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得不說,亦涵最後說的幾句話讓我有些心塞,在園子里兜了半小時平復了一下心情,我就想回去了。
結果沒想到又碰到另外一場遭遇戰。
我在回去路上的一張長椅上看見了林紓蕾,她低著頭坐在那裡,右手在椅子上練指法,節奏快得就像電影裡面的東方不敗在彈魔箏。我本來想悄悄離開,但是她被我高跟鞋的聲音打斷,抬起頭來看了看我,眯著眼睛像是回憶了幾秒,然後有一點恍然的表情:「我記得你,你好像是林昔的朋友是嗎?」
我連忙說:「抱歉啊林小姐,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她微笑地看著我:「沒有……你也是來給蕭先生祝壽的嗎?」
我猶豫了一下,看她的樣子,似乎並不知道我目前跟顧林昔的關係。我覺得如果我告訴她真相氣氛一定會變得有些尷尬,就像正牌女友遭遇小三的場景一樣。如果她很喜歡顧林昔,搞不好還會發展到她揪著我的頭髮打起來,那樣就太可怕了。
為了避免那種戲劇化場面的發生,我只好含糊地點頭道:「呵呵,是啊。」
她又笑了笑:「對不起,我忘記你叫什麼了。」
我說:「噢,我姓葉。」
「葉小姐,別站著,請坐啊。」她示意了一下自己旁邊的位置,我不知道該怎麼拒絕美女的邀請,只好在她旁邊坐下來,想了一想,我說:「你不是跟顧林昔一塊兒的嗎?他已經回去了?」
她笑了笑:「沒有,蕭先生單獨找他說是有事要談,我也不喜歡在裡面跟那些人應酬,所以就出來透透氣。」
我說:「噢,我剛才看見你好像在練鋼琴指法,你真是敬業,難怪那麼厲害。」
她像是有點不好意思:「我是在臨時抱佛腳,後天有一場獨奏會,我還有一首曲子沒怎麼練好。本來這兩天應該好好準備的,但是沒辦法,要來蕭先生壽宴。」
然後她望著面前的水池子若有所思,一副少女懷春的樣子。我默默觀察了她一陣,我承認,在這一瞬間我變身成了一個惡毒的女配角,因為我實在太好奇了。我笑眯眯地套她的話道:「呵呵,其實你也是想來的吧,不來的話,又怎麼見得到顧林昔。」
林紓蕾愣了愣,轉過臉來看著我,我本以為她會嬌羞地否認,卻不想靜了片刻,她竟然大方地笑笑:「是啊。」又把頭轉過去:「以前在國外的時候我還能一周見他一兩次,回國以後見面機會反而少了很多。我爸爸還一直在怪我,說我明明可以在美國發展,為什麼非要回來,離他們那麼遠。」
我瞄了她一眼,斟酌著道:「那你後悔了嗎?」
她沉吟了一會:「唔……也沒有,現在能全國各地開演奏會,也不是不開心,也蠻有成就感的。但就是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有點懷念前幾年我讀書的時候……那個時候我能經常彈琴給他聽,林昔有時候也會跟我去聽音樂會,還會來我的畢業匯演上送花給我,跟我在楓葉林里散步……可是現在他這麼忙,連見面都困難,這些就更不可能了……」
她越說著口氣也越髮帶了幾分傷感,她說她不後悔,我卻有些後悔。我後悔我為什麼要問她這個問題,不光平白聽她說了那麼多的少女心事,還情不自禁地在腦海中勾勒她說的那一幕幕場景。我看著她感懷傷逝的側臉感到很嫉妒,她起碼還有一些美好的事情可以回憶,可是我那些年又在哪裡呢,我從來都是自己一個人。
暗暗嘆了口氣,我心酸地道:「他那時候一定很喜歡你。」
林紓蕾搖了搖頭,好像是在苦笑:「不知道,他也沒跟我說過……也可能只是因為我跟他以前喜歡的女孩子一樣,都會彈鋼琴,還同一個姓。」
我又一下愣住,她轉過臉來,眉頭蹙在一起,有些疑惑地問我,「葉小姐,你認識偲頤嗎?」
我看著她,靜了幾秒,搖搖頭說:「沒聽過。」
她又想了想:「那阿……」
我站起身來打斷她:「不好意思林小姐,我覺得有點困,想先回去了。」
她滯了一秒,溫柔地笑笑:「好,晚安啊。」
我回到別墅門口的時候,祁肖剛好從裡面急匆匆地出來,看見我像是鬆了口氣:「葉小姐,顧先生找你半天了,快進去吧。」
我噢了一聲,有些無力地爬上樓梯。走進卧室的時候,顧林昔正好穿著浴衣從浴室里走出來,臉色一看就是喝了不少,有幾分微醺的模樣,連帶著目光都有些迷離。他看到我,扶著牆定了定步子,隔著十步的距離,說:「回來了?」
我站在門口「嗯」了一聲,他便垂著頭走到床邊坐下,又抬起頭來看我,靜了片刻:「怎麼不進來?」
我沉默著走進去,在床邊的行李箱里翻出睡衣準備洗澡,剛剛站起身,顧林昔忽然拉了我一把,我一個重心不穩跌在他身上,雙膝跪在他兩側。
我還是第一次嘗試這麼禁忌的姿勢,雙手撐在他肩上,緊張得把背挺得筆直。顧林昔抬起頭來看我,他的眼睛里有一圈朦朧的紅血絲,可是看了很久他都沒說話。我小心翼翼地道:「你喝醉了嗎?」
「好像有一點。」他的聲音比我更輕,不顧我的緊張,扶著我的腰讓我坐下來,這麼一來他就跟我差不多高了,他抿出一個微弱的笑容:「剛才去哪裡了,他們到處都找不到你。」
我說:「沒有去哪裡,就在園子里逛了逛。」頓了一下,坦白地道:「遇到了亦涵和林小姐,林小姐說你跟蕭邵有事要談,我想你可能沒那麼快回來,就跟她聊了會。」
他眯著眼睛看我,輕輕「唔」了一聲,靜了幾秒:「有沒有話想跟我說?」
「嗯……」我看著他猶豫了一陣,還是小聲地道:「林小姐跟我說了一些你們在國外時候的事情,我很羨慕她。」
他微微蹙了蹙眉心,似乎有些意料之外,我一鼓作氣地繼續說道:「我知道我不應該跟你說這個,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我也很想跟你去聽音樂會……不,我聽不懂也不太喜歡音樂會,能跟你去看電影就可以了,我也很想我大學畢業的時候你能來給我送花,我也很想跟你在楓葉林裡面散步……我也想那些年都跟你在一起,我是不是很不懂事?」
他安靜地看了我好一陣:「還有么?」
「有。」眼睛有些發酸,我忍了忍:「我不會彈鋼琴,但是如果你很喜歡的話,我可以學。」
視線逐漸有些模糊,顧林昔抬起手在我眼角抹了抹:「還有沒有?」
我看著他哽咽著點頭道:「嗯……還有就是,你不要再沉溺在過去了,日子還那麼長,你總需要有人陪著你。我知道我沒有那麼優秀,達不到你心裡的標準,你也不會真的有多喜歡我。不過沒關係,你有一點點喜歡我就行了,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就算是因為你覺得我像……」
話都來不及說完嘴巴就被他封住,我終於嗚咽出聲,眼淚砸在他的眼睛上。他雙手收緊了一點,舌尖退出來,轉而移到我耳邊,暖熱的氣息撲進我耳朵里:「要不要我?」
我有些怔愣,他又低下頭,拉過我一隻手的手背親了親,把我的手心貼在他的臉上,看著我把嗓音壓得很低:「要不要,嗯?」
我有些茫然地道:「你是不是真的喝醉了啊,你聽清我的話了么,你看清我是誰了么?」
他輕輕地笑了聲:「不就是我的小阿琰么?」
我怔了一下,頓時又哭了出來,顧林昔抬起手在我臉上輕撫兩下,扣住我的下巴嘴唇就重重地壓了過來,在口中狂風暴雨一樣地掃蕩。忽然之間,我感覺身後一涼,背部的皮膚曝露在空氣之中,裙子從手臂兩側滑下一點,燙熱的手心從腰間伸進來,我一個顫慄,有些掙扎地推開他:「不,不……」
他停了下來,抬起眼睛看我:「不要怕。」
我抖成一個篩子,卻還強作鎮定地說:「沒有,我不是怕,我就是還沒準備好……」
他的手輕輕在我背後遊走,像是有些好笑地說:「還要怎麼準備?」
我緊張地道:「我、我起碼還要去做個花瓣香薰,蜜蠟脫毛,還要洗個泡泡浴,然後才……」他卻突然抱著我翻了個身,握住我發涼的指尖,放在唇邊碰了碰,感覺到灼熱的溫度從裙擺下方透進來,他說:「不怕,不會痛。」
我拚命搖頭道:「我才不信你,你……」
「不鬧。」他把拇指壓在我唇上,微紅的眼睛蒙上了水霧,似乎已經很是難耐,聲音卻仍是輕輕的,笑了一下:「對你負責,對你負責還不行么?」
我愣了一愣,他的唇便趁著空隙壓了下來,從下頜輾轉到鎖骨,我把手伸進他頭髮里,顧林昔又把臉抬起來,我發顫著懇求道:「關燈……關燈好不好?」
他輕輕咬我的耳廓:「唔。」
雖然我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但他真正進來的時候,久違的痛楚還是像要把我整個人都撕裂,我用力地抓著他的背,又喊又叫地大哭說「你騙我!」。他坐起來把我抱到身前,輕緩而纏綿地親吻我心臟的位置,那個從來都只有穿堂風呼嘯而過的地方,像是緩緩地注進了幾股暖流。過了很久,痛苦終於漸漸散去,我慢慢平靜下來,抬起手觸了觸他眼角邊那一點十年如一日漂亮的淺褐色。他含了含我的指尖,我彷彿還聽見他貼著我的耳朵輕輕念著我的名字,聲音低緩,溫柔繾綣。
閉上眼睛,我用力抱穩他的肩。我想,我一定是陷進了一個最滿足,也最美好的夢境。
作者有話要說:+_+剛接通知說親密戲只能寫脖子以上的俺就……
真是頂、風、作、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