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刑訊
「嗤,人都教你們換了個底朝天,自然妥當。」
「聖上說笑,定王老謀深算,關鍵位置可是一個都謀划不上。」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好處。」
天宗帝說著話從腰間掏出個不知道什麼物件丟給了王錦出,王錦出接過去轉身就朝著牆角的一個桌案走了過去,而後二話不說就趴在地上撅著個碧綠的屁股忙活了起來。
也沒聽見什麼動靜,不一會兒姚千里便見得面前的牆面突然裂了開來,裂出一道約摸兩人寬的口子,露出一條幽深的小道。
這顯然是個暗道,且這暗道的入口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對著這間屋子的大門。
天宗帝打前走了進去,姚千里躊躇稍許,心中又覺得此行或與陸離有關,一咬牙便也跟了上去,王錦出自是殿後,三人一字走了進去。
甫一進去,姚千里便被這裡頭的黑驚的一激靈,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下,只看見方才那道裂開的口子正緩緩又被合上,而此時前後兩人都先後點著了火摺子,姚千里不好再遲疑,舉步跟上了天宗帝,借著這星點的火光,三人不快不慢的朝前走去。
這黝黑的小道不知道有多長,三個人已經七彎八轉的走了很久,姚千里漸漸覺得有點喘不上氣,耳邊只聽得三個人不算整齊的腳步聲,眼前一陣陣的有些眩暈,姚千里覺得自己可能有點不好,且這感覺她莫名覺得有些熟悉,還沒來得及張口與那二人說,忽而眼前一黑,聽得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袖兒」還是「千里」,便徹底厥了過去。
只是這暈厥來得快去的也快,不消片刻姚千里便恢復了些許知覺,迷糊中感覺似乎是有兩個人架著她在走,那兩人還在小聲的說著話,可是說了些什麼姚千里實在是聽不清楚。
正想著這樣被架著實在是不舒服,姚千里就感覺自己被扔了下來,力道不輕,姚千里被徹底摔醒,稍稍緩了緩神姚千里緩緩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已經不在之前的小道里,眼前的地方要寬敞許多,不過依舊是昏昏暗暗,只有不遠處的牆上掛了一盞幽幽的油燈,卻是與方才的小道一樣壓的人不舒服,看來她此時還是在暗道裡面,不過只余她一人了,方才架著自己的兩人姚千里還沒來得及看清模樣就已不見。
「聖上?」姚千里往燈的方向走近了些,「聖上,你們可在附近?」
除了自己這不大不小的聲音,姚千里沒有聽到任何回應。
莫不是她暈過去的時間並不若她自己以為的那樣短暫,這當中還另出了什麼岔子?如此一來,方才架著她的兩個人也並不是天宗帝跟王錦出?
姚千里不敢再往下細想,直覺這當中肯定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然而她一時都無從考究,眼下要麼是找到出口要麼是找到人,她起碼得抓住一樣,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這裡干想坐以待斃就是了。
姚千里踮起腳將牆上的油燈取了下來四處照了照,這地方只有尋常一間卧房大小,只胡亂放了幾張凳子和一個小桌,再有便是她剛剛躺著的一張半舊竹席。四面都是牆,只有一面牆上有個出口,也就是她進來的入口,姚千里探燈一照,裡頭的樣子像極了方才走過的小道,而且裡頭是透黑透黑的,一點光也看不見,姚千里不禁有些發虛,總感覺那小道像是沒有盡頭,若是走了進去,彷彿一輩子就要折在了裡頭似的。
好在出門之前她就安排好了寅兒,此時他應當已經被安全的護回了家中,自打陸離被帶走,姚千里一直就提心弔膽,即便是在陸府家裡,暗地裡也有人時時守著陸寅。
所以眼下姚千里姑且也算是沒有後顧之憂,咬了咬牙,姚千里準備從唯一的出口出去,然而在將要跨出步子的那一剎那,姚千里還是把腳又收了回來,太可怕了。
她寧願在這麼小塊地方再縮上片刻。
只是縮了回來心中依舊是忐忑,想了想,姚千里忽然往牆邊走了過去,一手提著燈仔細照著,一手在牆上拍拍打打,既然本就是個暗道,或許這當中另有機關?
黑暗中有人微不可聞的嘆息了一聲,姚千里似有所感的往小道中看了一眼,沒看出任何異常,卻也愈發不想出去,更加認真的尋摸起牆壁地面。
「當年你們問不出來,如今卻還是一樣的路數。」
是段引臣!
姚千里立馬轉身沖了出去,出去跑了一截才發現這條小道竟然不是簡簡單單的彎曲而已,沿途兩旁還有不少岔道,循著零星又傳出的聲響,姚千里一點點在這些岔道中摸索。
終於,這些聲音彷彿已經近在耳邊,許是因為這密道中原本太過安靜,連鎖鏈微微的響動聲都非常刺耳,再轉進一個岔道,姚千里看見了微微的火光。
姚千里謹慎起來,吹滅了手裡的油燈,隱約看見前面有人,便朝著火光處慢慢挪了過去,只是這個地方跟之前她醒來的地方一樣,只是在一個岔道的盡頭劈了一塊大些的地方,門口並無角落可遮掩,一旦走到近前,便無異是暴露在了裡頭人面前,是以姚千里也不敢靠得太近,只得在稍遠些的地方便停了下來。
打眼,姚千里便看見一個人被粗粗的鎖鏈掛在了牆上,那人身形有些眼熟,姚千里心中莫名焦慮起來,正待細看,那人正好抬起頭來,「呵呵,不過還是些下作花招。」
雖然那人面上已經血肉模糊面目全非,雖然那人已經嗓音沙啞,可是姚千里還是一下子就認出那便是段引臣,那嘲弄的語氣,和即便看不真切姚千里也能猜得出來的斜吊著的眼神,姚千里就已經斷定那個被掛在牆上的人,正是段引臣無疑。
「段公子自然是清高慣了的,瞧不上我們這些東西。」段引臣面前的一人道,順手拿了烙鐵往段引臣身上招呼。
另一人像是笑了一聲,從懷裡拿了個東西遞到段引臣面前,「不知道這個人瞧不瞧得上?」
大約是看清了那樣東西,原本還不可一世的段引臣突然瘋了一般,手腳並作想去搶那人手上的東西,拽的那栓他的鏈子呼呼作響,幾乎要被他掙脫開來,「我妹妹在哪裡!你們把她怎麼了,她在哪裡!」
姚千里莫名感覺胸口一窒,頭疼的像是要裂開一般,耳邊又傳來啪啪的鞭打之聲,可是那被打之人並無痛嚎,只一味的在喊妹妹,嗓子里彷彿嗆了血,從瘋癲般的嘶吼漸漸化作了祈求之聲。
姚千里腦子裡「嗡」地一聲,再也無暇顧及眼下是何時何地,竟是一步也站不住了,跌跌撞撞的跑了進去,「大哥,我在這裡,我是袖兒,我沒有出事大哥。」
然還沒近得段引臣的身,就被人攔住了去路,「她怎麼在這裡,快去稟告。」
「慢著,不慌稟告,來了剛好,放在一起審問倒也不錯,總有一個先綳不住的。」
姚千里也被鎖了起來,扔在了段引臣的對面,並未用刑,因為這些人決定先讓她看著段引臣受刑。
段引臣彷彿是個鐵打的人,無論什麼刑具用在他身上他都一聲不吭,反倒還來哄他的妹妹:「袖兒你把眼睛閉上,我什麼事也沒有,我自幼練武,這些還不若師父給的懲罰嚴厲。」
可是姚千里卻一下也挪不開眼,她覺得自己彷彿再怎麼哭,眼淚也沒有段引臣身上的血流的快,他們明明隔著挺遠,可是段引臣的血已經快染到她的裙角,這是流了多少血呢,段引臣的身上又還有多少血可以流,姚千里盯著地上染了塵的暗紅色血流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你們是不是想問我什麼,還是我這裡有什麼你們想要的東西?」
那幾個刑訊之人聞言面上立時喜不自勝,映襯的彷彿連段引臣的眼中都有了喜色,一陣窸窸窣窣,那幾個人拋開了段引臣不顧,連忙朝著姚千里圍了過來。
姚千里看著段引臣身上終於停下活計的刑具,想沖他笑一笑,可是還沒笑得出來,便兩眼一黑,不省人事。
當下圍上來的幾人一愣,隨即便是一臉驚恐,連忙上前解開了姚千里身上的桎梏,「快快,快去稟告聖上,千萬言明我們可一下沒動她啊!」
幾乎是片刻間,就浩浩蕩蕩來了一大幫子人,大夫侍女皆有,小心翼翼的將姚千里收拾妥帖了,這些人又依次退了出去,來來去去的,都像是一陣風。
只是此番姚千里彷彿是真的昏迷了,許久都沒醒,她跟段引臣都被換了地方,兩人被鎖在了相鄰的兩間牢房,這密道也是個五臟齊全之所了。
段引臣身上的傷也被簡單處理過,他睜著眼睛躺在地上,一時看著頭頂,一時又斜眼看看隔壁的姚千里,他在等著她醒來,也等著自己新一輪的刑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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