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誰家玉笛暗飛聲

第二天，銀扇領了幾個丫鬟，「奉王后之命派人伺候姑娘。」我打量著眼前四個丫鬟，前三個地頭嚴謹，處事不驚，卻只有最後一個，用怯生生的大眼望著我，讓我心中一軟。「煩請銀扇姑娘回稟王后，玉稚並不需這麼多人侍候，往姑娘代玉稚謝王后美意，至於她們，留下最末一個即可。」聽我這麼說，銀扇自當遵從，最後一個姑娘似乎很開心，眉眼裡儘是笑意。我走到她面前「你叫什麼名字。」她恭敬地跪下「煩請姑娘賜名」我頓了下，「便叫沂雲好了。」她拜謝我，此時銀扇也領著其餘三個人下去了。

沂雲似乎很喜歡這個名字，一直問我名字的出處，我卻答不上來只得說是一時興起罷了，小姑娘倒也開心「姑娘書香門第，連興起時也是出口可成章。只是沂雲還是得感謝姑娘救了沂雲一命。」還未等我發問，她又自顧自地講了下去。「沂雲家中艱難，只得進宮做了丫鬟，幸奉嬤嬤抬舉去侍候王后，只是昨日不小心打破了一個花瓶，王后嫌棄沂雲粗笨，便打發了讓我來姑娘這，若是姑娘不留我，估計難逃一罰，若進了慎刑司，恐再無天日」說到這，她恭敬的跪了下來，我輕輕扶起她「我這自是沒王后那般嚴謹，救命之恩我不敢當，以後還煩勞你照顧我先。」

入夜了，我打發了沂雲下去睡了，也遣了一干守夜的宮女，捧了本書坐在燈前。天氣愈發熱了起來，不開窗變燥地難受。我看的入神，不知何時從窗外飄進了一陣悠揚的笛聲，曲調平平，卻有傷感之意，我捨不得這笛聲，便坐到了窗前，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春風滿洛城。。。。。不知吹笛之人又是何種心思。我朝外望去，瞧見一片素色海棠開的正好，海棠本是花中之貴，宮中的海棠更是上上之選，如此，我豈能錯過。

我輕腳出了門，空氣中花香濃郁，更混有春泥的芬芳，令人格外舒暢。看到那一抹素錦盛放在眼前，我不禁伸了手，此時卻突然有什麼東西抵住我的脖子。「你是誰？」語氣富有警覺性，「不過是同公子一般，被素色海棠吸引罷了。」後面的人收了手，我轉身看清剛才抵在我脖子上的不過是一隻竹笛，同時我看清的，還有眼前這個男子，長鬢入眉，烏黑深邃的瞳仁讓人移不開目光，我無法形容第一眼看見他的感覺，即便是多年之後也依舊無法說清。他著素色長衫，與此時畫面相互融合，海棠盛開之處，歸人相守。等到時光荏苒，你依舊忘不了初見的那一份悸動。

「你是什麼人。」

「公子這話已經問過了，一愛花之人罷了。」

「夜深之時能在宮中出入的，又豈會是普通人。」

「九王爺說笑了，一介平民入宮，自會被王宮秀麗風景所迷，情不自禁也是平常，又豈來不普通之說。」他的眼中露出讚許的神色，卻轉瞬即逝。

「既然能猜出本王身份，的確不錯。」

「道是無晴卻有晴，王爺以為如何。」

「只是不及姑娘了，花自飄零水自流，神女無心，襄王也未必有意。姑娘氣度頗高些。」我一愣，我本以為能聽出他笛聲的孤獨之感，卻沒想到他從我的隻言片語中讀出了我的心事。這個王爺的確不簡單。「王爺的話自當銘記在心，只是天色已晚，恕民女不能久留。」說完這個，我便走了。後方傳來聲音「在下欣賞姑娘才智，下次見面，告訴我你的名字。」我沒有答覆他，只是抓緊了腳下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