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8第 8 章

鄭哲第二個趕到,趁亂揪著王達吹的后領子就把人從摩托車上扯下來,用力之猛,直接帶倒了摩托車。

綁在後座子的凍梨絲袋子掉下來,砸的一個人嗷嗷大叫,這叫喊聲驚動了不遠處的商販,甚至連對面街道的人家都驚動了,已經有人探頭探腦的從門口往外看。

肖亮眼看著王達吹家門口出來兩個男的,其中一個是王達吹的弟,他弟先是一怔,接著就猛的竄回屋去了。

鄭哲跟王達吹已經互相撕扯著往路邊去,肖亮沒有上前,心頭一緊,果然王達吹那兩個兄弟拎著鐵鍬就跑過來了。

艾金爬起來的時候正想給鄭哲幫手,結果聽見肖亮一聲長嚎,回頭的瞬間,迎面一桿鐵鍬就拍過來了。

三個人跟來的鐵鍬兄弟打成一團,從人群里滾到路邊的陰溝,在凍成冰的髒水溝上抓著對方的頭髮,運足力氣往冰塊上猛撞。

王達吹驚悸了三秒鐘,發現纏著他的只是一個鄭哲就鬆了口氣。

王達吹還是有一點本事的,他今年三十七歲,算是新中國最早的那一批混混。

其實也算不上混,只是遊手好閒,可在那個年代遊手好閒已經是非常丟人的事,加上他又喜歡偷雞摸狗,所以年輕時沒少挨老鄉的打,經常被好幾個人舉著鋼叉攆出一里地,屬於能打又能跑,臨街鬥毆經驗極其人物,而且到他後期名聲最盛的時候,還當街打斷了北街最出名的大混子的腿,要不是倒霉趕上嚴打進了監獄,估也混不成現在這個德行。

他老了,過氣了,無數像鄭哲這樣的小年輕源源不斷的湧上來,試圖踩著老大哥的身體往上爬。

不過王達吹可不會讓他們爬的那麼輕鬆,他掙不開鄭哲,就抱著鄭哲的腰,朝著地上的大石塊奮力一躍。

隨著一聲悶響,鄭哲臉上出現極痛苦的表情,疼痛的作用下他的手也鬆了,王達吹從他身上爬起來,知道他是有備而來,也無心戀戰,張望了一下選了個人最少的出口,直接往北邊的省道逃竄。

王達吹跑了一分鐘,好容易衝出包圍,回頭卻發現那小年輕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並緊追在自己後頭。

這多少讓王達吹敢到害怕,鄭哲的體力恢復的太快了,摔在那麼大的石頭上都沒事,這要換成個老傢伙,估計當場腰就斷了,而年輕人就是這樣,身強力壯,永遠都是一股銳不可當的殺氣。

跑不了就只能打,兩個人越過了北邊的公路,在滿是莊稼杆子的野地里滾成一團,鄭哲動作非常快,拳頭疾風驟雨般的砸在王達吹的臉上,但王達吹非常陰損,就勢捂住臉,故意露出堅硬的腦殼讓鄭哲打,他打了那麼多年的架,見過太多指關節碎在腦門兒上的例子,只有那些沒有經驗的傻小子才這麼干,他雖然已經沒了衝勁,可他卻有的是經驗,在小夥子的狠拼猛打下他唯一能作的只有忍受,然後等待,等著時機一到,在抽冷子給對方致命的一刀。

鄭哲並不是一根筋,他打的關節生疼,發現王達吹幾乎可以算的上是安然無恙,很快就開始轉攻他的肋骨,鄭哲的雙腿緊緊的壓著王達吹,不讓他有一絲喘息和振作的機會,並一拳接一拳的搗下去。

鄭哲的拳頭就像一根帶節的鐵棍,打的那些肋骨要斷不斷,王達吹起初還咬牙忍著,到後來忍不住發出凄厲的長嚎,不過他也沒幹嚎,在疼的死去活來時這哥們也知道拔刀,本來是奔著鄭哲心口過去的,結果被鄭哲抬手一推,那明晃晃的刀刺便擦著太陽穴右側飛出去,扎在了遠處的雪地里。

傷口不怎麼深,不過卻是划起了一層皮,慢慢的往外滲血,鄭哲跟本顧不上擦,只是沉默的在刺骨的寒風和疼痛中,用雙手生生的打斷了男人的一根肋骨,或許兩根,更多,鄭哲也沒有概念。

王達吹疼的都不是動靜,狼嚎似得,鼻涕和眼淚一起噴出來,在臉上衝出兩道小泥溝。

可就這樣鄭哲也沒有停手的打算,趁著他縮團抽搐的功夫把他的褲管往上一撩,抽出刀割開他的皮肉,大姑娘繡花似得挑斷了王達吹的右腳腳筋。

王達吹渾身戰慄,在左腳褲管被推上去的時候終於開口求饒:「老弟……大哥……哥們……別……」

鄭哲轉過頭,半邊臉上掛著一條血道子,他垂著眼看地上的男人,眼皮很單,眼神卻銳利的像一隻鷹。

「知道你為什麼挨打么?」

王達吹猶豫了一會,腦子裡很多念頭往出鑽,但他卻選擇了服軟。

好漢不吃眼前虧么。

「知道知道知道……操……嘶……」

「你是老人兒,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么?」

「知道……那事到此為止,以後……井水不犯河水……」

鄭哲收起刀:「左腳給你留著。」

而在另一邊,三個人費大勁放倒那兩個鐵鍬俠,也都分別掛了點彩,正想去找鄭哲,結果公安過來了。

那名公安人員只是辦公路過,本人在所里也是個文職,這回真是活生生的讓人從自行車上拽下來,因為他出來還戴著大官帽,不得不管,所以就象徵性當街的吼了兩嗓子,發發官威,好讓那些小混混趕緊滾蛋。而這兩嗓子也很受用,因為那年代聚眾鬥毆從來都是國家嚴打重點,幾行人發現公安來了,腿也不瘸了,腰也不酸了,剛才還在地上打滾的蹦起來跑的比野驢還快,連鍬都不要了。

那位公安人員正想離開,卻有很多熱心群眾告訴北邊野地里還倆呢,抱團在莊稼里滾,傷風敗俗,大家都極力懇求警察同志趕緊過去管管,那公安也沒辦法,只能踩著一尺深的大雪殼子往裡走,深一腳淺一腳的,一邊走一邊吆喝,直接嚇跑了正在收刀的小混混。

鄭哲驚弓之鳥似的,沒頭沒腦的逃竄。

他非常害怕公安局的人,因為這行徑屬於流氓罪,抓到是肯定會被勞教的,他三叔幾年前就是因為犯了流氓罪進了大牢,到現在都沒出來,聽他爸說他三叔怕是要等到2o14年才能出來,鄭哲聽著那幾個數就像無期,而當時他三叔也沒犯很嚴重的罪,可眼下王達吹傷的這麼嚴重,自己怕是要判到下個世紀,所以鄭哲沒命的跑,他頭一次覺得自己還小,還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就這麼白白的蹲了大牢。

抱著這種念頭,鄭哲近乎發瘋的跑,跑的心差點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他害怕的要死,連剛才跟人動刀子的時候都沒這麼害怕,天黑了也不敢回去,生怕公安同志已經在他住的地方等他。

他直到半夜才敢回家。

爐子里的煤已經燃成了灰,屋子裡一股冷氣,因為剛走過夜路,所以鄭哲眼睛早就適應了黑暗。他進了屋沒開燈,只是輕手輕腳的進了屋,站在床邊把自己扒的只剩背心短褲,接著掀開熱被窩就拱了進去。

顧銘睡的迷迷糊糊,忽然覺得身邊一的褥子往下陷,隨即一雙又大又冷的爪子就開始滿被窩的找自己的手。

顧銘給鄭哲身上的冷氣兒激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你幹什麼?」

鄭哲哆哆嗦嗦的撈到他的手,抓住了,然後掛在自己脖子上:「嚇死我了,你抱抱我。」

顧銘的胳膊原本在被窩捂的好好的,這會被迫晾在外頭摟著一個涼脖子讓顧銘有點彆扭,他縮了胳膊撈起被角往上蓋,動作間不小心刮到鄭哲的臉,黏黏糊糊的蹭了一手。

黑暗裡的血腥氣讓顧銘登時精神了,他下意識的張開手,輕輕的覆在鄭哲的臉上,感受著掌心下那塊猙獰的皮褶:「你讓人打了?」

鄭哲被這隻薄薄的熱手騰的很舒服,便就著顧銘往自己這湊的姿勢,順勢把頭埋進了顧銘懷裡。

鼻尖的前的皮肉光滑,跟自己的不一樣,彷彿是姑娘的嫩臉,貼上去又香又暖,他在顧銘懷裡吭哧吭哧的拱了半天,一顆懸著的心才算徹底放肚子,偶爾想想下午那場惡戰,也覺得沒什麼了,他現在在熱被窩裡舒坦的要死,還有個賊好看的小子抱著他,沒有什麼能讓他再害怕的了,公安也不好使。

就這麼死皮賴臉的舒服夠了,鄭哲才忽然想起來似的:「你怎麼又光著膀子?我給你的背心呢?」

顧銘從來不抱人,此時胸口塞了個大刺兒頭,蹭的他很不舒服,簡直是強忍著不推開:「洗了。」

「你身上也洗了?」

「恩。」

鄭哲深吸口氣:「一股香皂味兒。」

顧銘沒說話,半天又聽見鄭哲沉著嗓子說話,口鼻間呼出的潮氣軟綿綿的往自己脖頸上吹:「我帶回來一串紅香腸,精肉的,特別好吃,我掛廚房灶台上了,專門給你的。」

顧銘在黑暗中咧開了嘴,感激的摟緊了他:「我明天就吃。」

「……那咱倆算是和好了么?」

「啊?」

粗糲的雙手開始揉搓顧銘的腰身,倒是沒有讓人尷尬的成分在,純粹是撓痒痒似的打鬧,鄭哲心裡憋著一股高興的勁兒,無處發泄,便笨拙的很想逗逗顧銘。

顧銘睜開眼,望著那一團暗影:「摸什麼呢?我又不是女的。」

「你要是個女的……」鄭哲的鼻子在顧銘的身上嗅來嗅去:「你要是個女的,我早那個你,然後讓你給我當媳婦了。」

「哪個啊?」

「想知道?」

「想知道。」

「算了,」鄭哲低笑了一聲:「你還小,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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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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