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她是大忽悠
「嘭。」劉老闆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小六子忙過去攙扶,卻被他打開了手。
「你、你胡說!」劉老闆的眼睛有些發直,他心裡像有個個痒痒撓一般,恨不得拉開衣服使勁搓搓。但是他忍住了,管它什麼這圖那圖,現在對他來說只要是董其昌的真跡就行,一幅字救一家子人,值了。
「《佘山游境圖》確實在李家。我親眼見到的,有次我去書房,看到小老爺捧著一個東西,瞧來瞧去。
「然後呢?」劉老闆見她說的認真,心道一個小孩應該不會說謊,於是繼續聽她道:「後來我問小老爺,那個是什麼,他朝我笑嘻嘻的說,這可是董其昌的真跡。」
「再然後呢。」劉老闆已經湊到她身邊,笑嘻嘻道。
「我也不懂那種東西,但是卻記在了心裡。」她頓了頓又道:「後來流民入侵,小老爺就帶了我和一些字畫跑了出來。但是在半路上我們遇到了劫匪,搶光了我們的東西……」
「那字畫呢?」劉老闆最關心這個。
「字畫?」佟蔚藍眨著大眼,一臉茫然,「什麼字畫?」
「哎喲,小祖宗,就是那個《佘山游境圖》!」劉老闆都急死了,連連問道。
一聽他問這個,佟蔚藍又挺起了小胸脯,驕傲道:「還是我們小老爺聰明,在遇到劫匪之前,他就說一定要給自己留條後路,於是就把那些字畫藏起來了。」
劉老闆被她忽悠的有些發暈,也不再多想真假,只要看到不就行了么。他抓起佟蔚藍的小肩膀,小聲哄道:「小妹妹,你知道那個東西藏哪了么?」
「不知道呀。」佟蔚藍繼續裝傻,伸了伸手指著一邊剩下半條命的李富貴道:「只有我家小老爺知道那個東西在哪,不過他快死了,他要是死了,誰也不知道那東西在哪了,如果你們救了小老爺,他一定會告訴你們的,他是知恩圖報的大好人。」說完她的眼淚跟脫了線的珠子似的,大滴大滴地落在地上。
劉老闆的目光再次落在李富貴身上,看他的樣子確實不好,說不定就一命嗚呼了。他的目光又回到佟蔚藍身上打轉。這個丫頭長的不怎麼樣,但是對爺倒是忠心耿耿,已經到這般田地,還不忘救自家爺。
他心道,如今自己被陳爺逼得夠嗆,可憐了自己的孩子和媳婦在那受苦,若是再交不出董其昌的真跡,不只自己受罪還要連累家人。看著丫頭的樣子不像騙人,所以值得一賭。
雖然《佘山游境圖》只是畫作,但是只要是董其昌的真跡,又怕什麼呢?想到這他心又寬了許多。
但是如果自己跟她賭輸了,後果也不可設想,他眼珠一轉,心上一計,如果他們沒有真跡,他就原話跟陳爺說了,想必陳爺也不會放棄這條大魚吧,到時候如果騙自己,也讓他們有的受去。
劉老闆的臉馬上變為陰鬱狀,指著李富貴,招呼著小六子道:「快給咱們的救星請全城最好的大夫來!快!」
小六子一聽,也不好問為啥,只能點頭哈腰的應下了,撒腿跑了出去。
佟蔚藍心裡緊繃的一根線一下子鬆了下來,她賭贏了,李富貴有救了。
劉老闆親自把昏迷的李富貴抬進了古玩齋的內堂里,讓其他下人給他立刻收拾出一個房間,把他扶了上去,親自用毛巾給他擦拭。
小六子的腿腳就是快,大半夜的硬是拉了一個老大夫來,讓他給李富貴治病。
老大夫喘了好久的氣,也不忘大罵小六子:「混蛋,我的辮子都飛起來了,飛起來了!」
待他終於把氣順平了后,才撩起前擺,坐了下來,給李富貴把脈。佟蔚藍看著他捏著自己的鬍子,閉著眼睛摸了又摸,隨後緩緩道:「此人只是餓昏罷了。」
「大夫,你看他鼻青臉腫的,會不會內臟破損,骨折什麼的?」佟蔚藍追問道。
「唔,沒有,此人皮糙肉厚,十分耐打,只是吃的沒跟上,體虛而已,好好給他補補便罷了。」他把李富貴的胳膊又放回被子里,看了看小六子,「走吧,我開個方子,你明兒早去抓藥。」
「大夫,那現在?」劉老闆不知接下來該幹嘛。
「還用我說嘛?當然是給他做點雞湯,好好補補啦!」老大夫在心裡笑這一屋子白痴,簡直聽不懂人話。
小六子去送老大夫,劉老闆去安排雞湯的事宜,佟蔚藍則跪趴在李富貴的床邊,喘了一口氣,「傻子,你可得好起來,不然我的心血就白費了。」
待她灌著李富貴喝了些雞湯,又用帕子給擦了擦臉,才趴在床邊沉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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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佟蔚藍就覺得有人用雞毛捅自己的鼻孔,養的厲害。終於,她打了個大噴嚏,滿口水噴了出去,引得始作俑者大叫一聲,「臟死了!」
那使壞的人不是李富貴又是誰?只見他手裡握著自己的鞭子的最前端,一定是他用這個捅的自己。再看看那個辮子,都好久好久沒洗過了,恨不得都是跳蚤,真噁心。
「怎麼,嫌棄我了?」李富貴撇了撇嘴,「進了屋了覺得我髒了,也不知道誰在乞丐窩的時候大半夜往我懷裡鑽。」
佟蔚藍臉一下就紅了,暗罵他嘴上真是個登徒子,不過看著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也著實心疼,伸出粗糙的小手摸了上去,「還疼么?」
她聲音稚嫩,但是表現出來的神情卻透著如女人般的柔和之色,這個想法到讓李富貴心裡一驚,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她還只是個孩子,自己怎麼竟然起了色心,當真飢不擇食了?
想到這,他不自然的撇過頭去,躲開了佟蔚藍抬起的手,含糊道:「沒事兒了,今兒一醒就瞧見在床上。這是怎麼回事?」
佟蔚藍被他一躲,面上一怔,晃神后連忙道:「哦,對了,我有事交代你。」
很快,她就用極小的聲音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李富貴。
聽完她的話后,李富貴猛的做了起來,大聲道:「阿藍,你知不知道,這是……?」
他話沒說,佟蔚藍就迅速上去捂住了他的嘴巴,咬牙切齒道:「你小點聲,生怕外面的人聽不見是不是。」
李富貴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猛點頭示意她放開。
佟蔚藍輕輕放下手,極小聲交代道:「其實我有一個辦法,但是不知道行不行。」
「什麼辦法?」
倆人的話還沒說完,劉老闆就推門而入,大聲道:「李兄啊!你可好些了?」佟蔚藍沒回頭,沖著李富貴眨了眨眼,他立刻就躺回被窩當中,哀聲連連。
劉老闆被他如此迅速的動作嚇了一跳,狐疑道:「李兄,你這是怎麼了?」
李富貴一想到佟蔚藍騙她們自己有董其昌的真跡心窩就疼,連忙捂著自己的胸口道:「我心疼。」
「心疼?」劉老闆不解,「要不要再請大夫來幫你看看?」
「哦,不用,不用。」佟蔚藍連忙打哈哈道:「其實,我家小老爺老毛病又犯了。娘胎裡帶出來的,只要靜養就可以了。」
劉老闆一看他們這樣,也不好再多說,只是半安慰著退了出去,走到門口時,就囑咐著外面守著的兩個人,「給我看好了,千萬別讓他們跑了。」
等劉老闆一走,佟蔚藍把李富貴從被窩裡拽了出來,跳上床,揪著他的耳朵竊竊私語,「看,他肯定派了人偷聽咱們說話,一沒動靜了,就進來瞧瞧,生怕咱們跑了。」
李富貴的耳邊被她吹得痒痒,只好縮了縮脖子,笑道:「對了,你說的那個方法是什麼?」
「方法?」佟蔚藍跳了下來,聳聳肩膀道:「我剛才唯一想到的辦法就逃跑。不過看他們看的這麼嚴,這條路不好走了。」
「那怎麼辦?」李富貴皺了皺眉頭,「如果咱們跑不出去,肯定要被他抓起來送官的。」
「那就看你有沒有辦法了。」佟蔚藍拖著下巴沖他笑笑,「如果實在不行,你就替我坐牢好了,大不了我再被賣去當丫頭。」
她剛說完這話,頭上就挨了一個爆栗,「臭丫頭,你還有心么,我把你救出來容易么我,你還有臉說風涼話,氣死我得了。」
佟蔚藍聽他這麼一算,反而心裡一甜,「反正關鍵時刻得你救我了,不然我可就真得被人賣了啊。」
「行行行,我想辦法。」李富貴瞪了她一眼,又鑽回了被子里,悶頭想著怎麼逃出去的事。
「李富貴,你先想著,我去洗洗澡。」佟蔚藍嗅了嗅自己的袖子,嫌棄道:「真的很臭。」
說完她就打開門,光明正大的出去找洗澡的地方去了,待她一出去,李富貴一骨碌爬了起來,嘟囔道:「真是的,不早出去,你哥哥我早就憋出一身臭汗了!太沒眼力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