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當場打臉
「放肆!」楚雁南最先反應過來,氣的渾身都是抖的——這世上哪個不知,姬扶疏雖是和齊淵定有婚約,卻始終是雲英未嫁、小姑獨處罷了,哪裡會蹦出個這麼大的兒子?若然傳出去,可怎麼得了。
越想越怒,飛起一腳,朝著齊東明就踹了過去。
「當真該死,竟敢連姬扶疏小姐都敢胡亂攀咬!」
齊東明直覺不妙,剛想解釋,身子已經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狠狠的撞到對面牆壁上,又跌落地面。眼看著楚雁南又要抬腳來踹,嚇得一下抱住了腦袋,哀聲道:
「東明並未說謊,公子且聽我把話說完——」
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對方還如此牙尖嘴利,楚雁南拔出腰間寶劍,就要作勢砍下。
「且慢,」扶疏已經緩過神來,沖楚雁南搖搖頭,看向齊東明的眼神卻是分外清冷——
料得不錯的話,「齊東明是姬扶疏兒子」的謊言,也是齊淵的手筆吧?
原來人的無恥果然可以無下限到這種地步嗎?
「扶疏——」楚雁南聲音中明顯有無法壓抑的憤怒。
姬扶疏是什麼人?自己絕不許任何人令她名聲有一點點受損。
扶疏?齊東明呆了一下,看向扶疏的眼神明顯更加熱切——竟是取了和娘親一般無二的名字嗎,足可見對娘親必是仰慕的!卻在對上扶疏的眼神時,宛若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不過是個小姑娘,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眼神。
「說吧,」扶疏重重吐出一口濁氣——這筆賬,自然會一併記到齊淵頭上。本來重生后,早下定決心,和齊淵橋歸橋路歸路,老死不相往來、眼不見為凈,可既然齊淵那般想不開,自己要是不配合一下,委實太說不過去了!——
齊淵,你可要好好活著,我已經期待著和你再相見的那一刻了。
齊東明忽然打了個哆嗦,不自覺的從扶疏臉上移開眼睛,半晌才定了定神強撐著道:
「我並沒有說謊,姬扶疏委實是——」
一句話未完,楚雁南手中寶劍旋即遞出,齊東明的頭髮瞬時落了一地,一陣殺氣同時沿著劍刃滲入頭皮直至四肢百骸。
齊東明嚇得「啊」了一聲,一下癱軟在地,臉色更是慘白如紙:
「我,我方才所言句句是實,全南郡府都知道,我是記在娘——扶疏小姐名下的……」
記在姬扶疏名下?扶疏和楚雁南都是一愣。
「是。」齊東明無助的縮在角落裡,不時無比渴望的瞧一眼門口,精神明顯有些渙散,「我告訴你們,全都告訴你們,讓我見一見子彤好不好?」
情蠱的力量竟是霸道至此?
扶疏和楚雁南不由面面相覷。
「齊淵委實是我爹,至於姬扶疏——」
隨著齊東明的敘述,扶疏終於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還以為齊東明八成應該是齊淵和他那個「真愛表妹」的私生子,卻沒想到,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
齊東明的生身母親,根本不是珍娘,而是,府里的一個歌姬罷了!
只是扶疏亡故后,齊淵為了把戲做足,雖是兩人沒有成親,仍是按照「髮妻」的級別在家裡為扶疏做了一場盛大的法事,甚至特意認了一個義子做孝子,更在之後,說是決不能斷了姬家的承嗣,又做主,把齊東明記到了扶疏的名下——
那個義子,不是別人,就是齊東明。
事實上,闔府上下都傳言,齊東明哪裡是什麼義子,分明是齊淵的私生子罷了。
齊東明自然明悟自己的私生子身份——
明明應該是王府最尊貴不過的長子,齊淵卻不知為何始終不肯承認自己,甚至遠遠的把娘和自己打發到一個偏僻的所在……
齊東明小的時候也算受盡苦楚,直到姬扶疏的死訊傳遍天下,齊淵才派人接回了齊東明,又讓他對著自己和姬扶疏的靈位磕了頭,才算是正式定下父子的名分。
那時雖然懵懂,齊東明卻明顯感覺到,自從自己認了一個死人做母親,在府里的地位明顯高了,起碼生活處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稍長后與外人接觸,更是發現「姬扶疏」這個名字竟無論是在民間還是官場,都擁有無與倫比的影響力。
如果說一開始還是被迫認母,時間長了,齊東明已經完全自動自發的把自己當成姬扶疏的兒子了——
府里人慣於踩低就高,雖是明面上不說,私底下,卻沒多少人看得起齊東明這個私生子。
齊東明憤恨之餘,便不止一次想象,若自己真是姬扶疏的兒子,別說闔府上下,怕是親爹都得看自己臉色。
漸漸的這竟然成了一種執念,「自己是姬扶疏的兒子」這一念頭竟是在齊東明心裡牢牢地紮下了根……
「子彤,我娘親是人所敬仰的姬扶疏,我娘親是姬扶疏啊,我帶你去見娘親好不好,娘親一定會喜歡你這個媳婦的……」
一口一個「扶疏娘親」叫的扶疏頭皮都麻了——這都叫什麼事,被成親還不夠,竟然連兒子都幫著準備好了,好好好,齊淵你果然夠本事也夠狠!
「夠了!你爹和神農山莊到底是怎麼回事?」
「神農山莊?」齊東明被嚇了一下,神智明顯又清醒了些,卻不知想到了什麼,神情竟是憤恨的緊,「神農山莊是我娘的,和那姬珍娘才沒有關係!」
「姬珍娘?」自己好像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了,「姬珍娘是誰?」
「姬珍娘就是那個賤人!」齊東明口氣怨毒,「父王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清楚的緊,當初若不是那個賤人勾引父王,我娘怎麼會被氣死!早晚有一天,我要讓她好看!」
珍娘,姬珍娘?
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扶疏抬頭難以置信的瞧著齊東明:
「你的意思是說,齊淵的那個表妹珍娘,其實,就是姬珍娘?」
「是啊。」許是太長時間不見木子彤,齊東明明顯有些坐卧不安,聽了扶疏的話卻還是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父王和那賤人的事?」
扶疏沒搭理他,內心卻是波濤洶湧——
明明之前雁南說過,南安郡王妃是神農山莊莊主姬嵐的妹妹,怎麼竟變成了那個真愛表妹「珍娘」?
還是說從很早的時候,齊淵就已經和坤山姬氏勾結到了一起?!
虧自己直到死還蒙在骨里!原來從那麼久遠的時候,那對渣男賤女就開始算計自己了嗎?!
「扶疏,」外面響起了一陣輕輕的叩門聲,木子彤的聲音隨即響起,「爹爹著人來問,婚禮要不要照常舉行——」
木烈的原話是,反正人已經到齊了,要是扶疏看齊東明不順眼的話,便是殺了也無所謂。
「子彤——」齊東明霍然從地上爬了起來,神情激動不已,「子彤,是你在外面嗎?」
忙探手挽起髮髻,又整理好自己新郎的服飾,轉身就往外沖,一副急不可耐要見到木子彤的樣子。
扶疏透過窗戶,瞧著外面有些混亂的情形——無比卑微的想要討好木子彤的齊東明,以及高傲的和女王般居高臨下俯視齊東明的木子彤,微微嘆了口氣,站起身形,「走吧。去喜堂。」
此時喜堂的門已經豁然打開,本是被禮讓到會客廳的姬青崖等人也在木府僕人的引領下進了喜堂。卻在看到喜堂的設置后明顯有些反應不過來——
與外面的喜字連天紅綢鋪地不同,這喜堂里竟是蕭索的緊,尋常人家拜天地時所用的一應器具全都沒有,那像是大戶人家成親時的排場?甚至一般人家納妾都要比這隆重!
姬青崖和齊英等人的臉色便都有些不好看——
兩人都是一樣的心思——木家這是要做什麼?下馬威嗎?分明是故意打臉!
木烈卻彷彿沒看到他們鐵青的臉色,反而先沖汪家家主汪景明點了一下頭,然後敷衍的對姬青崖和齊英道:
「各位,請進吧——」
姬木枋也就罷了,姬青崖的火卻是騰地一下就上來了,想到齊東明說過,很快就能把木家連根拔除,好不容易強壓下火氣,陰陰的一笑:
「原來這就是木家的待客之道,還真是好啊!或者貴寨的天喬木也是這種陰晴不定的性格,說不好,今兒個活著,明兒個就死了,明兒個死了,後天再活過來……」
語氣里明顯是□裸的威脅之意。
「一切自有命數,天喬寨的事情就不勞姬公子操心了。」木烈懶懶的應了一聲,隨手指了一個靠近角落的不顯眼的位置,神情譏諷的瞧了一眼正大踏步往主賓席上而去的姬青崖,「姬公子的位子在那裡,可不要走錯了。」
本有些嘈雜的喜堂頓時一靜,所有人的眼神都投向了已經自顧自來至主賓席的姬青崖。
「寨主——」汪家家主汪景明看情形不妙,心裡不由有些打鼓,寨主這是怎麼了?大喜的日子,怎麼會做出如此有失禮儀的舉動?而且姬青崖可是神農山莊的人,天喬寨能不能保住,可也得靠了人家才是。再有什麼私怨,還是不要鬧得太僵才是,不然大家怕是都將沒有容身之處。思忖了片刻,忙低聲道,「今天可是大小姐大喜的日子,眼下已是這般時辰了,新郎說不好很快就會帶著新娘來了,還是請各位貴客趕緊入席吧。」
說著就想延請姬青崖等人入座。
卻不防木烈冷笑一聲,故作驚異道:「大喜的日子?景明弄錯了吧?不過是彤兒納的一個夫侍罷了,那用得了那樣的排場?若非正好有貴人駕到,便是這宴席也不必擺的——咱們當初納妾的時候,哪家不是隨隨便便從角門就抬進來了!」
不是木家千請萬求的求著齊東明娶了瀕死的木子彤嗎?怎麼到了竟成木家賞臉了?還有那貴人——
姬青崖心忽然一沉,難不成,是楚雁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