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走野路

第34章 走野路

何予恪要求太守安插在府里保護我們的人手很快就到位了,不過現如今這些人卻儼然成了監視我們的眼線。

這瓮中之鱉該如何遁走?

回到屋裡打點一番之後,我憂心忡忡地看向何予恪。

他傾身,在我耳邊輕輕說了幾個字,又問我:「公主可受得?」

我點了點頭,這樣做對我們身上的傷口而言真是雪上加霜,卻也是唯一可行的辦法了。

我跟著何予恪走出了屋子,經過玄關時順手從水晶帘子上扯了一顆珠子下來塞進腰間。

廊下,清風怡人,鶯啼婉轉,綠葉輕盪。何予恪看著面前一池幽幽碧波,突然一本正經道:「公主覺得這池塘的水可清澈?」

我附和著:「看著讓人心情舒爽,心曠神怡。」

「何某欲與公主嬉水,公主意下如何?」

「好啊,本宮最喜歡玩水了。」我邊說邊拎起他的衣角拉著他走到池邊,掬水與他戲耍起來。

然後我與他雙雙跌到了池子里,有丫鬟在廊下一聲驚呼。

我探出頭去,對她道:「沒事兒,我們在水裡捉魚玩兒呢。」

一到水下,何予恪立馬引導著我往石橋下面而去,摸索著繞過了幾處假山,深吸一口氣往更深的水下探去,混沌迷離,一片灰暗。

他說小時候在這裡釣魚,不是差點掉到了池子里,而是真的掉進了池子里,然後發現了一片新天地,這汪水池是直接通向後山的。眼下城裡各個關口早已被人把持住,所以我們只能走野路了。

四周的水壓輕柔地觸摸著周身,這條道路蜿蜒而曲折,屏息的時間太長了,我漸漸支撐不住,鼻腔和胸腔快要炸開一般。恍惚之中,何予恪輕輕扶住我,他的頭髮像海藻一般豎了起來,墨染的發在水裡恣意地晃動著,他的雙眼注視著我,然後將臉貼近,輕輕將雙唇覆上我的,很認真地渡了一口氣給我。

等我緩過勁,他又立馬撤開,沒有拖泥帶水,拉著我的手奮力地向前方游去。

前面越來越明亮,光波在頭頂晃動,星星點點,他的動作更快了些,垂直向上攀升直到破水而出的那一刻,水花嘩啦啦的在周身落下,我和他都大口喘著氣,將新鮮空氣吸入肺里,感受到生命的活力漸漸在身體里復甦,這種感覺太秒了。

後山的空氣非常清新,有許多不知名的惹人垂憐的野花開得奼紫嫣紅。我們卻沒有時間和精力來欣賞這迷人景緻,要走出他們的勢力範圍,還要跋涉許多山路。

又是一段征途漫漫的荒野之旅,必須翻過兩座山頭才能到下一個村落進行補給。而這兩座山橫亘綿延,道路崎嶇,我仰望著那遠山一脈與天相接的淡淡輪廓,忽覺任重道遠,不由卯了把勁給自己打氣。

剛意氣豪邁地邁出一步,就腳底打滑踉蹌了一下,何予恪扶住我道:「你身子尚未恢復,我來背你?」

我推開他道:「你把我當小孩子嗎,動不動就要背,等我快掛的時候你再背我一把!」

他疑惑道:「快掛的時候?」

「就是快死的時候!」

何予恪愣了一下,目光幽亮地看著我道:「不會有那個時候的,你若是覺得累,我就背你。」

心中忽而泛起一絲暖意,我低頭輕輕「嗯」了一下。

走在背陰之處時,濕衣在身還是有點涼的,一到了山陽,今日的日頭還算濃烈,天氣又乾燥,再加上人一直在運動發熱,濕衣在身上沒多久就幹了。

雖然走的速度不是很快,但走的時間長了,依舊精力不濟。經過一片翠意盎然的竹林的時候,何予恪停了下來,讓我休息一下,我看他用劍砍了一小段竹子拿去蓄水了。不一會兒,他將清澈甘洌的山泉送到我手裡,「喝點水吧。」又問我道,「公主的匕首是否隨身帶著?」

「嗯。」出門在外,這種小型刀具是必備之物,我從身上掏出匕首交給了他,也沒問他要做什麼用。

他拿過匕首一聲不吭地坐到一邊,開始削一小截拇指粗細的小青竹,樣子十分認真專註,好像在精雕細琢著什麼。

「你在做什麼?」我忍不住好奇問他。

「一會你就知道了。」他只顧自己研究,頭都沒有抬起來。

他越是不肯說,我就越是好奇,乾脆起身走了過去,剛蹲在他面前,他就收手將匕首收入劍鞘遞還給我,「好了!」

我收回匕首,兩隻眼睛卻盯著他的手,下巴抬了抬道:「那是什麼?」

他攤開手心,一小截小青竹已經被削成了哨子的模樣,在他寬厚的手心安靜地躺著,尤顯得青翠可愛:「這個你帶在身上,萬一走散或者遇到危險,你吹一下,我就能找到你了。」

我心水地把小青竹從他手心撈了起來,細細觀察著,雕得可真精緻啊,有這手藝擺個攤也不會餓死了,而且我最喜歡這種綠色純天然的東西了,比現代的什麼塑料金屬哨子有韻味多了。

他見我沒反應,訕訕道:「不是那麼好看,好用就行了。」

我忙道:「誰說不好看,我就覺得挺好看的。」至於好不好用……我把竹哨含入口中輕輕一吹,發出嗚嗚的脆響,就好像某種小鳥的曼啼,雖然不是十分悅耳,卻也帶著絲竹的雅韻。

我開心地笑道:「何予恪,你聽到了嗎,我在呼喚你。」

他微展笑顏的臉突然僵硬起來,轉過身子道:「收起來吧,我們要趕路了。」

他這麼一嚴肅,我又頓時感覺到身上的重擔。苦中作樂雖豁達,形勢所逼也不能太輕鬆了,這不才休息了沒多久,又要上路了。

一直走到了傍晚還是圍困在深山老林中,只覺這山路兜兜轉轉,不知凡幾。我們經過一處山洞,拿出白天藏在身上的糕餅充饑,打算在此將就一夜。

山洞不是很深,只是在岩壁上凹進去一塊而已,卻足夠擋風遮雨。我靠在洞壁,看何予恪蹲在黃昏的暮色下,拿出火摺子划拉,火摺子因在水裡受了潮,一直點不著火。

他搗弄了很久,終於放棄,一聲不吭地蹲在洞口。

已經入秋了,日夜溫差大,到了晚上,山嵐涌動,更是帶著一絲森寒縈繞在整片山嶺。

夜幕降臨,樹枝在風中張牙舞爪著。沒有火光,一片漆黑,只能看到淡薄的蟾輝從洞口撒進來,勾勒著何予恪安靜寂寥的輪廓。

一陣狂風合著野獸的嗷叫呼嘯而來,我呆在山洞裡面都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不得不收緊雙臂,雙手抱住肩頭以鎖住溫暖。

何予恪似是察覺了什麼,站起身來,突然走到我面前,然後利落地脫下了身上的錦袍蓋在我身上,將衣角塞到我的背後,把我裹得仔仔細細,他溫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不要著涼了。」然後起身又要走開。

「何予恪!」我喊住他,有點猶豫地說道,「別出去了,外面冷。你若是病了誰來照顧我呀。」

他聞言頓住,然後在離我一臂遠的距離,靠著岩壁坐了下來。安靜得有點不可思議,好像我的身邊不存在另一個生命一般。

感覺怪怪的,「喂,」我喊他,「你怎麼不說話?」

「別吵!」他一開口,黯啞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顫抖,在一片漆黑之中顯得格外清晰。

我知道那是為了什麼,立刻噤若寒蟬,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只閉上了眼睛,勸自己好好休息,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午夜的山風在洞口呼嘯迴旋,我恍然微睜開眼,看見一道躁動的身影,焦灼得在面前走來走去,他突然趴過來,在微弱的月光下,雙目黑白分明,近在咫尺的喘息聲讓人心跳不已,「元筠,你聽著,只要你不想,我絕對不碰你。」

我驚得來不及開口說一個字,他卻猶自點了點頭,好像剛才那句話是說給他自己聽的,然後一陣風一般沖了出去,就這麼一直遠遠地守在洞口,再也沒有向這邊靠近半分。

作者有話要說:連續寫了三章女豬和小何的jian情,應該差不多了吧。

(眾:做都沒做,算什麼jian情!)

難得從動物變回了人,對抗著強大的本能反應,大家想再看人變動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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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毒女配洗冤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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