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這是我的冥后
「感謝你們的到來,」依舊是半張白色的面具,薄唇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向你們介紹我的冥后,珀耳塞福涅。我想,其他的事情不用我多說,我的規則很簡單,別過線。」威爾頓穿著考究的黑色三件式西裝,他的身邊是同樣臉上帶著半張白色面具的莫瑞亞蒂,今天他穿了一件白色的長裙,喉嚨的位置根本就沒有遮掩。黑色的半長捲髮和勉強能透過面具看到的淺色的眼睛讓他顯出幾分弱勢。尤其因為他們沒打算遮掩,喉結部分他男人的身份暴露無遺。
不少人小心地掩飾好自己鄙夷的神情,無論是自願還是不自願,一個男人被另一個男人公開冠上類似妻子的頭銜也就算了,還穿著女裝出場,要麼這個男人愛另一個男人愛到了沒有底線,要麼就是這個男人在另一個人心中沒有那麼重要的位置,當然大部分人都不會相信根本還會有第三種可能——有人是真的對女裝這件事情樂在其中。
「這就是冥王陛下的誠意?」觥籌交錯間,一個帶著幾分刻意的聲音響起,「直到現在我們都還沒有見過冥王陛下的臉,難道倫敦的地下世界還不足以得到您的信任?」用詞倒是客氣,只是言語中挑釁的意味也同樣明顯。
「主人...」在一邊沉默的卡戎死死地瞪了說話的那個人一眼,他記得那只是北倫敦一個新興勢力的主人,算起來還是跟著約納斯和迪特瑪那邊進來的。只不過還沒等他有所動作,迪特瑪就動了,絲毫不講情面的一拳,迪特瑪的聲音同樣不小,「你以為你是誰,冥王陛下怎麼會讓你看到他的臉?就算他從拉斯維加斯來到了倫敦,哈迪斯的規則從來就沒有變過。」看起來像是掩飾,不過偏偏每個字眼都讓人覺得不那麼舒服,好像整個倫敦都不被對方看在眼裡似的。
好吧,某種程度上大家也多少知道哈迪斯看不上倫敦的地下世界,可是知道歸知道,被人放在檯面上公開說出來還是讓不少人心裡不舒服。
「這也是我今天來的另一個目的,」威爾頓聲音都沒有變,甚至帶出了一些溫和,他示意卡戎將大部分人請到另一個房間,「既然我邀請了倫敦地下世界的管理者,我覺得我有必要跟你們坦誠相見。」跟著約納斯和迪特瑪的人被留下,很快房間的門被關上,即便大家已經認可了洛克兄弟的管理者的地位,可是他們畢竟沒有辦法跟莫瑞亞蒂比。畢竟根基不同,管理的手段就不同,一直致力於遵從與某種規則去管理的洛克兄弟怎麼看都沒有肆無忌憚全憑著自己興趣來的倫敦教授更有威懾力。
很自然,當類似被分類和排斥的情況出現的時候,人們對這兩人管理者的態度也有所不同。前者是不服氣,而後者則是沒脾氣。
「我以為哈迪斯的規則一直都沒有變。」其他無關緊要的人被請出去之後,迪特瑪的態度變得更加直接,他覺得自己已經不是前段時間需要在冥王面前卑躬屈膝的那個人了,那時候他還沒有掌管倫敦,而且他當時需要的也只是莫蘭的幫助。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上校已經公開反叛了,自己也跟約納斯一起成為了名正言順的管理者,他看不到他向這個男人低頭的必要。
在這個過程中約納斯並沒有開口,現在他哥哥的想法也有一部分是他的,不過天性里的謹慎還是讓他輕輕拉了拉迪特瑪的袖子,示意他注意自己的態度。
「有些事情總是在變,當然有些事情也總是不變的。」威爾頓一邊說著一邊摘下了自己的半張面具,之後大廳里響起了幾聲抽氣聲,他沒有說出來的是,今天看過他的臉的所有人都遲早會死,所以他當然不會介意。哈迪斯...永遠都只會是看不清面貌的冥王。
「威爾頓...波克...」大廳里留下的人不多,不過鑒於他們的立場,前段時間貝克街那個差點跟諮詢偵探的「遺孀」訂婚的大學教授大家還是知道的,顯然這樣一模一樣的臉說明了很多的問題,不少人甚至直接腦補出了為了報復福爾摩斯家不惜親身上陣的哈迪斯,更有甚者他們想到了那場不成功的訂婚,雖然諮詢偵探還活著這個消息已經在倫敦流傳一段時間了,可是相比較而言大家更相信是在最後的關頭福爾摩斯家的人察覺了哈迪斯的身份進而直接宣布了訂婚的取消。
沒有太在意下面的人的反應,威爾頓只是簡單做了個手勢,「哈迪斯,我的名字,至於其他的名字,我希望你們都忘了。」就是這樣就夠了,他這麼一說只會讓人覺得「威爾頓」不過是他偽裝的一個身份,最容易被忽略過去的也許反而是最真實的,沒有人會想到本質上「哈迪斯」才是威爾頓偽裝的一個身份。
又一個手勢,威爾頓沒有再繼續說,莫瑞亞蒂乖乖摘下了自己臉上那半張面具,接著房間里的抽氣聲更大了,甚至還有人失聲喊了出來,「教授!」
「我的王后,也許他更願意自己介紹。」威爾頓看都沒看那個發出聲音的人,他的眼睛只是盯著摘下了面具的莫瑞亞蒂,看起來十足的深情。
「珀耳塞福涅,我的名字。」沒有嘗試隱藏自己的聲音,莫瑞亞蒂只是把音量放小,將原本的那一份肆無忌憚收起七分,跟原本倫敦教授只是相似的聲音就出來了,他淺色的眼睛平靜地掃視全場,在經過迪特瑪的時候微微頓了一下,最後回到威爾頓的臉上,「很高興認識你們。」
輪廓相似的臉型、相似的聲音、相似的身形...沒等下面的人反應過來威爾頓就直接走近幾步,就著靠近的姿勢用手臂把人撈在了自己的懷裡,白色長裙的裙邊畫出一個好看的弧度,之後是深吻,莫瑞亞蒂淺色的眼睛里先是浮現掙扎,然後他認命似的閉上了眼睛,一隻放在裙擺上的手縮起來再鬆開,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全是深思。
「那麼,祝大家玩的愉快。」長長的一吻結束后,威爾頓鬆開了臉色有些微微發紅的莫瑞亞蒂,之後他小心謹慎地將那半張白色面具給他的冥后戴好,才反手扣上了自己的。
大廳的門再次打開,進來的人們對於廳里的那些人古怪的臉色多少都有些好奇。
不過這些生活在地下世界的人同樣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好奇什麼事情不可以,借著餐點和酒水,三三兩兩的人分作不同的小團體,整個聚會的氣氛慢慢走向熱烈。
「珀耳塞福涅,也許我可以跟您單獨談談?」不知道什麼時候威爾頓離開了這個房間,穿著白色長裙的新任冥后以一種乖巧的姿態坐在大廳一個角落裡的長沙發上,就他的身份而言,沒有人敢擅自湊上去說話。
不過這個「沒人」顯然是有例外的,迪特瑪像是不在意地東挪挪西蹭蹭,最終走到了同樣的角落,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倒也不擔心他們的談話會被人聽到。
「你想談些什麼?」依舊是略微壓低的聲音,莫瑞亞蒂控制好自己臉上的表情,多少對來人的意圖有些猜測。
「也許我有些冒昧,但是我想你會想知道在你之前冥王陛下已經有過一位冥后了,」雖然迪特瑪從來不承認,但是為了他心裡的那個想法他還是這樣說,「你的輪廓跟那個人很相似,你不擔心做別人的影子?」這句話就說的相當不客氣了,不過明顯莫瑞亞蒂並沒有被激怒。
「感謝你的提醒,不過你怎麼知道不是那個人是我的影子?」他的嘴角微微挑高,屬於倫敦教授的驕傲像是裂開了一個縫隙,偷偷溜了出來。
「教授?!」像是得到了什麼強有力的證據,迪特瑪的聲音都有些高,「白皇后酒店,你是教授!不對,」他像是馬上反應了過來,「如果你真的是教授為什麼你放棄了自己的真名?上校怎麼會背叛?還有你的頭髮和眼睛...」他一邊說一邊注意到對面穿著白色長裙的男人抿緊了唇線,「你是被逼得是不是?該死的哈迪斯威脅了你什麼?我不會承認什麼珀耳塞福涅的,你是莫瑞亞蒂,倫敦獨一無二的教授!」他的眼睛熱烈地掃過莫瑞亞蒂露在外面的每一小片皮膚,聲音里滿是陰狠,「是什麼讓你甘於放棄自己的真名,甚至還有尊嚴?!白色的長裙,假髮、也許還有隱形眼鏡,你居然甘願!」
莫瑞亞蒂的手握緊了再鬆開,聲音不再掩飾,「這跟你沒關係,你以為你是誰?有什麼權利管我的事?」他的下巴微微抬起,屬於倫敦教授的氣勢泄了出來,言語間竟是承認了他的身份。
「你...」一方面沉浸在教授出現了的狂喜中,另一方面剋制不住對他居然能為了哈迪斯做到連自己的身份都捨棄的憤怒,迪特瑪的臉都有些扭曲了,而這在另一個人的聲音加入時達到了頂點。
「我親愛的,你們在聊些什麼?」像是為了示威,威爾頓就著莫瑞亞蒂坐著的姿勢微微俯下|身,鼻子在對方的脖頸附近親昵地蹭著,這樣的曖昧和所有權的宣誓遠比剛才的那個吻還要讓人臉紅心跳。
「沒什麼?」像是見到了獵人的小白兔,莫瑞亞蒂剛剛還十足的氣勢彷彿被戳破的氣球,他的聲音同樣變小,回到了偽裝的樣子,隔著白色的面具,迪特瑪看不完整他的表情。
「沒什麼就好,我喜歡你乖巧的樣子。」威爾頓這句話根本就是火上澆油,尤其讓迪特瑪想到當初他見過的肆無忌憚的教授,在跟眼前這個幾乎放棄了全部自尊的人聯繫起來,迪特瑪幾乎氣炸了肺。
「哥哥,怎麼了?」在聚會結束之後,約納斯看著滿臉陰沉的自家哥哥,拿不準究竟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我要去找上校談談,給我他的地址。」迪特瑪也沒客氣,跟自己的兄弟他沒什麼好隱瞞的。
「哥哥!」約納斯不贊同的皺眉,「我們需要儘快將哈迪斯的那個偽裝的身份彙報給boss。」
「那是你的事。」迪特瑪毫不掩飾自己的不耐煩,他在今天的聚會結束之後想明白了一個道理,想要把教授那朵高齡之花變成私人藏品,絕對的實力才是第一位的。這麼看來,受制於那個人的他顯然跟哈迪斯之間差距很大。
「哥哥...」約納斯雖然不贊同,但是在他跟迪特瑪的關係中,他從來都不是主導,「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少見的,迪特瑪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第二天,莫蘭在自家客廳里見到了不請自來的迪特瑪,反射性地想起卧室里正在整理東西的卡戎,莫蘭第一反應就是提高聲音,「滾出我的房子!」帶著三分的憤怒七分的虛假,他在心裡禱告房間里的那個人別出來壞了他家boss的布置。
「上校,告訴我你究竟什麼反叛冥王,我只聽實話。」迪特瑪毫不掩飾自己的威脅,「假如你騙我,那麼我會讓你知道,跟哈斯地比起來,洛克兄弟也不是沒有自己的手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