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想抱抱你
寒冬臘月的夜晚,寒風呼嘯肆虐,籠罩在一片白茫茫中的宮殿仿似深山老林寂寥,只依稀可見蜿蜒前行的火光不時透出瓊枝玉葉,卻是那巡夜的侍衛手中點亮的火把,無聲無息,慢慢移動,非但沒給這皇宮增添一點人氣,倒平添了幾分詭異。
侍候暮傾雲睡下,玉兒便在側面的小屋攤開了被子。
這屋中,只有她與羞月,而羞月早她一步睡,已經發出了夢境中的鼾聲。
她的手輕輕地撫過那綿質的被面,思緒不知覺地倒回在王府的時光,一個多月前,男女主子恩恩愛愛的那一幕閃現,到了此時,依然能讓她眼眶乍紅。
好不容易看著女主子幸福了,可那美好的日子還沒幾天,厄運就降臨了。
往事如夢,一去不回!她輕抽鼻腔,閉上眼睛,在心裡默默地祈禱,不管環境怎麼變,讓她主子別再受一分委屈,料不到,當一睜開眼時,就見暮傾雲已經靜靜地站在她的面前。
額頭沒有那縷星月花勝的她,少了份嬌弱嫵媚,多了點隨意,配上她一身似輕煙的若雪紗衣,有種雲淡風輕的飄渺氣質,令人膜拜的聖潔風華。
暮傾雲唇角勾勒出一抹淺笑,向微微張開嘴的玉兒做了個禁聲的動作,緩緩地坐下,兩隻腿在床前晃悠起來。
玉兒看著她,心花怒放,好想在這寂靜的深夜一下子抓住她的手,好好地訴說一番話。
暮傾雲未再看玉兒,只是在打量寢殿旁邊的這間小屋。
小屋十分簡陋,與隔壁裝修奢華的寢殿形成兩個強烈的對比,一個天,一個地。
她閃著新奇光輝的眸子轉瞬落到側身朝里睡的羞月身上,終放下心來,扭頭看著玉兒,小聲地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在哪兒見過你?你能告訴我,我以前真的是雲彩江的麗娘嗎?皇上真的是我丈夫嗎?」
暮傾雲一連串的問話,讓玉兒剎時緊張起來,可即使她能開口說,但為了暮傾雲的安全著想,她也不敢說,除非男主子尋來。
可據她回憶,男女主子來京城的幾天後,莫無言就莫明其妙地遣散了很多下人,只留下她們幾個丫鬟及看門的李老頭,吩咐他們看好王府,然後就帶著一干護衛離府。她當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敢問陰沉著臉的莫無言,只是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男女主子肯定出事了,而就現在這情形來分析,男主子定是凶多吉少,根本不可能來尋女主子。
她搖了搖頭,心虛地垂下眼瞼,不敢看滿目祈望的暮傾雲。
「看我,又糊塗了,你說不出話。」暮傾雲自嘲一笑,又道:「你會寫字嗎?」
玉兒又搖了搖頭,寫字當然不會。
「真是愁死人了!」唯一覺得似親人的人居然不能交談!暮傾雲瞬間失望,突然仰面往床上一倒,淺藍色的大眼睜得渾圓,雙手墊在頭部發起了呆。
這可嚇壞了玉兒,下人睡的床主子怎麼能躺?她急得直掉淚,向暮傾雲胡打著手勢。
「算了算了!大半夜的惹得你又哭!」就算看不懂玉兒的手勢,可心思聰慧的她也能猜中,就撅著小嘴一躍而起,呼啦啦地拉開房門向殿內走去。
寢殿內,一盞琉璃宮燈獨亮,她掀開厚重的帷幔向華麗的軟床榻走去,就在這時,一股寒風憑空而來,帷幔忽晃,卻是殿門被人從外輕輕地推開。
她警惕地轉過身來,一看之下,卻是頂著風雪悄然而至的夏侯一落,趕緊向他福了福身子,卻一時迷惘他深夜到此何干,忘了自己的身份。
小太監小安子小心地給夏侯一落解了氅衣系帶,又拿到門口抖落殘雪,施禮後退了出去。
夏侯一落看著依舊呆住的她,大度地走上前,張開雙臂向她擁去。
她緊張地向後退開一步,躲開他的擁抱,還是那驚詫的表情,「皇上!你來這兒幹什麼?」
這一刻,他想笑,可她無辜的樣使他又笑不起來,解釋著,「朕剛看完公文,想來看看愛妃睡了沒有!」
愛妃這兩字一出,她才驀然想起自己的身份,臉上飄浮著一抹尷尬之色,垂首,蠕動著小嘴道:「人家還沒憶起皇上是誰!皇上該不會想在這兒……想在這兒過夜吧?」
人家這詞新鮮,讓他差點噴笑,可眼前的嬌娘楚楚動人,便斂了那抹笑意,輕緩地把手搭在她瘦弱的雙肩上,柔聲細語,「朕沒想在這兒過夜,只想瞧瞧愛妃!」
她雖沒看他,卻能深切地感受到他那份熾烈的愛戀,心狂跳的同時,滑出他的大手,腳步輕盈地向帷幔外的錦繡座榻走去,「現在看著了,是不是該回去了?」
他呵呵一笑,也緊隨她向座榻走去,撂了袍裾在几案的一端坐下,翻了個白玉瓷茶盞,給自己倒著尚有餘溫的茶水,「朕呆一會兒就走!」
話雖如此說,他卻在放下茶盞后側身向榻上躺去。
她暗自斜睨他,他應有三十來歲,容光煥發,英俊威武,可那雙威懾的鳳眼陰森,讓他在她的心目中掉了幾分好感,也有幾分后怕。
這一睨一思,小臉一下子飛上了兩片紅霞,趕緊移開目光,緊張地撥動著掛在腰間的綠色小葫蘆,漫不經心地問:「皇上今晚沒翻各宮的牌嗎?」
夏侯一落的眸光久久地停留在暮傾雲玩耍的小葫蘆上,心中對她深眷的愛,使他原封不動地保留了她所有的東西,雖然,他知道也許有一天這些東西會成為喚醒她那一段記憶的引子,可他仍是固執地保留了。
他笑意加深,抬眸向她看去,越看越喜歡,悅色流露,「雲兒忘了?自從迎娶了雲兒,我就沒有再寵幸過別的嬪妃!」
嗓子似乎很乾,她使勁地咽了咽喉部的唾液,「雲兒可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他輕輕地推著几案,伸手拉向她,他不知道,几案移動的輕微聲響在她聽起來宛如雷聲轟轟。
他抓住她手的力道很大,使她沒能掙脫,並一下子摔倒在他身邊。
她雙手向他堅硬火熱的胸膛推去,蹙著眉慌亂地道:「皇上!雲兒剛好,太醫說不宜侍寢!」
夏侯一落手臂搭來,瞬移,便成功地把她攬在懷裡捂著,美美地嗅著她身上散發出來不是香水的香氣,「誰說我要你侍寢!我只想抱抱你!」
她暗噓出一口長氣,這要求還差不多,卻也不敢有一絲鬆懈,瑟縮著身子,雙臂把胸部環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