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了結

練雨瀟醒來時,見秦靜陽正在一旁的桌子邊處理獄燁宮的事務。他動了一下,秦靜陽立刻轉頭看著他。

「你醒了。」秦靜陽走過來,將他抱進懷裡。

這下他才發現自己竟然什麼都沒穿。看著秦靜陽幽暗的眼神,他急忙道：「師兄，你快放開我。」

秦靜陽心底嘆氣。怕再度無法控制自己,只好放開他。秦靜陽走到柜子邊取了他的衣服，親手幫他穿好。「身子怎麼樣？腰酸嗎？」

雖然師兄的體貼讓練雨瀟感到窩心。不過這種問題問出來實在是尷尬。他低著頭不說話。後面並沒有特別的難受,想必是師兄趁著自己昏過去的時候上了葯。只是腰酸是沒辦法的。他無力地趴在床上,有些惱恨自己的心軟。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酸痛的腰身被後面的一雙大手用力地按揉,舒服了不少。練雨瀟眯著眼睛，像只慵懶的貓一樣。秦靜陽看著好笑,手上的動作卻沒停下。

夕陽西下，正是落日山莊一天中最美的時候。

李東負手而立，站在山莊後山的涼亭里。「事情調查得怎麼樣？」

他身後站著一名黑衣人，黑巾蒙面，看不清臉。「練雨瀟是被他的師兄秦靜陽下毒殺死的。之後秦靜陽還親手燒了他的屍體。」

李東皺眉。這種事他還真是沒有想過。那夜看秦靜陽對練雨瀟的呵護，簡直到了小心翼翼的程度。按照那種寵愛的方式，怎麼可能會殺了他呢？還將他的屍體燒了，這是多大的仇才能做出這種事啊？

李東越想越糊塗。「秦靜陽為什麼要殺練雨瀟？」

黑衣人搖頭。「這點實在查不出來。」

李東點頭，明白有些事不能操之過急。能夠調查出這些，已經不容易了。

「你下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就回去，千萬要小心，別讓人發現了。」

黑衣人道：「屬下明白。」

依雲山莊。

周玄雲又送走了一批來打探消息的人，有些頭疼地揉著眉心。

「我說咱們這麼做到底對不對？我怎麼感覺這件事和我們最初想象得不一樣呢？」

周蒼雲也嘆了口氣。「是不一樣了。原本只是想著讓武林正道給獄燁宮施加壓力，迫使他們給個說法。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段日子，幾乎每天都有人前來打探消息，同樣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耐心再好的人都嫌煩了。偏偏這些人都是有些江湖勢力的，他們依雲山莊說出去名頭好聽，論實力已經大不如前。這些人總是不好得罪。

一番應付下來，獄燁宮沒動靜，風華城沒動靜。他們想要得到的答覆一個都沒有。

「要不，咱們直接去獄燁宮要人？」周玄雲是個直性子，這樣的情況他已經受夠了。

「大哥，你確定咱們見得到秦靜陽或者練雨瀟？」周蒼雲無奈搖頭。他們倆的武功實在是稀鬆平常，連自己那三弟都比不上，何況是獄燁宮的那兩位。

兄弟二人一想到此，皆是嘆氣。

周蒼雲想了一會兒說：「要我說，咱們不如去風華城探探口風。」裴映川他們畢竟是比較熟悉的。說起話來比較方便。裴映川身為風華城城主，也不會為難他們。

兩個人商議已定，便由周蒼雲前去風華城找裴映川。

風華城。

裴映川整日不見外人，只是一門心思地教導關輝武功。這會兒聽說周蒼雲來了，他決定還是去見一見。其實他早就想見見周家人，不過他目前在此事中的身份敏感，若是和周家有什麼接觸又會引起多方猜測。這下好了，周蒼雲主動找上門來，他見或不見，此事都會被傳得精彩紛呈。

客廳里，下人送了香茗過來，然後又靜悄悄地退了出去。

「周二莊主，請。」裴映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總覺得比練雨瀟泡的要差了一點味道。

周蒼雲雖然經常和風華城打交道，但是接觸裴映川的次數並不多。更多的時候，都是閆鳴在接待他。

「裴城主，蒼雲此來，是為了我三弟周墨雲的事情。」

裴映川點頭。「周二莊主請說。」

「我三弟常年居住在風華城中，與裴城主最為親近。在下想知道，為何他會突然變成練雨瀟？這件事到底什麼時候發生的？」周蒼雲不自覺地握緊了手裡的茶杯。

裴映川道：「既然周二莊主問了，裴某自然會如實回答。只是說了之後，裴某尚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周二莊主能夠成全。」

「什麼事？」周蒼雲鬆開了手，已經感覺到方才有些失態。

「裴某回答完你的問題咱們再說。」說著，他將周墨雲說成不慎墜崖，之後的事情倒是照實說了，除了無瑕宮的細節之外，再無隱瞞。

周蒼雲聽了皺眉。原來這件事發生在那麼久之前。這個裴映川，竟然完全不告訴他們。若不是那次陰差陽錯地看到了練雨瀟出手，他們恐怕到現在還以為練雨瀟就是他們的好三弟呢。

「照你這麼說，墨雲是……死了？」

裴映川嘆了口氣。「如果他能從那麼高的山崖上摔下來都沒事，我到懷疑他是個妖怪了。」裴映川不會忘記，當時的練雨瀟全身骨頭大部分都斷了。

周蒼雲既然已經接受了練雨瀟借屍還魂的這個事實，對於周墨雲的死也是可以接受的。只是，心裡難免悵然。

「如果練雨瀟是死後進入墨雲的身體，那麼墨雲的魂魄會不會……」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他自己都覺得這件事匪夷所思。

「那是不可能的。」裴映川說。「據我所知，練雨瀟的屍體已經被秦靜陽燒了。」

「燒了？」周蒼雲也有了同樣的疑問。他們不是師兄弟嗎？聽說現在的感情還不錯，怎麼會下這麼狠的手？燒了屍體就是要挫骨揚灰啊，沒有滅門的血仇根本不會如此的。

「為什麼？」周蒼雲問。

「這個就要去問秦靜陽或者練雨瀟了。」裴映川簡單明白地表明自己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周二莊主，就算你們抓到練雨瀟，他也變不回周墨雲。我理解你們失去弟弟的痛苦。但是事情已經這樣，大家都是江湖人，過得就是刀頭舔血的日子。生死都看淡些吧。」裴映川勸道。見周蒼雲點頭。他又說：「這件事已經鬧得江湖中烏煙瘴氣。那些活躍的門派不過是想藉機會博些名聲。於你依雲山莊無益。我看你們依雲山莊還是早日罷手吧。」

周蒼雲明白這個道理。「可是練雨瀟……」

「我勸周二莊主還是不要打他的主意。之前霓霞山莊的事情你也聽說了。那還僅僅是得罪了練雨瀟。如果你敢動他，估計秦靜陽會直接掀了你的依雲山莊。到那時，恐怕誰都救不了你們了。」裴映川想起秦靜陽看著練雨瀟那種獨佔的眼神，心中又是不爽。

周蒼雲皺眉。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聽著就是不順耳。

「周二莊主不用懷疑。我是墨雲的結拜大哥才會多和你說這些。獄燁宮至今沒有找你們的麻煩，想來是練雨瀟打了招呼。不然……周二莊主可能就無法這麼悠閑地在我這裡喝茶了。」裴映川並不在乎依雲山莊會如何，他只是想儘快了結這件事。

「我明白了。裴城主放心，依雲山莊會了結這件事。」周蒼雲不是糊塗人，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也明白，練雨瀟雖然不是周墨雲，對他們還是留著情面的。

江湖，是弱肉強食的江湖。依雲山莊實力不行，就只能偃旗息鼓。否則霓霞山莊就會成為他們的前車之鑒。

「之前裴城主說的不情之請是……」

「就是希望依雲山莊能夠了結這件事。」

周蒼雲看著裴映川，「裴城主對這件事似乎特別關心。」

裴映川笑道：「自然關心。我風華城也陷在這裡面呢。周二莊主以為只有你們被那群不安生的人擾得心煩嗎？」

周蒼雲面上發窘。「是我們考慮不周。」

「好說好說。只要儘快了結了這件事，大家都清靜了。」

數日之後，依雲山莊傳出消息。周家兄弟自稱他們弄錯了。練雨瀟並非周墨雲，只是兩人容貌相似，他們又很多年沒見過周墨雲，所以誤會了。

這前後轉折的雖然有點蹩腳，但是人家是親兄弟，既然說弄錯了那就是弄錯了。旁人沒有繼續糾纏的立場。這件事很快就偃旗息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