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夜色旖旎

大雨傾盆，這一下就是兩日，竹葉被雨滴打下不少來，滿地皆是竹葉堆積，天氣不好，小黑也無法出門，只得整日伏在我屋裡，不安的走來走去，它脖子上的傷口倒是好了不少，一雙綠瑩瑩的雙眸盯著窗外越發減小的雨，一臉的愁緒。

它終究是山林之中的動物，心中惦記的始終還是那廣袤無垠的大山深處，我今日難得的心情極好，沐浴完畢，順帶還焚了一身香，畢竟這樣清閑的日子並不多。

身體只著一條寬鬆的長裙，手中拿了一本書，靠在小黑身上搖搖欲睡，一人一豹，相處的十分和諧，偏偏小蘭推門而入，見我如此認真的模樣，也不由得的奇怪，待到看到我手上的書。

「噗，小姐，你是要笑死我么，難得你今日肯用心看書，結果你竟然看的……」捂著嘴也難掩她嘴上的笑意。

「額……《上下三千年帝王醜史》不好么？」我看得正津津有味，比起那些歷史之類的文章，我更喜歡看野史啊醜史一類，這多有趣，雖然大多有可能是杜撰出來的，不過也能讀懂很多東西，比如人情百態。

「好，小姐喜歡的做奴婢哪裡敢說半個不好的。」小蘭打趣道，這些日子和我相處的甚好，也明白我不是一個脾氣很差的人，所以我們相處的也十分融洽。

「小蘭，你添了燈油便回屋睡著吧，我這不用你伺候了，等我看完了這段也睡了。」我吩咐道，小蘭添完油也就悄聲離開了，大概她還沒有走到一盞茶的時間，我早已經進入夢鄉。

夜深之時，雨終於停了下來。烏雲散去，清冷的月光灑下一片白色。

屋內，泛黃的光暈暈染了一室溫暖。軟榻上，一位白衣女子睡卧在黑豹之上。黑豹頭抵在兩爪之間，睡得十分安穩，女子雖然睡著，但是手中還握著那本巨大的野史書籍，書籍在她手中搖搖欲墜，似乎馬上就要砸到女子臉上來，這倒奇怪。每次要砸上來之時，書又倒了過去，如此往複循環。

女子嘴角噙著一抹笑意，似是在做一個悠遠綿長的夢境。光裸的腳丫軟軟的搭在了軟榻的邊緣，這時，林中只聽一聲細微的聲音穿過，若有若無，竹林一片寂靜。似乎剛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唯有那忽然閃開的兩人可以證明有人曾經來過。

一抹身影倏地出現在屋內，在他剛剛進來的片刻黑豹便睜開了眼睛，黑豹不比人，雖然沒有武功。但是靈敏性倒是一流的，圓溜溜的眼睛朝著門口掃去，見到了那人，目光不由得一頓，這人它見過，不過深夜到此幹什麼呢？它緊緊的盯著他。

那抹紅衣翩然，暈黃的燈光打在他那鮮紅的衣衫之上更顯光鮮，他嘴角噙著一絲笑容，看著靜卧之中的女子，那麼安靜和祥和，嘴角那抹微笑單純無害，其實她很美，他一直都知道。

視線在她身上停留，她只穿著一襲雅白的寬鬆長裙，黑髮散開更增添無限風情，他只是靜靜的站在她身邊，望著她安靜的睡顏，小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若是他敢半點異動，它必定猛撲過去咬死他不可。

他是有多長時間沒有這麼靜靜的看著她了？他又怎麼不記得那時他們在山上過著是怎樣快樂的日子，單純而又美好，就像現在睡著的她一樣，嘴角不由得扯出一抹苦笑，終究是他害了她。

她曾經問過他，一直在山上陪著她好不好，做一對快樂的璧人，她會給他生很多的孩子，其實她不知，他心裡是有多麼的期盼那樣的日子，可惜他早就沒有那樣的資格。原本的逢場作戲到最後竟然是滿滿當當的真心。

他看著她笑，自己也跟著笑，若是她皺皺眉他的心也會極為緊張，到後來他才明白他到底是泥足深陷了，他害怕，害怕就這樣陷下去，他還有那麼多事情沒有完成，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只不過到了後來被一點點磨損。

那一夜，曾是他們的新婚之夜，然而他卻為了一些私事離開，他曾經在腦中幻想過無數回，她一人是有什麼樣的表情，會不會淚流滿面，會不會嚎啕大罵，她那樣性子的人，分明是那麼的在乎他。

可是他沒有想到，當他千辛萬苦趕回來之時，見到她的時候卻是永別，她一身紅衣，身體隨著山石一同墜落，在山石之間他只隱約看到她嘴角那抹釋然的微笑，別了，高高！她口型說出這幾字，那麼的雲淡風輕，和他想象中大相徑庭。

那一日後，他崩潰了，沒有人知道他曾經帶了很多的人在坍塌的山石之間他尋找著她的身體，哪怕……他也要找到，再看看她，再給她說些悄悄話，他不分晝夜的扒著石塊，大的就用內力震碎，雙眼血紅的如同他的手指一般，鮮血涔涔。

都說十指連心，指上的傷痛是最為疼痛的，可是現在全都抵不過他心間的那抹疼，三天三夜，他徹夜不眠，只是沒日沒夜的挖，仍舊沒有找到她的身體，用所有人的話來說，她已經墜入地底，被石塊所填埋，若要找到，唯有炸山將山移為平地。

他不由慘笑，白漆漆的臉煞是嚇人，炸山，若是尋常的山脈也就罷了，可是這山，他怎敢動？那人的一句話將他所有的惦念都給吞噬掉了，他從未想過自己和她還有相見的一日。

只不過她忘記了所有，也包括他……這大抵是因果輪迴報應罷了，手指顫抖的想要撫上她的臉，那個曾經在夢中出現了無數次的人影，現在是真真切切的見到了，然而還沒有碰到，便聽到黑豹喉間咕嚕咕嚕的響聲，那聲音越來越大，他敢保證，自己若是碰到了她的臉，黑豹肯定一口咬住他的手。

氣氛在這一刻變得僵硬，他還未曾出手。一隻白嫩如玉的小手拍到了黑豹的腦袋上，「別鬧，小黑。」她嘟囔著嘴。腦袋在黑豹身上滾了滾，那般的毫無防備。黑豹愕然，他也愕然，這麼一來小黑只得收斂起了自己的怒意，它不想打擾主人。

可是……女子手中那本醜史卻隨著她的動作撲的一下倒在了她的臉上，女子被砸醒。

「唉喲我的娘。」我猛地驚叫出來，剛剛睡得正好，臉上卻突然被什麼襲來。我三魂七魄都嚇走了，睜開雙眼，面前站了一人，這突如其來的驚嚇直接就將我嚇的滾到了地上。

身子被人摟住。我獃獃的看著他：「吃過晚飯了么？」我也不知道為何見到他會冒出這樣一句話，難道我不應該理直氣壯地說喂，你來幹什麼？

「額……吃了。」他艱難的回答著，嘴角噙著一絲微笑，腰間被大掌所束縛。那溫熱的力量透過絲綢傳到我皮膚上來，我，竟然不反感他的懷抱。

這時小黑突然躍起，就要撲向他，哼。剛剛是顧及主人，怕驚醒了她，反正現在她已經醒了，受死吧，小子。

小黑跳的快，而他閃得也快，「阿牛，好像你的寵物並不喜歡我，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可好？」說罷他抱著我的身體嗖的一下就竄到了窗外。

「話說，我還沒有同意，你怎麼？」我話音未落，他只是將我的身子往懷中摟了摟，

「噓，不要驚動了他人。」他小心提醒道，我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是怕吵醒了孺府中的人，他的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莫名的讓人覺得安心，我想若是換做了其他人，只怕早就被我一掌給拍開了，可是我的手指在接近他的時候，

「我知道你想對我出手，不過不管你怎麼打我，以後我都不會再放開手了。」夜色中傳來他的低喃，我伸出的手指最終還是放下並摟緊了他的脖子，將頭埋在他的懷中，說不上為什麼，只是心中滑過一絲疼痛。

風聲呼呼而過，將我們的髮絲吹散，我只穿著一襲單衣，身子被風吹得拔涼拔涼的，他抱著我在黑夜中穿梭，我緊緊的摟著他的身子，

「你要帶我去哪兒？」我低低的問著。

「去一個地方，我曾經答應過你的。」他揚唇一笑，似是對我沒有反抗而心情愉悅，我直覺他並不是壞人，而和他在一起也會莫名的心悸，他就像暖暖的陽光一般，吸引著我慢慢靠近。

「高熠燁。」我喚道。

「嗯？」他不覺得皺著眉頭，但仍舊回應了我，這樣的稱呼讓他覺得陌生而又不習慣。

「你曾經傷害過我么？」我突然認真道，他低頭看了我一眼，眼中閃過一抹複雜。

「為何這麼說？」

「因為我雖然失去的了記憶，但是我明白我的性格，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我也不反感你的接近，看來你說的沒錯，我們大概是真的有過一段情，若是你沒有傷害我的話，我想不管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你的，哪怕是有一點印象，可是我連同和你的過去都忘記了。」我認真道。

「子牛……那應該也算是傷害吧。」他嘆息著，他聽說其她人說過，孺子牛曾經等了他一晚，他雖然沒有成過親，但是心中也明白一個出嫁女子等待的心。

「你做了什麼？和別人跑了？」我又問道。

「不，在我們成親的時候跑了，不過不是和別人，而是出了要緊的事必須要我去處理，讓你一個人在喜房等待，我想我一定傷了你的心，所以你才忘記了我，不過子牛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對你是真心的。」他沉聲說道，而我只是輕笑一聲。

「真心……」

他看不出我的喜怒，只是不再說話，將我帶到了一處，此處位於一顆巨大的榕樹之上，而這顆榕樹位於極高的地方，我們在樹上站定，「子牛，曾經我帶你看過一次日落，那時我是懷著目的接近你，但是現在我是真心真意要帶你看一看日出，屬於京都的日出。」

他的話很真心，我竟然再無從找到反駁的話，只是打了個噴嚏，畢竟這次出來的急切，他見此，連忙將外衫脫了罩在我的身上，身上還有屬於他的味道。

「子牛，」

「嗯？」

「可以不叫我名字么？以前你不是這麼叫我的。」他看了我一眼，居然有些乞求道。

「高高？」這兩個字還沒有經過大腦直接冒了出來，然而我才發現說完這兩個字以後，他的雙眸突然變得熾熱，雙臂一攬直接將我攬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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