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好婆婆
「難道我不漂亮嗎？」盛長頤捧著自己的臉，有些憂愁的的道，「祖母，您給我仔細瞧瞧，您孫女是不是跟仙女一樣？」
盛長頤仰著臉，一雙眼睛帶著孩子特有的純真顏色，格外的黑亮，頭髮如錦，黑鴉鴉的垂落，睫毛像小扇子一樣，呼哧呼哧的，紅翡翠滴珠耳環，更襯得膚色如堆雪。
老夫人一瞬之間有些恍然，她這個孫女倒是越長越出色了，和當時還在閨中就艷冠京華的韓貴妃，越來越像，甚至漂亮的程度，已經超過了韓貴妃，她遺傳於自己的額頭，比韓貴妃的額頭更秀美三分。
「說嘛，祖母，你給孫女掌掌眼，看孫女是不是漂亮，在您說之前，孫女可要告訴您啊，孫女長得可是像您呢。」盛長頤抱著老夫人的一隻胳膊。
一旁的二夫人薛氏聽到這裡，終於撲哧的樂出了聲，「這下子，老夫人您真要想清楚才能答了，頤姐兒像和你一起做美人呢。」
老夫人眼裡的笑意更濃，對於盛長頤綵衣娛親頗為受用，畢竟能做出綵衣娛親之舉，那就是眼睛里有她，孝順，「好，我的頤姐兒是個仙女，我的孫女個個都是仙女，我也跟著沾光，做個老仙女。」
說完，老夫人餘光無意飄過盛長頤的手，眼裡的笑意微微一凝。
盛長頤的手上有微不可查的針眼，雖然不太明顯，但是老夫人還是看到了，這是做女紅了？
就是不知道孝敬誰了？
老夫人目光微冷，把盛長頤在透窗陽光照射下更顯得剔透的白玉手握在手掌里，一臉心疼的道，「你看這手，心疼死祖母了，是不是又瞞著祖母在聯繫女紅，祖母不是告訴你了嗎，你身子不好，為了這些沒有用的東西，把身子累壞了就不好了。」
時下，女紅是女子的必修課，但是卻不是非必須的必修課，特別是貴族女子，德行之中並不是十分的看中女紅，貴族女子，最重要的是如何學習成為一個成功的主母，主持中饋，女眷交際。
女紅不過是錦上添花，只有拿出的手就好。
盛長頤暗嘆一聲，撲到老夫人懷裡，不依的道，「誰說女紅沒有用啊，在孫女看來，女紅是頂頂有用的，孫女所用都是長輩所賜，孫女想要孝敬一下長輩，總不能拿長輩的東西再孝敬回去吧。」
孝敬長輩？
老夫人心中捶地，你何曾孝敬過東西給我，明明是我的孫女，卻把於老夫人擺在我的前面，還親手給她做了一套裡衣。
我呢？
連朵花都沒有見到，你把我置於何地。
老夫人選擇性忘記了，盛長頤至少給了她做了四個引枕，不過，確實不是一個人。
說著，盛長頤身邊的綠萼，已經捧上了一隻桃木雕花匣子。
盛長頤下炕獻寶似的把匣子抱到老夫人面前，「孫女給祖母做了一個褙子，孫女手藝不好，本想找個沒人的時候，悄悄的給祖母的，省的讓嬸嬸和姐妹們笑話。」
匣子打開，濃紫色鑲銀絲如意萬福褙子。
老夫人撫著褙子上密密麻麻的刺繡祥雲福字，綉工當然比不上府內針線上人的手藝，不過還是那句話，她看中的是這份心意。
頓時，老夫人把盛長頤抱在懷裡，連連道，「好孩子，好孩子。」
薛氏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盛長嘉給老夫人做鞋子針線，可是幾乎隔斷時間就孝敬上一次，水平也比盛長頤高的不止一籌，老夫人卻沒有如此高興。
盛長頤這乍一開竅，一孝順，就把自己的女兒比了下去。
薛氏有些黯然，沒有親生父親撐腰，萬不能失去了老夫人的寵愛，但是也不能得罪了大房，情勢如此，薛氏只能求神拜佛，女兒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不會動搖，至少看在，女兒失父的份上。
薛氏的心中有些悲涼，面上卻也只能附和的笑。
屋子人笑做一團。
盛長頤笑的也發自內心。
其實老夫人為人並不壞，和尋常的老太太一樣，很容易哄，陰毒的手段，更是使不出來，像其他的侯門世家，動輒杖斃丫鬟，折騰兒媳有苦說不出，捧殺庶子，毒殺妾侍，她一樣也沒有做出來過。
當然其中也有安寧侯特別明察秋毫，從無寵妾滅妻之舉，侯府比較乾淨，老夫人生的兒子又是名正言順的世子的緣故，但是其中也不乏老夫人的本性因素。
要不然庶出的三房，不會活的那麼滋潤，從小沒病沒災，特別是他還頗為聰慧的前提下，老夫人居然讓他活了下來。
盛修浩，可是正四品的河南知府，要知道世子盛修明在家族的助力下，才不過是正三品的戶部侍郎，而盛修浩完全是靠自己的能力，也許還要加上一點安寧侯府的名號，況且，他比世子小五歲。
三夫人在老夫人這也很有臉面，雖然和親兒媳婦不能比，但是也沒有像其他的人家被嫡親婆婆撒氣過，老夫人更沒有給三房插進去幾個通房小妾。
連對韓氏心有芥蒂，也沒有仗著婆婆的地位為難她，沒有借故立規矩，也沒有裝病，讓韓氏不分晝夜的侍疾，如果老夫人想要這麼做，哪怕世子再心疼妻子，侯爺再念及兩家情分，也沒法說半個不字。
韓氏不情願丈夫納妾，世子不願意納妾，兩口子願意一生一世一雙人？
好吧，只要你們給我生出孫子來，老夫人也不願意給兒子媳婦中間塞個人，膈應他們。
直到韓氏生下盛弘淵，子嗣艱難，老夫人等了一年，才提出讓盛修明納妾。
盛長頤不偏不倚的平心而論，老夫人婆婆當到這個份上，在古代簡直就是千載難逢，百年不遇，萬金難求，珍惜程度堪比現代大熊貓。
就是在現在，刨除老夫人給兒子找小妾的行為，也算是難得的婆婆了。
而且，以古人的眼睛看，只有一個孫子，兒媳婦再難生育，老夫人給兒子納妾的行為，再合情合理不過，況且人家還等了足足一年，才提的。
只不過，在韓氏看來，不就是生孩子嗎，誰生不是生啊，與其要個貴妾，不如要個婢妾。
先下手為強，她搶在老夫人開口之前，她就把自己的陪嫁丫鬟，給了盛修明。
韓氏以為這件事就這麼完了，開臉，稟告給老夫人一聲，顯示自己賢良大度，告知老夫人，開枝散葉，她會為盛修明安排好。
沒想到老夫人不依了，她的兒子只有一個嫡子，其他的孫子孫女只能出自卑賤的婢妾肚皮里？
哪能上得了檯面？
起碼也要是良妾才行，而且在老夫人看來，韓氏是在打她的臉，故意讓婢妾佔了長妾的位置，難道讓聘來的良妾，屈居於婢女之下？
老夫人一氣之下也不甘示弱，結果把一個遠房的外甥女，給聘了過來。
以身為韓氏女兒的身份，盛長頤真的不能偏心的說，老夫人是個惡婆婆。
不過，韓氏可能，貌似，真的有那麼一咪咪看不起「出身低」的老夫人，又有公公，丈夫撐腰，估計對老夫人只是面上情的應付而已。
延續到盛長頤，這個姑娘有一點遺傳自韓氏的小性子，加上老夫人給的貴妾雅夫人的存在，老夫人因為對韓氏有些芥蒂，對盛長頤不冷不熱，盛長頤天之驕女的脾氣一上來，自然不會做小伏低。
以老夫人的性子，嫡庶分明，嫡親的孫女又只有三個，估計，如果盛長頤這個小姑娘，像孝敬祖母一樣的孝敬老夫人，老夫人也就軟了。
結果，盛長頤這個小姑娘，偏偏把一腔孺慕之情不僅沒有給老夫人，反而給了外祖母。
老夫人的氣兒能平嗎？
小姑娘不懂事啊。
盛長頤掏著心窩再說一句，在古代，能生兒子才是王道啊。
其次，好婆婆是幸福婚姻的另一半。
后一條，睜大眼睛，好好找吧，至於前一條——
她憂愁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