,手也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坐了很久,一句話也沒有說,眼睛也慢慢的濕潤,有眼淚悄然從臉頰滑落。
「她生的什麼病?怎麼好像不會醒一樣?」我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季安然擦掉眼淚,眼睛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回想著,然後慢慢說道,「兩年前,我給她喝了一杯飲料,她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我微微驚愣,隨即又釋然,繼續聽季安然講下去。
「大學的時候,我喜歡上了一個男生,我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學畫畫的,經常畫那個男生的樣子。我跟初雪是初中的時候就認識了,那時候的她,也是個青春張牙舞爪的女生,可是遇到了我,她就總是像個小女生一樣躲在我的身後,那時候,我總覺得,我就是大姐大,要保護好身後的這個看似安靜的女生。」
季安然說道這裡,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像是又回到了當初的那段美好時光,隨即,她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喜歡的那個男生,有女朋友,他很愛她的女朋友,可儘管如此,我仍舊喜歡他,不管他對我有什麼要求,我都會答應他。后來,他的女朋友回來了,我不敢去打擾到他,便躲著不見他,可是,怎麼也忘不掉他。
好像是命運眷顧我一般,他居然也喜歡我,他跟他的女朋友分了手,跟我在一起,那時候,我好幸福,好開心,可是,我卻發現初雪的身體一天一天的脆弱。
他帶著我去見了他的妹妹,他的妹妹就像現在的初雪一樣,住在這樣黑暗的病房裡,躺在床上,臉色慘白,了無生氣,而且,每天都要忍受病痛的折磨,連床單都給抓破了……」說道這裡,季安然的眼裡充滿悲傷,怎麼也化不開,幽幽的,深深的一潭。
「那后來呢?」我忍不住追問道。
「后來,我知道了他是為了救他的妹妹才跟我交往的,甚至跟我認識,都可能是他早已經預謀好的。初雪這個傻女孩,她為了讓他和我在一起,答應了跟他的妹妹換血。更可恨的是,在我知道后,居然沒有制止初雪,總以為那對初雪就是個小小的手術,卻能夠讓我和他幸福的在一起。
在初雪手術前,我拿了一杯飲料給她喝,后來,導致了手術失敗,初雪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說道這裡,季安然已經淚流滿面了。
我心裡惆悵黯然,竟沒想到,在季安然和初雪的身上發生了這樣的故事,初雪寧可捨棄生命都要去換季安然的愛情,可見她們兩人之間的友誼有多深厚。
季安然一直沒有說出那個他的名字,我想,也許是季末的爸爸吧,還有季安然一直畫的那個男子,就是他吧。
等季安然擦掉了眼淚,我看了看躺在病床上初雪,又問道,「手術失敗,那他的妹妹呢?」
季安然的臉上沒有多少的表情,淡淡的說了一句,「死了。」
之後,再沒有說別的話,一直安靜的坐在初雪的病床邊,小心輕柔的幫她按摩著她的身體。
我似乎感覺躺在病床上的初雪是還有意識的,雖然她的臉上依舊慘白,她的眼睛依舊緊閉,她躺在那裡,依舊一動不動,可我總覺得,在季安然說那些話的時候,她是臉上是有悲傷的,她像是都能聽到,能感覺到,她的神色還活躍著,只是被囚困在了身體這具皮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