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學社團

一位從北×師範大學畢業的大師兄說過這樣一句話：你想知道新聞，那你不一定要看中央電視台的新聞聯播，但如果你想知道北×師範大學發生了什麼事情，那你一定要看食堂門前的公告欄。

這句話後來被收入北×師範大學的經典語錄。這句話很深刻地點明了食堂門前的公告欄在大學的重要性，它在大學的地位超過了中央電視台的新聞聯播。

這句話一點也不假。食堂門口公告欄上，學校的重要通知，學生的考試通知，失物啟事，以及不知從哪裡冒出的性病廣告、打胎廣告，等等五花八門地告示，五顏六色的紙張，讓人看得眼花繚亂。上面有你不想看到的，但必須看的，比如補考通知，有你想看的，但永遠看不到的，比如獎學金的獲得者是你。也有一些可看，可不看的，比如口號花哨，琳琅滿目的社團宣傳畫。

顧小北在人群中一邊抬頭看著那些宣傳畫，一邊被人流擠著往食堂裡面走，因為剛下課，所有的學生就從各個教室走了出，如潮水一樣湧向食堂，食堂里人山人海，人聲鼎沸。

正當顧小北疑惑中，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原來是任智迅。

顧小北指著那些宣傳畫，問任智迅：這是怎麼回事？。

哦，沒什麼，每年的大學社團都要招人的。

我能參加嗎？

能，當然。我可是電影協會的，你想參加嗎？

按照慣例，每年新生軍訓結束后不久,學校的宣傳欄上都會出現的口號花哨，琳琅滿目宣傳畫。北×師範大學的各個社團都會在這個時候，重新招兵買馬,競相在學校道路的兩旁擺設攤位，琳琅滿目，頗有點農貿市場的味道。

工人說：時間就是產品；農民說：時間就是糧食；軍人說：時間就是陣地；老師說：時間就是分數；學生說：時間就是文憑。為了不讓讀大學的時間成為混文憑的時間，1314宿舍的成員都找到了各自的社團，歐濟參加了足球社團，周定春參加了散打社團，李凱宇參加了不明飛行物與人類奇異遭遇之謎探究小組，簡稱UFO社團。

張海和顧小北也報名參加了電影協會。兩個人交了十元的會費，要求填寫自己的個人信息，其中有一項叫做婚姻情況，接不接婚和電影有什麼關係，讓顧小北有點莫名其妙。最後領到一個藍皮子的會員證。

電影協會第一次集體活動定於某日的教學樓的大會議室，幾百號人人頭攢動。會長是個高年級的同學，留著一個光頭。由於現場聲音嘈雜，沒有人知道他講了些什麼，可能是歡迎之類的話。講了半天話，然後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疊電影票，四處分發。顧小北拿了一張一看，是張電影票，日期就是今天，而且是場最近比較紅的美國大片。

光頭會長拍著胸脯牛逼哄哄的說：「今天我請大家看電影，我這裡拿到的電影票是北×市的最低價，大家都是學生，為了大家方便，也為了我們足球協會的發展以及本人出於對電影的熱愛，以後有勞大家了。」這番話贏得了他同僚的熱烈掌聲。

後來，張海和顧小北發現光頭會長總是指派一些任務給他們，所謂的任務就是幫電影協會買電影票，而且是沒有酬勞的。更讓顧小北良心不安的是，他們賣給同學和平郵的電影票是按原價，從30元到100元不等，其實，他們自己買只是票價的十分之一不到。張海和顧小北都有一種受欺騙的感覺，退出了電影協會。那十元的會費是算白交了。

從電影協會退出后，張海和顧小北又報了足球協會。填寫好會員名單，倒是沒交會員費，可是要買球衣和球鞋，張海和顧小北想想，也挺合理的，沒有球衣和球鞋怎麼踢球啊，便立刻掏錢。每個星期五下午，兩人就會和隊員拿著自己買來的裝備一起去某個大學踢足球。每次比賽的時候，按照慣例，老隊員都會上場，而新隊員通常都坐冷板凳，於是顧小北總喜歡一個人坐到最後面的地方。

球賽剛剛開始，不一會的功夫，顧小北看見場下來看踢球的男生沒來幾個，許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倒是紛紛來捧場，顧小北問張海這是什麼原因？張海回答說這有什麼奇怪的，兩個隊的隊員都把自己的女朋友都帶來了，順便這麼女孩又把其他女孩帶來給還沒有女朋友的隊員認識，而且這些女孩子平時沒機會展示自己年輕的臉蛋和窈窕的身材，這不，就是現成的機會嗎。

球場上，球賽還在繼續。顧小北又問這是來談戀愛，還是踢球啊？張海說兩者都有吧，本學校的美女大家都看膩了，兩個學校還可以趁次機會交流一下資源，也算是資源共享吧。顧小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張海意猶未盡地說兄弟，我們也要抓緊機會，補上這一必修課。顧小北疑惑地問什麼必修課？張海小聲地說大學這一必修課就是——戀愛。

這時，不知什麼原因，球場上雙方發生了點口角，火藥味十足。顧小北在人群中找到正和兩個漂亮的MM神侃的張海，他把張海拉到旁邊，問他們會不會打起架來。張海無所謂地說沒事，不打架才不正常，等去喝了酒，雙方就沒事了。

果然不出張海所料，當天雙方去小酒館喝酒，氣氛異常和諧，好像今天球場上根本就沒有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看上去雙方比親兄弟還親兄弟似的，兩個隊長一起同唱任賢齊的《兄弟》后喝醉爬下，接著兩邊的隊員紛紛倒下，個個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下，好像吐白沫的爛鹹魚。

顧小北躺在滿是狼藉的地面上，眼前有無數的腳在他旁邊走來走去，可是他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黑暗一點點將身邊的一切慢慢吞沒，最後有連自己也被吞噬。為什麼要喝酒?為什麼要喝酒？自己問了自己多少遍，卻沒有答案，心裡空蕩蕩的，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睜開眼，似乎這個世界完全靜了下來，孤獨像潮水一般在心中不停地涌動。閉上眼，屏住呼吸，靜寂中會聽到自己身體里，心臟在體內跳動，血液在血管里流動。在一個黑暗的舞台上，一束亮眼的白光照射在顧小北的身上，突然一個問題跑到了他的腦袋裡，它不停地詢問著自己，你究竟想要的是什麼？

你究竟想要的是什麼？顧小北從床上醒了過來。

你說什麼呢？把早點帶回宿舍吃的張海，被顧小北嚇了一跳，把豆漿噴了一地。

沒什麼，咋天我怎麼回來的？顧小北發現自己已經在1314宿舍自己的床上。

還會是誰？咋天晚上你這廝也夠沉的？張海抱怨道。

哥們，謝了，下午我請你吃飯。

真的，那我要求佛。

求佛幹什麼？

讓你天天喝醉，天天請我吃飯。

好啊，你這小子。

顧小北拉開窗子，陽光照射進來，向外看去校園裡綠樹成蔭，鳥語花香，漂亮的MM們成群結隊地在在校園裡招搖過市，一個男孩正拉著站在高處的女孩前行，女孩一緊張，立刻從高處跳了下來，被男孩緊緊抱住。

回想起剛進學校的時候，顧小北還一本真經的跑出去批發來一堆筆記本，後來顧小北發現上課是異常無聊的事情，買來的筆記本根本用不著，便將其廉價處理了，上課不用做筆記,老師講的和書上一模一樣，考試前老師都會把要考的內容勾畫出來，只要背功好就能過。至於獎學金嗎,只有一個人的份,費那麼多勁幹嗎.這樣的話，上課帶書幹什麼呢？上課帶本小說和MP3，當然，你還有更好的選擇，睡覺。

至於下課後，顧小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徘徊於食堂、宿舍和教室三點一線，一種強烈的枯燥和無聊感時時刻刻捶打著他的內心，難以驅散，沒想到大學生活會令他如此失望。你究竟想要的是什麼？這個問題從這一刻起困擾了顧小北的大學生活四年。

他時常一個人爬到愈加山頂上，一邊抽著煙，一邊眺望遠方，空氣中瀰漫著旁邊那個著名捲煙廠排放出來的二手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