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起名

又過了將近半個時辰，練雨瀟的額頭滿是冷汗。臉色蒼白得快透明了。

突然，「哇啊！」裡面傳來了嬰兒響亮的哭聲。

練雨瀟精神一振。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秦靜陽，似乎要得到某種肯定。

「孩子生出來了。」秦靜陽肯定道。他也是鬆了一口氣。

門開了，左弘走了出來。一臉的疲憊。

練雨瀟立刻拉住他，「小師妹……怎麼樣了？」

左弘抽回自己被他拉住的胳膊，轉頭對秦靜陽說：「幸不辱命，母女平安。」

練雨瀟聽了伸手扶住了一邊的牆。低著頭調整了好一會兒情緒才能抬起頭說話。

「謝謝你。」

左弘依舊冷著臉道：「二宮主，我是看在宮主和大小姐的面子上才救人的。和你無關，也不敢承謝。」說著，就和帶他來的侍衛一起回去了。

練雨瀟並不介意左弘的態度。他現在心裡滿是劫後餘生的喜悅。這時候，穩婆將包裹好的孩子抱了出來。練雨瀟急忙過去看，粉琢玉器的小女娃，和邱沐辰有七分相似。

穩婆道：「給兩位宮主道喜了。大小姐生了位千金。」

秦靜陽猛然看到孩子，心裡也是歡喜。大笑道：「好，看賞！」

穩婆並一眾丫鬟婆子都得了不少賞錢。各個歡天喜地的。

練雨瀟已經進了房間，一屋子的血氣讓他有些難受。但是他一定要看到邱沐辰安然無恙才能放心。

「小師妹。」練雨瀟輕聲喚道。

邱沐辰的臉色蒼白，滿頭的汗水剛剛被丫鬟擦去。此刻躺在床上十分虛弱。聽見練雨瀟的聲音，笑道：「二師兄，這裡是產房。你一個大男人不該進來的。」

練雨瀟不理。「我擔心你。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我的孩子呢？」

練雨瀟讓婆子將孩子抱過來給邱沐辰看。「你看看，這小臉，這眉眼多麼像你。」

邱沐辰見了之後鬆了口氣。「幸虧像我。」一句話，已經道盡悲涼。

練雨瀟讓婆子將孩子抱走，找奶娘去餵奶。轉頭對邱沐辰說：「小師妹，都過去了。以後你和孩子會生活得很好。我保證。」

邱沐辰點頭。眼角有淚水滑落。滴到枕頭上，滲了進去。

「孩子打算叫什麼名字？」練雨瀟伸手替她擦了眼淚。

邱沐辰搖頭。「你和大師兄幫著起一個吧。孩子跟我姓。」

「好。」練雨瀟點頭。「你好好休息。把身子養好了。名字的事我和大師兄起好了再來告訴你。」

出了房間，秦靜陽正在等他。「小師妹怎麼樣？」

「還好。」練雨瀟走到他身邊，與他並肩而行。「謝謝你，大師兄。」

秦靜陽停了腳步。扳過他的身子讓他看著自己。「你為了小師妹已經謝過很多人了。雨瀟，你對左弘說的話是真的嗎？如果他真的要你的命才肯救人呢？你真的給他？」

練雨瀟無言地點點頭。

秦靜陽剛想開口，卻聽練雨瀟說：「我知道你會生氣。可是那種情況下，我不能捨棄小師妹。一直以來，我把她看做親妹妹一樣，我不能看著她死而不管。」

「總歸你把她看得比我重要。」秦靜陽不爽道。

練雨瀟抬頭，好奇地看著鬧彆扭的秦靜陽。「小師妹比師兄你柔弱，是需要我保護的。我自然看得重要些。師兄你不是要保護我嗎？何必跟小師妹計較？不覺得小家子氣嗎？」

秦靜陽被數落得沒脾氣。他堂堂七尺男兒怎麼會跟女子計較。可是看著練雨瀟這麼為邱沐辰緊張，他心裡就是很介意。

「師兄。」練雨瀟笑著拉住他的手。「給小師妹的孩子起個名字吧。是小師妹的意思。」

秦靜陽看著他主動示好的動作，這才心裡好受一些。雨瀟這人，就是懂得對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辦法。

「你讓我好好想想。」

兩天之後，練雨瀟來見邱沐辰。

「孩子的名字起好了。叫邱悅心。大師兄起的。希望這個孩子能讓你快樂。」

邱沐辰笑著點頭。「大師兄雖然討厭我，這名字起得倒是好。二師兄，你替我謝謝他。」

「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說這麼見外的話。」練雨瀟見孩子在一旁的搖籃里睡得香甜，忍不住過去看了一會兒。邱沐辰見他那副喜歡的樣子，也是心裡嘆息。若這個孩子是自己和二師兄的該有多好。可惜……這永遠都不可能了。

「二師兄，我見你這幾日臉色不好。要當心自己的身體啊。」邱沐辰不好去說他和秦靜陽之間的事，只能這樣提醒。

「我會的。你放心。」練雨瀟笑著叮囑她好好休養，千萬不要落下什麼病根。

出了須臾齋，他轉頭去了馬廄。這段日子因為自己的身體，也因為邱沐辰生產，他已經好久沒有去看踏雪了。

踏雪一見他來了，撒歡地去踹馬廄的門，想闖出來。

「你怎麼又這樣？老實點。把門踹壞了還得重換。你都踹壞幾個門了？也不知道反省一下。」一邊數落著，他一邊將馬廄的門打開。

踏雪可不理會他說的那些話，反正也聽不懂。出來就圍著他轉圈。轉得他有些頭暈。

「你怎麼每次都像好久沒見過我似的？」練雨瀟拍著踏雪的大腦袋。從旁邊的馬夫手裡接過兩根胡蘿蔔餵給踏雪吃。

踏雪張嘴一口一口咬著，咯吱咯吱地嚼著。

「你牙口不錯啊！讓我看看。」練雨瀟有些手欠地掰開踏雪的嘴往裡看。

踏雪雖然不舒服，也不亂動。直到練雨瀟看夠了，才將剩下的胡蘿蔔塞進它的嘴裡。

吃完了胡蘿蔔，練雨瀟騎上它。「走了，出去跑一圈。」

踏雪高興地撒著歡跑遠了。一旁的馬夫搖搖頭。平時自己也喂胡蘿蔔，這位馬爺高興了就啃兩口，不高興還朝他噴氣。哪像面對二宮主，整個一副討好的模樣。不愧是宮主的坐騎，和宮主一樣，見了二宮主就沒了那副睥睨天下的樣子了。

練雨瀟騎著踏雪跑了很遠，見前面景色不錯，就下馬站了一會兒。正是雪后初晴，大地一片銀裝素裹。練雨瀟心情舒暢，抱著踏雪的脖子和它玩了一會兒。這下踏雪可高興了，一個勁兒地甩尾巴。大腦袋不斷地朝著練雨瀟的懷裡蹭去。

「你這個樣子啊，如果看到匹母馬，估計我都叫不住你。」練雨瀟笑著，推著它的腦袋。

「阿嚏！」練雨瀟吸吸鼻子。踏雪看過來。「有點冷了，是不是？」

踏雪白了他一眼。明明是你在打噴嚏好不？

「走了，回去。」練雨瀟上馬，踏雪一路疾跑，真的踏碎雪花無數。

回了獄燁宮，馬夫已經在等候。練雨瀟將踏雪的韁繩交給馬夫，叮囑道：「你要乖，別搞破壞聽到沒有。」

踏雪呲牙，表示自己沒聽到。

練雨瀟拍了拍它的屁股，讓馬夫把它牽走了。

「阿嚏！」又打了一個噴嚏。這下他感覺頭有些疼。

自己這個身子，真是要命。他苦笑了一下。不敢耽擱，立刻派人去找左嫣兒。

左嫣兒見他似乎染了風寒，無奈道：「二宮主，你在宮裡好好休養一段時間，把身子養好了再出門吧。」

練雨瀟點頭。喝了葯，感覺好了很多。左嫣兒不放心，堅持要稟告秦靜陽。練雨瀟說了半天，才讓她同意暫時隱瞞這件事。

「如果您的病情嚴重了，嫣兒一定會告訴宮主的。」沒辦法，對於練雨瀟有時候只能用這種方式威脅。

回到房間，練雨瀟躺在床上。他的頭已經不疼了。不過胸中有些悶，深呼吸幾次，憋悶的感覺輕了不少。

秦靜陽回來的時候，看見他躺在床上，整張臉幾乎都埋進了被子里。秦靜陽笑著過來，向下拉了拉被子，露出他的臉。因為睡覺的關係，他的臉色很紅潤。彷彿水墨畫暈了一層淡淡的淺色胭脂，極淡，極美。

輕輕的吻，落在練雨瀟的眼睛上。他的睫毛動了動，睜開眼，看到秦靜陽，笑道：「師兄又這樣欺負我。」

秦靜陽坐在床邊，雙手支著自己的身子，低頭看著他。「師兄想一輩子都這麼欺負你。」

一輩子嗎？練雨瀟在心裡問自己。可惜……這身子沒有辦法撐那麼久的時間了。

「師兄，如果我死了……」後面的話，盡數被秦靜陽的吻封在了嘴裡。

「雨瀟……」秦靜陽抬頭，拉著他的手十指交握。「秦靜陽此生只愛練雨瀟一人，生死不棄！」

練雨瀟轉頭，這麼重的誓言他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