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五章 去奇異園
正是這種氣場,濱濱在現代的爺爺的身上也感受過。她昨天也感受到了,這就能解釋為什麼昨天濱濱對官老爺有種親切感。
一位身著絲綢暗紋天藍色的女士抽抽噎噎地坐在官老爺的右下方。其眼圈紅腫,但仍可看出,她與李諸有九分的神似。這位就是李諸一家的太姨娘,梅姨娘。
梅姨娘看到李諸入內,愣愣地看了幾秒,突然,像水閘開閘一樣,嘩嘩地小聲哭泣。
梅姨娘的下方端坐著官磊坤及官簡星。倆人都正襟直坐,挺立著腰板。
李稻先一步入內,現站立在官簡星的右下方。
李諸一家及李權入內后均帶著孩子們,向官老爺拜以晚輩見長輩的禮。再簡單拜過梅姨娘及舅佬爺、老舅。
其實,李諸及李海可以拜秀才禮,但顯然,這父子倆不知道是忘了,還是故意不行秀才禮。
官老爺看后,皺了皺眉,如果他的猜測是正確的,那這倆人顯然是故意的,心裡嘆了口氣,面上不顯笑著道:「咱們這叫親緣一線牽,沒想到,京城那麼大,咱們都能碰上。這些年,苦了你們。」
梅姨娘一直看著李諸,一直在無聲地哭。
官老爺看眼梅姨娘,道:「孩子們回來了,就是好的。好了,不要哭了。」
梅姨娘聽后,抽噎一聲,努力讓自己不再哭泣。
李諸看了眼李權,用手撞了撞李權。
李權看了眼李諸,向前道:「太佬爺、太佬佬,咱們是鄉下來的,沒啥特別好的東西。這次來認親,特意帶上咱們自製的吃食,你們嘗嘗。」
官老爺看了眼李諸,讓鍾管家接過,笑道:「聽說李諸在上江鎮開了間飯店,生意不錯,這是那裡的招牌菜吧?」
李諸笑著點點頭。
梅姨娘一邊擦著淚眼,一邊盯著李諸看。
李諸被看得有點不自在,向鄧氏挪了挪身子。雖然明知這位是自己的太佬佬,但是被個人盯著,感覺渾身不自在。
官老爺再次看眼梅姨娘,梅姨娘似乎感覺到官老爺的視線,忙低下頭,這才解了李諸的不自在。
官老爺點點頭,對鍾管家道:「你提去廚房,讓廚房熱熱,待會兒吃飯時咱們試試。」
官老爺交待完后,便向李稻問了些學院的事情、教學的心得。
李稻這幾天都在溫書,並寫下了教學心得,就是為了現在,為了能夠可以迅速並準確地回答官老爺的問題,留下個好印象。他是想在求學、求官、為師,即普通的讀書人的路上一路走到底的,這條路,有個強有力的後盾是所有讀書人夢寐以求的,李稻又豈會不緊張及不把握住?
這點,李諸及李權都能夠理解,從李諸及李權沒有叫上李稻一起做生意可看出。如果明知有上升的機會而不抓緊,才是大家不能理解的事情!
李稻是有一定本事的人,這可以從每次他離開學院都可以得到推薦信中看出。雖然與官老爺平時接觸的有所差距,但是,作為從小鎮出來的秀才來說,已經比他心中的期望值高小許。
官老爺問過李稻之後,點點頭,道:「你打算在原來那裡繼續教學?還是來京?」
李稻聽到這話,知道自家太佬爺是認同自己的,略有些激動,想了想,道:「這個學院我是初到,且與大家關係尚可,我也放心不下我的學生,我想繼續留教。」
官老爺聽後點點頭。以李稻秀才的名義在京不算什麼好的老師,可能還要受一些官家子弟的氣,留在原來的學院,明顯比其上京教學好多了。寧**頭不做鳳尾!
李稻停了會兒,想了想,道:「為了更好的教書育人,我一直求學考舉,可惜的是,這幾年不過而而,準備拜位老師,但是,這幾年家中有事,耽擱了。」
讀書人求學拜師是件極為平常的事。如果拜的是名師,求學路上少走彎路;如果是為官,可受老師的庇護。拜師不僅是大事,更是件好事。
當然,一事無全好。拜師后意味著在其麾下,若有事,不能及時避棄,是要受牽連的。李稻顯然已想好,以自家太佬爺的身份,如自己要為官或為師,已屬於官老爺一派的,還不如直接尋求庇護。
官老爺心裡點點頭,是位知進退的,笑著道:「成,明兒讓老鍾帶著至風瀾書院拜見知秋。知秋是我當考官那年中的進士,人還是不錯的。」
李稻聽后忙謝過。不論教師人品如何,只進士出身這點,李稻已滿心歡喜了,且自家太佬爺介紹的,又豈能差太多?官老爺主動提出,即有主動庇護的成分,李稻目的達成,自然滿心歡喜。
李諸及李權聽了李稻留在原學院的話,都看向李稻,倆人心裡都點點頭。
李家這代,雖然在一些地方有大大小小的問題,如作風問題,時不時的犯渾,如李翠巧之前的事,但是,都是聰明的。
官老爺考過李稻后,亦考考李諸,這樣不顯得過於突兀。考的內容肯定不一樣,他專撿書本的邊角詞的解析考李諸。這些不是考試的內容,一般人都是看過不會理解其意,特意去背的。就如李稻,剛剛考了個詞析,他只是將大概的意思說出來。
李諸不知道其中的彎彎道道,按照書本上記載的,一一回答。
官老爺越聽越歡喜。
濱濱看著官老爺的表情,回想昨天官老爺不尋常的表現,心裡總是怪怪的。
濱濱前世是被當作大家族繼承人培養的,今世就算不依著前世的記憶,也是位聰敏的。突然,她知道,官老爺高興地原因了!
是自家的過目不忘!
在讀書人為上的地方,這確是實在的、大的本領。只要稍微培養,上朝為官不是什麼難事。這在官家爭權的當下,是一大助力!
官老爺考過李諸后,點點頭,看看李祺悅,打算考考小一輩的孩子們。
現在已在廳堂直面官老爺子,現在與自家爹及哥哥們說,太佬爺看中大家的過目不忘本領,顯然不合適。濱濱冷靜地思考,仔細地想著應對的措施。
官老爺考了李海后,為了不顯得突兀,考了考李祺悅。李祺悅只能回答簡單的秀才應試,像李海那樣照本宣科的一一朗背,是做不到的。
官老爺考了大的倆小子后,問道:「這雙胞胎看著真喜慶。都識字了?」
李諸聽到問話,忙應道:「都識字了。在看一些普通的識禮的書。」
官老爺點點頭,亦向李濤及李波問了些簡單的秀才基礎考題。
倆人平時都有在看書,只是閱讀量未及李海大而已。官老爺問到他們看過的書,都可以與書本的解析一樣準確無誤的答出來,如是未看過的,倆人都會說,不曉得,只一盞茶的功夫,官老爺即將倆人的考較完畢。
官老爺一邊問,心裡一邊滿意的點點頭。這裡有五位同時繼承了過目不忘,只要留在身邊鍛煉,自己亦後繼有人了。
問答過後,官老爺看向濱濱,想起全家都寵著這孩子,且觀昨日濱濱的言語,就不像是普通孩子,這孩子似乎還是梅堇的入門弟子。他笑著道:「這是你們家的小閨女,看起來就是位憐利的。」
梅堇的本事,官老爺是知道,甚至比其他人更清楚,不是因為一起為官而熟知,而是作為一位樂迷。
官老爺喜歡梅堇的琴音只有家裡的人知道,這也是官磊坤堅持李諸一家認親的主要原因。因為這一喜歡和對新鮮事物的喜愛,就有點像蚊子見蒼鷹。
濱濱看向官老爺,甜甜的叫道:「太佬爺好。」
官老爺笑著點頭道:「聽說你跟著梅大師學琴,學多久了?」
濱濱笑著應道:「差不多一年了。」這些都不是什麼秘聞,隨便都可以打聽到梅堇至李諸家的日期,然後推算濱濱學琴的時間。
官老爺聽後點點頭,道:「你師傅是有本事的,好好學,不能成大家,往日閑著彈來聽也是好的。」
濱濱乖巧地應下。
官老爺想了想,亦對濱濱進行了考驗,畢竟,在場的小孩子都考了,而不考濱濱的話,被人說出去不好聽,且不差這位。
濱濱心裡已經知道官老爺是要考較自家人的本領,想著竟然大家都已露底,乾脆加大砝碼,令官老爺對自家另眼相看。
濱濱還不待官老爺的問題說完,道:「太佬爺,你是想測測咱們家是否是過目不忘,是吧?你不用這樣一個一個問了,你直接問,我們都可以直接告訴你,我們家除了我娘以外,我爹、我哥哥們和我都是過目不忘。就是我們看書,看過都會記得,但不能全部都理解。我們正在學習,但是我們家不拜師。我們家自己理解,自己闖,這樣才不枉來世。不論咱們家的人在讀書上多麼有天賦,我爹都不會讓我們一心讀書的,因為我爹本身就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人。咱們這次就是來認個門,以後可以走走親戚,多位太姨娘、太佬爺、舅佬爺及老舅,過年過節走個場面。不信,你問問我爹。太佬爺,咱們都是一脈相承的,且咱們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自家人,咱們就不要拐彎抹角了。」
官老爺驚訝地看著濱濱,不是驚訝於她說話的內容,而是她的聰敏。能從他的普通幾句家常話中知道自己的意圖及一針見血的直指要害,是贊梅學士眼光毒道還是贊自家孩子聰敏導常呢?
李諸本就是位聰敏的,聽了濱濱的話,一臉疑惑地模樣看向官老爺,低頭想了想,昨日官老爺異常的舉動,就順理成章了。
官老爺不愧是官場上的人,被濱濱這位小女孩說出了自己的打算,仍面不改色。他想了想,笑著道:「我是有這樣的意思,讓你們在京城求學,留在我身邊,學的東西多一些,見識也廣些。上江鎮那個小鎮就不要回去了。你們有這樣的本領,應該為國效力,而不應該敝帚自珍。咱們這支,有你們,在官家進一步不是什麼難事。」
李諸聽到這裡,皺了皺眉頭。
官老爺看到李諸的樣子,生氣地挑了挑眉,略有怒氣地道:「怎麼?你還不願意!?」
李諸看向官老爺,道:「太佬爺,我的孩子現在小是要跟著父母生活的,也離不開人。」
官老爺看李諸一眼,答道:「我的意思是,你們家都留京,不止孩子們。」
李諸皺了皺眉,想了想,嚴肅地道:「太佬爺,你的想法是疼愛我們,我們萬分感激。但是,我們家的基礎都在上江鎮,我們還要回家的。我們這次上京,就是認個親。現在,我們家還未有底氣上京發展,我們家以後發展到一定的規模,我們家也會上京發展。這要靠我們自己,而不是依賴您的幫助。我們不能都靠著太佬爺的幫忙,有兩個原因,第一個太佬爺您以前也是自己一步一步走過來的,甚至您需要更努力;第二,盡然我們自己有本事,為什麼我們家的孩子們不自己闖?不能自己闖的,不能自己應對困難的,以後,沒有庇護后,如何生存下去?還不如趁現在孩子小,大人可以看護,孩子們還有時間重來的時候讓他們自己闖。我就不考慮了,我只是想考個舉人,讓家裡的閨女在家多留幾年,讓孩子在夫家底氣足,過得舒心。」
官老爺終於忍不住,「哈,哈,哈」笑了起來。引得梅姨娘、官磊坤、官簡星都望向官老爺。大家似乎都沒有見過官老爺如此笑的時候。
官老爺笑過,換了口氣,高興地笑著道:「好!好。你們自己闖。你們學習時,遇著事,需要啥,都可以向你們老舅提,你們老舅會向我提的。」
官簡星迅速地答道:「是的,你們可以向我提,我不能解決的,會幫你們與我爹、太佬爺說。在正常的情況下,盡咱們所能。」
濱濱聽后,眼咪了咪,這奸商!算了,自家得了這樣的保證,也是難得了。
李諸聽后,笑著點點頭。
官老爺伸個腰,道:「你們不要怕,回家了就是回家了,咱們家一直都是你們的家。你們不喜歡官場,更喜歡賺錢,也是可以的,但作了商人,不管出啥事,都要你們自己頂著,看你們老舅就知道了。」
李諸笑著點點頭。
這會兒,聽著這話的人心裡都點頭。
也對,一個官家可以不拘格讓家裡的孩子從商,雖然是庶孫,但不是挂名,是真的本人從商,這位官太爺爺就不是尋常的人。
事情說開了,氣氛融洽起來。
李諸向官老爺說明自家自個兒闖的意向,將事情說開了,氣氛也活躍起來。官老爺對李諸家的事物都有興趣,李諸及孩子們對官老爺家的新鮮事物極有興趣,爺孫幾人一問一答,一事一物分享,沒有比這聊得更開心的了!
官簡星在旁邊聽著,看看李諸,看看官老爺,心裡奇怪的地方終於得到印證。李諸雖然樣貌像姨奶,可是這古怪的性子,完全是官老爺的縮小版。興趣、甚至連一些想法,細到連喜歡摸鼻子這樣的小動作都一模一樣。
梅姨娘深深看著李諸,看著看著淚水又湧出來了。
鄧氏看著手舞足蹈,眼睛亮得璨若繁星的孩子們,笑著抿唇後退一步。
李諸及孩子們是極為開心的,官老爺見多識廣,鮮物接觸的面廣,大家都認真的聽著官老爺說事。
李權看到此景,雙手交握閉目養神。
這爺孫幾個聊的事物太新鮮,且刺激了他對官老爺的印象,刺激太大,需要靜靜。
濱濱這會兒是真的大開耳界,在現代很多東西都只是臆想,但這裡是真實存在的。
世間萬物,千奇百怪。
不一會兒,李諸遂一臉期待地向官老爺打聽新奇的事物。
官老爺看著聽了這問話一臉期待,略有崇拜的李諸、濱濱、李海、李濤、李波,心裡是十分受用的。
曾孫子們與往日奉承的不同,他們是真心期待,真心覺得自己是很厲害的人。官老爺知道,他們是真心喜歡這些新奇的事物。
官老爺驕傲、高興、心滿意足!
官老爺高興地道:「走,我帶你們去我的奇異園瞧瞧。」
李諸聽后高興地一把抱起濱濱,李濤及李波一起跳著拍手道:「去奇異園了。」
李稻及李祺悅臉上都甚無表情。
官磊坤及官簡星一臉無奈,但都跟在說完已一馬當先走在前面的官老爺後面。
梅姨娘想著等會孩子們還要回來,忙讓人張羅吃的,小孩子玩的,遂未跟著前往。
官老爺邊走,邊笑著邊自豪地道:「你們家昨日買的,都是我以前買的,後來聖上知道我喜歡這些東西,賞下一些,因為聖上賞下來的太珍貴,需要打理的人手忙不過來照顧普通的,只能將普通的賣出去。」
李諸、濱濱及李海哥仨都一臉的期望。
能讓聖上賞下來,是有多稀奇!
眾人越過兩個院門到一個用石砌的門前。門前立著兩位大力士。門上有一匾,上寫「奇異園」。
兩位大力士見著官老爺忙鞠躬然後不待官老爺吩咐已自覺起立推開奇異園的園門。
打開園門,入眼是條小巧玲瓏的金黃色的小茶杯狗。狗毛長如一掌,身形只有茶杯大小。見著人從門外進來,竟然會站立叫喚。
濱濱看著,眼睛瞬間就亮了。金黃色的狗!
李波欣喜地道:「狗狗會站立,太可愛了!」
李諸看著放下濱濱,盯著狗看,一臉羨慕。
濱濱拉著李諸的手,直直看著小狗,眼裡滿滿的喜歡。
官老爺看著不同於其他人的敷衍,看著眾人的反映,樂呵呵地驕傲地道:「站立是有人教的。金黃色,這個色罕見,是傲初國進獻聖上,聖上賞賜下來的。」
李諸看著小狗,聽著自家曾老爺的解說,道:「是賞賜,難怪?」
李濤看著小狗,突然對官老爺道:「祖爺爺,小狗是否生小狗?」
李波聽了李濤的話,一臉殷切地看向官老爺,道:「祖爺爺,你家小狗多得忙不過來不?咱們幫著養。怎麼樣?」
官老爺聽后笑著道:「這樣的小狗就一隻。你們別打它的主意了。我看著也是逗趣的。」
李濤及李波聽后,眼睛瞬間暗了下來。
濱濱看著小狗可愛,想伸手去逗它。李諸忙將濱濱抱起,道:「狗狗第一次見你,怕它認生,別碰。」
濱濱聽后,只能抱著李諸的脖子,來個眼不見為凈。
官老爺看著濱濱的動作,笑得眼睛都快眯起來了。
李海看了看小狗,對其招招手,小狗竟然跑了過來。李海一掌向下壓了壓,小狗在離李海三步遠停了下來,蹲下。
官老爺看著小狗的反映,有點驚訝,想著其家裡也是養狗的,心情才得以平衡些。
李濤及李波看到李海的動作,眼裡的羨慕立即淡了下去,李波一副過來人的口吻道:「原來和咱們家的狗是一樣的。」
濱濱聽到自家哥哥的話,忍著撫額的衝動,肯定是一樣的,但是家裡的狗贏不過人家這是金色的毛,且長。
其實濱濱就是喜歡金子,喜歡金色而已。當然,更重要的是,她在這狗身上看到了經濟價值。金色的毛有點像金絲。
官老爺看著孩子們清明的眼神,聽著孩子們說的話,心裡驕傲地直點頭。他看了看李海,再看正在逗曾孫女的李諸,能教出如此聰敏的孩子的農民秀才,他真的是極為之好奇的。
李濤及李波過了新鮮勁,都跑著去拉官老爺的手,差點就是拖著向前行。
倆孩子往日也有拉李老爺前行的經歷,且剛認的親,沒有感受過官老爺的官威,完全是將其當普通的老爺爺來對待。
官老爺被倆雙胞胎拉著,第一次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因為家裡的孩子們對他都有一種天然的畏懼,連靠近都不敢更遑論拉著前行了。感覺不懶就是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