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莫蘭的故事
莫蘭秉承一貫的態度做足了高傲的樣子,他甚至沒打算讓人坐下就三言兩語把人趕了出去。按照他家boss的臨時起意,跟迪特瑪見面單談是有必要的。可是這並不代表他能接受卡戎在他卧室里的時候開展這場可能的合作,要是到現在他還看不出來在卡戎眼裡除了百分之百執行威爾頓的命令是絕對的之外,他也就太對不起自己的上校的名字了。
隔了一天,莫蘭單獨邀請了迪特瑪,約納斯也不放心地跟了過來,三個人坐在街邊的一家看上去很普通的咖啡廳,莫蘭的故事娓娓道來。「我崇拜教授,我認同的也只有教授,所以當我得知教授死訊的時候我毅然決然地遵從了他的願望——將他手下的勢力轉交給哈迪斯,」他倒是開門見山,「只是哈迪斯的心思從來都不在倫敦上,作為下屬,我猶豫過是否要離開,最後還是出於對教授的認同留了下來,可是...」他握著咖啡杯的手猛地縮緊,「一個月前教授突然出現在哈迪斯的房子里,但是他戴著假髮和隱形眼鏡、甚至還穿著一條裙子!」
說到這兒迪特瑪的臉色變得不好看了,不過莫蘭完全不在意,「曾經有些時候為了偽裝,教授也有過幾次女裝的經歷,不過他是相當不喜歡的,可是我那天見到的教授,就像是小女孩手中聽話的娃娃,一整個下午他除了對我笑了一下之外甚至都沒有說話!」莫蘭閉了閉眼,看似是在逃避那段不能接受的記憶,實際上他是為了躲開約納斯和迪特瑪的觀察,在謊言中眼睛總是最容易泄漏真實的。
「我甚至在某個瞬間懷疑過那個人究竟還是不是我的boss,曾經倫敦獨一無二的教授。於是我故意挑了幾個只有我們知道的事情當作關鍵詞開了幾句玩笑,之後教授的表現更奇怪了,他像是完全不記得一樣,只有在他父親...」莫蘭突然防備似的看著約納斯跟迪特瑪,之後模糊著說了下去,「總之是很早的一件事情上他略微有些反應,我跟教授足夠久了,我很清楚,那件事情無論什麼時候提起來他都不會沒有反應,所以結論很簡單,該死的哈迪斯對教授做了什麼!」
這個結論下得斬釘截鐵,雖然莫蘭收到的命令只是讓洛克兄弟相信莫瑞亞蒂跟威爾頓之間的關係是不平等且有所隱瞞的,但是憑藉著這段時間的福爾摩斯們身邊的「渲染」,莫蘭成功地引導著讓洛克兄弟懷疑上了莫瑞亞蒂跟威爾頓在一起的根本基礎。
「這不可能?!」約納斯跟迪特瑪都不傻,他們很快就明白了莫蘭話語背後的意思,但是他們馬上又否決了,很明顯無論是刪除記憶還是植入另一段記憶聽起來都更像是童話。
「我本來也不信的,」莫蘭放下咖啡杯,像是提起一件既不願意提起的事情,「帕里斯的事情我想你們都不陌生,還有紅桃國王,」他撇撇嘴,「雖然因為某些原因我們之間一度鬧得很不愉快,但是你們難道就沒懷疑過他們兩個人的死因么?」
「你是說?」約納斯遲疑了一下,「那件事是真的?」把自己小臂上的肉一點點切割下來餵給另一個人,之後殺了對方再自殺,這個過程怎麼看都不像是身心正常的普通人幹得出來的事情。即便帕里斯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在某方面實實在在是個瘋子,但是這並不妨礙大家對他死法的懷疑。
所以即便約納斯和迪特瑪看到了現場,威爾頓也暗示了這就是得罪了冥王的下場,大多數人都還是將信將疑,沒有人明白哈迪斯究竟是怎麼做到這一步的。
「是的,人格重建和深度催眠。」莫蘭長出了口氣,「我並不打算隱瞞什麼,我跟卡戎有一些經歷,」他比了個手勢,大家都明白了那段經歷多半都是在卧室里,「所以我聽到了不少關哈迪斯的故事,其中就有一點,我想你們都還記得威爾頓那個身份的職業,是的,巴茲的心理學教授。」他看向另外兩個人的眼睛,「這不是電影,哈迪斯確實有這個本事。」
好一會兒沒有人說話,直到約納斯突然開口,「怪不得在拉斯維加斯這麼多年沒有人知道冥王的真實身份,看來他利用心理學為自己做了不少。」人總是這樣,給他們一個線頭他們就會自動穿起來他們所知道的一切,並在反覆論證中深信不疑,越是聰明人越是這樣。
「這就可以解釋教授那天的表現了,莫瑞亞蒂從來都不是甘於人下的。」迪特瑪想起那天莫瑞亞蒂的表現,問了另一個問題,「那麼你的離開只是因為忍受不了教授的選擇了么?」
「當然不是!」莫蘭像是被冒犯了,「我說過了,我忠於我的boss,我也只忠於他。」他的聲音放得更輕了,「先生們,當我有了跟你們一樣的懷疑之後我就開始想辦法跟教授獨處,可是哈迪斯看的很嚴,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實在是不多。不過蒼天不負有心人,我終於還是慢慢喚醒了教授的意識,雖然不是很明顯,他對於過去的記憶也不是很清晰,但是他已經開始明白我是他的下屬,而他應該是自由的。」
隨著他的敘述,迪特瑪想起了那天莫瑞亞蒂在他面前泄漏出來的屬於教授的氣息,以及那個男人出現之後他完全不同的表現,對方其實是不情願的這一點讓他感覺無比的開心。其實事情到了今天這一步,迪特瑪早就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執著於莫瑞亞蒂了。也許一開始他確實只是見到了一個和自己胃口的男人,可是這個男人的身份偏偏是他碰不得的。
假如說一直碰不得也就算了,這個男人的身份正好還是他們馬上就能謀求到的。誰會介意在認真布局走向最高處的時候還有美人附贈呢?莫瑞亞蒂就這樣成為了迪特瑪心目中的戰利品。
可是戰利品無論得到與否也總歸是有個感興趣的時間段的,等過了這個時間段,失去興趣是遲早的事。只是很可惜,在迪特瑪對莫瑞亞蒂的興趣削弱之前,威爾頓的宣言到了,雄性,無論有能力與否,天生就對別人的東西更有好感。很自然,原本三分的興趣變成了五分,而迪特瑪也因為對手是冥王而更加用心——誰讓他無論在名望上還是自由度上都遠遠追不上那個男人呢?把莫瑞亞蒂從哈迪斯的手中搶過來,某種程度上滿足了迪特瑪把冥王踩在腳下的野望。
而到了現在,只要一想到莫瑞亞蒂現在的狀態,迪特瑪就有一種他是在拯救高塔上的公主的感覺,尤其是莫蘭後來暗示過的關於資源的整合和勢力的滲透,想起對他們兄弟的行為越髮指手畫腳的「那個人」,迪特瑪只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在燃燒。
「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對莫瑞亞蒂的執著已經成為了迪特瑪成就自己巔峰的一個目標物,他直接壓下了自家兄弟的可能反抗,第一次顯露出他的獨斷專行。
看了欲言又止的約納斯一眼,莫蘭不動聲色的在兩個人的名字後面寫了註釋,之後他轉向迪特瑪,「boss給了我一些真正忠於他的一些人的名單,至於催眠的事情,恐怕我們還需要唐寧街那些人的幫忙。別看不起那些穿著三件式的老傢伙們,他們手中的能量究竟有多大想必你我都很清楚。」
「你是說倫敦的代理人?」約納斯急吼吼地開口,生怕自家哥哥再說出什麼別的,「跟教授時代一樣,除了黑桃女皇、鑽石騎士和三葉草之外倫敦並沒有什麼新的勢力,那三位你也是知道的,我們並沒有更好的理由。」自家人了解自家事,約納斯從前一段時間開始已經覺察到了迪特瑪對他們背後那個人的不滿,到什麼時候說什麼樣的事,成為倫敦地下世界的管理者之後迪特瑪已經開始漸漸對被人挾制的現狀表現出了不滿,莫蘭給出的選項根本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所以約納斯不得不開口,甚至他冒險直接說出了那三個代理人的名字,他寄希望於他的哥哥在聽到那個人的名字之後哪怕有幾分鐘冷靜下來也好,他們現在不能做任何的承諾。
果然,迪特瑪做了幾個深呼吸,「除非我們能跟教授親自談,否則...」他拉長了聲音,「無論你剛剛說的一切都是不是真的,我們都不會相信。」冷靜下來之後迪特瑪很快就抓住了重點,他更相信自己的情報渠道,莫瑞亞蒂曾經跟諮詢偵探一起出現在德國,按照莫蘭的邏輯,教授跟那個福爾摩斯在一起根本就解釋不通。迪特瑪確實對莫瑞亞蒂有執念,他也確實開始想要擺脫背後那個人的控制。但是他不傻,不會什麼都沒弄清楚就一頭扎進去。
「我只能儘力,你們知道我的情況。」莫蘭屈起食指輕輕敲擊著桌面,「不過我會儘力,你們的時間,我會讓你們看到我的誠意。」他沒有猶豫就答應下來,假裝為難什麼的那都是小說裡面才有的事情,在這種情況下必須適當透露出他跟自家boss擁有的能力,完全沒有能力動作的那不是合作,那更像是陷阱。
「兩周內,白皇后酒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迪特瑪給了足夠的時間,「你知道怎麼聯繫我們。」他說完站起身示意談話的終結。
約納斯緊跟著他站起來,猶豫了一下迪特瑪還是加了一句,「告訴教授一切都不用擔心。」說完他就點了點頭之後跟著自家兄弟離開了。
倫敦郊外的某個別墅的書房裡,威爾頓和莫瑞亞蒂分別坐在兩張扶手椅里,隨著他們中間桌子上一個小喇叭里傳出來的聲音,他們的臉色也大不相同。
尤其是聽到那句「一切都不用擔心」,威爾頓笑得更溫和了。「莫瑞亞蒂我親愛的,」他按下了一個鍵,剛才還充滿了聲音的書房顯得格外空曠,「你需要擔心什麼?」他的一隻手在空中劃了一個圈,之後曖昧地終結在莫瑞亞蒂的手腕上,畫了一個小小的圓,最後在中間用了點力,「我以為在我『手裡』,你什麼都不需要擔心。」
莫瑞亞蒂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有些不好看,不過好了傷疤忘了疼說的就是他這種人,只見他微微挑高嘴角,露出了一個挑釁意味十足的笑,「我擔心我哪天因為太滿意你而殺了你,要是你死了我哪裡去找這麼合心意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