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如果
他無所謂慕氏其他人的死活,但若有人對慕青容下手,祁應絕不答應!
慕青衣走進了房間在慕新霽的屍體上動了點手腳,隨即讓人清掃了地上的腳印和房間里的打鬥痕迹。離開的時候她重新開啟了索玉台的機關,樓下一陣細細的關門聲,索玉台上只有祁應一個人。
他從房樑上跳了下來,確認安全這才進了裡屋。
慕新霽的屍體被動過,之前他在房樑上看見慕青衣用釵子刺進了他的心臟,屍體被扛進來之後在原先的致命傷口處又加了一刀,釵子的刺口被刀口遮掩起來,偽裝成兇器是刀。這讓祁應有點不解,如果她想嫁禍慕青容,傷口根本無需掩蓋。一旦被人發現慕新霽是被女子用釵子殺掉的,慕連世首先懷疑的一定是慕青容。
在房間里檢查了一圈,他的目光落在了慕青衣帶過來的卷酥上。
這卷酥剛才慕青衣吃了一塊,祁應仔細嗅了嗅,沒有毒,只是糕點而已。慕新霽喜歡吃這個?有點不可思議。
猛然間他想到慕青容的寢宮茶几上經常放著甜點,各式都有,似乎從未斷過。
既然是她自己帶進來的東西,慕青衣把卷酥留在這裡一定有用意,不管她想害的人是誰,在祁應看來,破壞別人的布置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他隨手把一盤子的卷酥包了起來,若是慕青衣一時疏忽忘記帶走,祁應就當是自己做了件好事,若是故意,那怎麼都得給對方加點難度。
至少慕青衣殺了慕新霽,雖然祁應的本意並不想讓慕新霽死在這種時候。
屋子裡的其他擺設都沒有動,打鬥的痕迹很少,祁應從里側關了索玉台的機關獨自下了樓,走之前關了門,卻沒有再把機關打開。
難度大點,才更好玩。
回到公主府已是子時,和他所說的相差無幾,暮雪閣的燭火滅了很久,祁應刻意去暗衛隱藏的地方繞了一圈,沒有人發現暮雪閣里的祁應掉了包。
……
慕青容睜開眼已是清晨,梳洗完畢之後丫鬟捧著早膳過來,早膳很清淡,只是與平日不同的是旁邊放了一碟卷酥。
「怎麼大早上的拿這個過來?」慕青容嘴上是這麼說著,卻也不知不覺拿起了一塊。
「是祁先生讓奴婢拿過來的。」
剛到嘴邊的卷酥又被慕青容放了回去,「你先下去吧。」
卷酥這種東西對於慕青容來說可有可無,祁應怎麼會突然叫人拿這個過來,而且還是大早上。
慕青容對於吃的東西很講究,所以剛才一放到嘴邊的時候她就知道這碟卷酥並不是今天早上剛做的。
他在玩什麼花樣?心中惱怒,腳步已由不得思想首先踏出了寢宮。
早晨的風冷清清的,她莫名打了個寒顫,今年的冬天來的特別早,寒意料峭,想將自己裹得嚴實些才發現出來的時候忘了披上大氅。
許是這兩天迷糊著,總是忘了這個丟了那個,慕青容懊惱地錘了一下自己,大約是鬼迷了心竅才會腦海里一直都是祁應的影子。
想當初祁應千百般挑逗她的時候她總是穩如磐石,原以為為了權力可以放下一切,到頭來也不過是自己看高了自己。
腦中還在躊躇要不要去找祁應,畢竟祁應不會無聊到拿一些過夜的食物來膈應她,許久不見說不想那是在騙自己,可理智卻讓她不要過去。
「你來了。」慕青容只顧著自己低頭尋思,卻不料已然走上了迴廊。
祁應負手站在那裡一如他剛來昌榮公主府那般玩世不恭的模樣,只是庭前的花兒謝了,籠子里的鳥兒少了,說蕭條倒也不蕭條,卻總覺得有些凄涼。
慕青容按捺住自己狂躁的內心,冰冷地應答了一聲。
祁應解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慕青容的身上,慕青容往外挪了挪,他的指尖碰到自己的時候身體便會有些異樣。
祁應靜靜地看著慕青容,她刻意瞥過了眼,眼神凝固在庭前的枯葉上,好似波瀾不驚實則暗潮洶湧,他也就和她一樣並肩立在那裡,「慕新霽死了。」
慕青容渾身一震,「你說什麼!」
「換個地方說話。」
慕新霽突然暴斃讓慕青容整個人都懵懵的,是祁應殺了他?
「好。」
正事當前,漂浮在雲里霧裡的心思早被拉了回來,事關曇京和大成,她已經無法走心。
「誰殺的?你是怎麼知道的?」
「慕青衣殺的。」
簡短五個字,慕青容舒了口氣,「是她?她怎麼會這麼早對慕新霽下手,也不怕沒了這個皇兄往後的阻礙會更加大。」
「你好像早就知道慕青衣會殺了慕新霽。」祁應問道,起先他在慕青衣身上看見了慕青容的影子,到現在,那已不是影子,區別只在於年齡。
「昌榮盛世。」慕青容冷笑了一聲,提起筆在紙上揮灑下四個大字,「榮安天下。」
祁應的心被揪了一下,榮安天下絕不是慕青容想表達的意思,慕青容只在乎自己的盛世,又何時在意別人的天下。
慕青衣!
「如果你當初拿到的是『榮安天下』而不是『昌榮盛世』,你來曇京的第一選擇一定不是我。」慕青容嘴角泛起一絲譏笑,「慕青衣的優勢可比我明顯的多,至少她不會受到父皇的懷疑,至少她是正宮公主。」
「你……」
「知道為什麼會有『昌榮盛世』嗎?」慕青容看著紙上的四個字意味深長,「你能想到一個六歲的女孩拿著筆寫下剛學會的字問我這是什麼意思嗎?慕青衣很聰明,來不及等我把證據留下她就燒了,可我呢?」慕青容抬頭看了一眼祁應,「你是怎麼安排人到我這裡來的?」
「打進你的心腹不容易,但是來公主府很容易。」祁應拾起桌上的紙丟進了火盆里,「你太大意,你的大意給我提供了一個好機會。」
慕青容凝望著他,那張俊秀的面孔如雲端流蘇撥撩的心裡痒痒的,他說話的時候很淡然,舉手投足間隨心隨意不帶半矯作,分明是個出生高貴的翩翩公子,卻又不知為何甘願來她這裡做一個上不了檯面的面首。
「祁應,我想……」
「哪怕我先得到的是『榮安天下』,我也不會找上慕青衣。」祁應沒有等慕青容說完,「青容,對我來說,盛不盛世已經不重要。你在北嚴的人馬能打到曇京城下?單憑姜柏深一個人的力量推翻一個政權簡直是白日做夢。哪怕現實不允許,我也只想要你好好的。」
慕青容垂眸看著空空的桌面,祁應關心她的話讓她很受用,可有些人天生不能好好地活著,自己不願,別人不肯。
「你還是跟我說說慕新霽的事吧。」慕青容穩了心緒,她不能被祁應帶脫離自己的思想。
「昨晚我去了索玉台。」
「你去索玉台幹嘛?」明知祁應去索玉台一定是為了自己,慕青容依舊脫口而出。祁應冒著危險去了索玉台遇見了正好在那裡準備殺慕新霽的慕青衣?
現在天還早,等到晚些時候送飯的人發現了慕新霽的屍體,整個皇城都會騷動起來,山雨欲來風滿樓,她似乎嗅到了血腥味。
祁應把昨晚的所見簡明扼要地告訴了慕青容,最後的目光聚集在了那一碟卷酥上。
「慕青衣帶給慕新霽的?」
「對。」
她臨走的時候沒帶走,留下來的一定便是線索。
「你們似乎很喜歡吃甜食?」祁應試探性問道。
慕青容沒有回答表示默許。
「你臨走的時候沒有打開機關就是為了讓人把目光集中到她的身上?」慕青容斟酌了片刻,「可是你想到沒,無論是誰下的手,都不會蠢到將自己的身份暴露出來。」
「你懷疑我的判斷?」祁應靠著書桌露出一點點笑容,「其實重點只在於,潛進索玉台的人是躲過了重重機關還是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去。」
祁應果真是個好手!
慕青容立刻意會,縱然是她本人想殺了慕新霽,慕新霽也絕不會關了機關迎接慕青容進去,所以無論是她還是老三老四,派人進索玉台刺殺慕新霽定然要行走在各色機關中,搞不好還沒有靠近老五就死在了機關里,能讓老五關掉機關迎進去的,除了慕青衣還能有誰?
慕青衣因為年紀小從不受慕連世的懷疑,之前種種,一旦有人將慕連世的眼光引了過去,他自然就會發現慕青衣身上關聯著種種謎團。
「所以呢?」慕青容的臉上好不容易有了些笑容。
「我在通道上偽造了一些破壞機關的場面。」祁應回答。
他在替慕青衣圓謊!
慕青容心裡一僵,「為什麼……」
「既然慕青衣一直隱藏得那麼好,慕連世怎麼會相信自己的掌上明珠竟會粗心到忘了製造假現場?」祁應湊近了慕青容按住她的肩膀,依稀能感覺到她的小鹿亂撞。
「你放心,我只會幫你一個人。」隨即在額間落下輕輕一吻,「只要你不躲著我。」
一股觸電的感覺從額頭貫穿全身,慕青容按在桌子上的手心已經溢出了冷汗。祁應一點一點侵蝕著她,讓她退到無可防守。
「告訴我慕青衣這次想對付的是誰?」她的微妙變化他都看在眼裡,唇角笑意薄如落花,氣息溫熱盡在呼吸之間,隔著衣物的接觸卻彷彿*的觸碰燃起內心的火焰。
慕青容向後退了一步撥開祁應的手,「她想對付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