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和我到書房去，我有話和你說。」回到久違的家裡，單瑾璇並沒有感受到在歐家的溫馨，反而覺得整棟房子都帶著幾分凄涼與冷漠。才放下行李，單瑾璇還來不及喝口水，站在另一邊的單博便開口找她過去。見對方還沒等自己回應就兀自朝樓上走去，單瑾璇安慰的看了眼面露擔心的歐晴，示意自己沒事，跟著單博上了樓。

單家雖然是以黑道起家，卻和文學有著非一般的淵源。不論是單博還是單博的父親單軍，都是他們那個年代里有文化的人，用俗話說就是肚子里有墨水的人。在六七十年代，能上得起學的沒幾個，能夠上大學的人就更是寥寥無幾。單軍偏偏就是這其中的一個，而單博作為他的兒子，在學識方面自然也不差。

單軍喜靜，早在幾年前就把所有事物交給單博打理，一個人搬到了山上去住，單家別墅里就只有單瑾璇一家三口，還有一些傭人。單家藏有很多書，國內的，國外的，珍藏版的，典藏版的，就連很多已經絕版的書都可以在單家找到。與其說單家是黑道組織，他們倒更像是書香門第。

走入堪比小型圖書館一樣的書房，單瑾璇看著坐在書桌台前的單博，緩步走進去。「父親。」站在桌前，單瑾璇彎腰向單博行禮。這一次，單博依舊沒有讓她抬頭，而是緩慢的點起一根煙抽著，讓向來不喜歡煙味的單瑾璇皺起眉頭。

「你和你小姨的關係恢復了？」單瑾璇沒想到單博說的第一句話會和自己與歐婭湲有關，她有些疑惑的抬起頭，正對上單博在煙霧后的雙眼。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此刻的單博有些怪異，又說不出是哪裡奇怪。

「瑾璇和小姨的關係一直如此。」

「哦？一直如此嗎？你做的事，我這個當父親的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這次車禍的事就算了，如果你再因為個人原因造成這種不必要的過失，就不是一兩句訓斥那麼簡單了。單家人，不允許有任何錯誤和污點。」

「女兒明白。」聽到單博的教訓，單瑾璇反而鬆了一口氣。她早就看出來，單博從剛才在歐家老宅開始就對自己，或者說是對歐婭湲心存不滿。單歐兩家的關係看似牢靠，其實並不如外界所看到的那樣相交甚好。表面上，單博是歐家的女婿，但單瑾璇看得很透徹，單博對歐家並沒有太特殊的感情，也只有在合作的時候才會與歐家有所接觸。

剛才在歐家，她之所以會出來認錯，就是不希望單博和歐婭湲鬧得不可開交。她知道歐婭湲是發自內心的想要護著自己，又不希望單博被歐婭湲落了面子。身為女兒，單瑾璇太了解自己的父親，單博是一個大男子主義的人，更是一個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的人。要他在教訓自家女兒的時候被歐婭湲插手，定然會惹得他不會高興。

「恩，你明白就好，上學的事你打算怎麼辦？雖然外國的學校已經過了錄取時間，但要進去也並不是難事。只不過，我和你母親都希望你能留在琅崎市上學，以保證你自身的安全。我說這些是告訴你現在的情況，最終的去留，你自己做決定。」

單博說著，將抽完的煙按滅在煙灰缸里。看著那根細長的煙蒂在煙灰中支離破碎，單瑾璇眯起雙眼，有些恍惚的盯著那縷煙霧發獃。

是走是留，單博給了自己一個選擇的權利，明明應該毫不猶豫的選擇離開，她卻在走到最後一步的時候猶豫了。單瑾璇輕皺著眉頭，視線落在自己左手腕上。那原本乾乾淨淨的地方已經多了一條白金手鏈，是歐婭湲在剛才親手為自己戴上的。

「你可不可以為我留下來？」短暫的一句話，看似輕柔無形，卻在單瑾璇心裡掀起了滔天巨浪。回想起剛才歐婭湲囑咐自己到外國要注意的事項，想到她把她一直戴著的手鏈送給自己，想到她用那種渴望且不舍的眼神看著自己，問自己可不可以為她留下來。

那一刻，單瑾璇沒有回答歐婭湲的問題，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更不想去回答。有些東西只有不戳破才是好的，一旦捅破了那層模糊的薄膜，所有的一切都會變質*，無法維繫下去。這就是單瑾璇心中所想，亦是她的回答。

然而，明明下好的決心卻在最後做決定的時候動搖了。單瑾璇知道，留在琅崎市對自己來說絕對是最好的出路。琅崎大學是由單歐兩家投資的私立學校，不同於其他大學，在這所學校上學的，基本上都是黑道中人的子女，或者是在琅崎市有頭有臉的人物。自己可以在那裡獲得更多的勢力，對她以後接管單家有著極大的幫助。可是…留在琅崎市，真的可以嗎？

「你還沒有決定？」

「父親，對單家來說，我留在國內真的是最好的安排嗎？」單瑾璇不僅有私心，也有對單家的責任心。她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是單家唯一的繼承人。她要變得優秀，她不能出一點錯失，更不能因為自身的原因耽誤單家發展的無限可能。

「對現階段的單家來說，你留在國內上學是最好的安排。單家在外國的勢力還不穩定，我不敢保證你到了那裡會遇到什麼不可預測的事。不過，如果你想要自己闖出一番天地，我也絕不會阻攔你。」看到單瑾璇猶豫的模樣，單博低聲說道。他就是靠著自己的能力將默默無聞的單家推倒了如今的地位，他自然也相信單瑾璇有獨當一面的能力。

「我留在國內。」單瑾璇閉上雙眼，再度睜開時，眼神中的迷茫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淡然與堅定。

「希望你不要後悔。」

「單瑾璇下的決定，從不會後悔。」

既然逃避不是解決事情的辦法，那就去改變它。

「好，既然你決定了，我明天就幫你辦入學手續。這幾天你多進行一些體能訓練，別在學校給我丟人。」

「知道了。」

「恩，去休息吧。」

和單博結束談話，已經是晚上7點多，聽到歐晴叫自己下樓吃飯，單瑾璇隨口說了句太累，便回了自己的房間里。躺在搖椅上，她想著最近發生的事，思索著單博剛才說的話，最終竟是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直到11點鐘才醒過來。

作為一個有著輕微潔癖的人，即便身體很疲憊，單瑾璇也不會直接脫衣服上床睡覺。她從搖椅上起來，朝著浴室走去，眼角的餘光在這時瞄到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亮了一下，提示她收到一條彩信。看著那個熟悉號碼，單瑾璇不知道歐婭湲發了什麼，隨後點開來看，其內容竟卻是讓她恨不得把手機扔出去。

只見那條彩信里赫然是一張歐婭湲的自拍照片，圖片里，那個女人不著寸縷的躺在浴缸中，正滿臉笑容的看著鏡頭。她深紅色的捲髮被水打濕，凌亂而慵懶的散在她臉頰兩邊。粉紅的唇瓣因笑容而勾起一個月牙般的弧度，微微眯起的鳳眼好似在挑釁，在勾引，更像是在對自己訴說著什麼。

手機的像素很高，即便有熱水和蒸汽的遮掩，歐婭湲那白皙圓潤的肩膀和胸脯還是毫無保留的暴露在自己眼前。看著水中隱隱露出半邊的兩個圓球，還有圓球中間通過擠壓而形成的溝壑。單瑾璇緊攥著手機，最後又看了一眼歐婭湲過分放肆的笑容，忍不住打了神經病三個字發送回去。

然而，還沒等單瑾璇放下手機，很快又提示她來了一條新彩信，帶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單瑾璇將其點開，卻是不由自主的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