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阿樂小心
【第十二章】阿樂小心
平樂知道自己此時應該做足低態,最好趁此告辭,漂亮的退場,可她就是不服氣,為何殷五一句話,天下人便都來指責她,她做錯了什麼?她只是不想讓那些男人欺她罷了,所以才隨口說自己丑陋不堪。她都自貶成這樣了,這殷五還揪著不放。難道為難一個弱女子,不會污了他天下第一公子的名頭。
車中,殷五笑了笑,他一笑,朗如輕風,柔若緋陽,淡似秋霧。隨後,他將身子後仰,讓自己舒服的靠著車廂,這才緩緩開口。
「錯?非錯?世人辨之。殷五隻是道出事實,聽阿樂此說,殷五亦覺有理。阿樂累了吧,還是與令兄速速迴轉,以免再有公子賢士欲收阿樂入府為……艷伎。」殷五話音落下,眾人一片議論之音,最後皆倒向平樂,甚至有不少賢士覺得平樂此舉,大智。
平樂冷冷勾起唇角,這便是殷五公子。一句話,死一人,一句話,活一人。她剛剛說了那麼一長篇,如果最終沒有殷五的肯定,說了也等於白說。某種意義上,殷五甚至能代表天下士族賢士,他說,她做的沒錯,她便沒錯,錯也沒錯,他說,她做錯了,沒錯也是錯。
第一公子,壓死人啊。
而且最後那句話,他的聲音中似乎帶著淡淡的……笑意。他是在嘲笑她嗎?
怎麼,難道只許他殷五強詞,便不許她平七奪理嗎?
管他呢,受如何想便如何想,總歸不過是她名聲受些牽連。她不在意,對一個並不想嫁人為妾的女人來說,名聲這東西,便如那雞肋,得之無用,棄之不可惜。
這樣一想,平樂頓時將心中那僅有的一絲怯意,惶恐壓下。她揚起淺笑。鄭重一拜:「謝五公子。平樂告退。」
「阿樂一路小心。」直到上了馬車,馭夫吆喝著將馬車駛離,平樂暈呼呼的大腦才反應過來,這男人,就坡下驢啊,他們的關係什麼時候親近到可以喚她『阿樂』的地步了呢?
***
淮陽平氏府邸。
回到自己的院落,憐女服侍她洗漱過後,平樂早早便上了榻。今天這一天過的可謂是驚心動魄。似乎過去十幾年加起來,都沒這一天讓她的心情可以這般大起大落。憐女似乎有些疑惑,明明自家郎君說好游西山的,怎麼今天便與女郎一起返回。而且觀自家郎君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好,反倒是自家女郎,坦然的用飯,沐浴,然後上榻安寢,與往日沒什麼不同。
可不知為何,面對女郎坦蕩的眼神,她覺得心中的疑問實在不算什麼。
最終,她悄聲退下。剛走出層門,便看到伺候郎主的婢女向她走來。憐女趕忙迎上。
「憐女,女郎己安睡?」
「諾。」憐女應道。那婢女點點頭,竟然未覺得平樂早早上榻有什麼不對。而是小聲對憐女道:「郎主有命,令女郎去見他。女郎即己安睡,便請轉告女郎,明天一早去拜見郎主。」那婢女說完轉身離去,憐女驚奇,心道郎主怎麼了?既然來喚,令她叫醒女郎便是,竟然允許女郎明天再去拜見。
以前,這可是沒有的事啊。憐女滿腔的疑惑。再觀平樂,睡了有史以來最安穩的一覺。心中最擔心的大事解決了。竟然還遇到殷五,遇到殷五也不算什麼,竟然還與他鬥智了一番,這也可以說不算什麼。但最終,她似乎沒吃虧呢。這讓她覺得興奮。
心情愉悅的用過早飯。在憐女憂心的眼光中,平樂邁步向父親院中走去。
平樂的父親名平厲,其父本就是族中庶子,到了平厲這裡,身份自然更顯平庸,平琅是阿湘與阿芷的父親,阿芷是平琅嫡女,阿湘是平琅庶女,而平樂,與她們比起來,身份自然卑微的多。
不知是不是耳聞了平樂所為,離父親院子還有些距離,便碰到急急行來的平湘與平芷,遇到平湘不奇怪,畢竟這平湘性子如火,一天到晚在幾個院中跑來竄去,她己習慣,遇到平芷,卻甚是意外,平芷從不與她們玩到一處,她似乎覺得與她們瘋玩憑的辱沒了身份。
她的玩伴,都是與她脾性相投的矜持貴女,她覺得與這樣的玩伴玩在一處,才不會讓那些貴族公子看輕。平樂不由得回憶以前每次看到平芷時,平芷的眼神……
高高在上的用眼角斜斜掃她一眼,便一聲輕哼側身而過。
今日,卻與往日不同。
遠遠的,平湘的聲音揚起。「阿樂,聽說你昨日見到了殷五公子,是也不是?」等走到平樂身旁時,平湘己氣喘吁吁的將問題問完。平樂停下步子,微微笑了笑。「諾。」
「真的嗎?真的是殷五公子?」平湘似乎不相信,扯著平樂的胳膊急急的追問道。
「是殷五公子。」平樂點頭,給了平湘肯定的答案。只見平湘聽完,一臉的艷羨之色。「阿樂,你壞,昨日我邀你一同騎馬,你不應,你竟然獨自去了西山,竟然還見到了殷五。殷五啊……那可是天下第一門庭的嫡公子,若能見他一面,讓我即時便死我也心甘。阿樂,你為什麼不找我一同前往,阿樂,你說?你說啊?」平樂被搖得頭暈腦漲。
這時,一直不說話的平芷出聲道:「阿湘,不要那麼粗魯,阿樂臉都白了。」聽完平芷的話,平湘不甘不願的放開平樂,可眼中還是有濃濃的怨念。平樂心道:她去西山,是去救自己性命,哪裡想著會遇到殷五,更想不到會與殷五二度相逢,就平湘這性子,如果真的帶了她去,指不定結果會怎樣呢。
嘴上卻勸道:「阿湘莫急,五公子既然來了淮陽,總有相見之機。何況昨日,我幾次被辱,你若跟在身邊,免不得要被五公子與天下諸賢士嘲笑。你該慶幸,我昨日即興游西山,未叫你同去。」平樂這樣一說,平湘眼中的怨意迅速瓦解,她垂頭想了想,點頭。
「你說的也對,我聽你兄長說昨日與五公子同行的貴女甚多。不乏有身份顯赫的。有她們在,我們總歸吃虧些,還是不見的好。阿芷,你還想問阿樂什麼,快些問,我想去問問父親五公子來淮陽,可有宴席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