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爾綿烏娜

「報——」

悠長的通報聲從帳外傳來，令正在榻上閉目養神的吳提瞬間清醒。

這個時候會來的，應該是最重要的消息。

「什麼事？」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因為這幾個晚上，他都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可汗，是一樁天大的好事啊！」前來通報的衛兵有些激動，「大魏的隊伍撤軍了！」

吳提一喜，略有不敢相信，「當真？」

「消息不會假！我們派在前線的哨兵親眼見到大魏天子的中軍隊伍啟程東歸了！」

「好！好！」吳提狠拍兩掌，聲音十分清脆，「去通知守備的各部，讓這些將士們今晚好好休息！」

「是！」衛兵興奮地領命退了下去。

吳提仰起頭，長長舒了一口氣，心中默念，「父親，我總算保住了部落，總算是對的起您了。」

他沒注意到，這時身後帳簾被人掀了開，一陣柔和的女聲傳來：

「哥哥終於放心了。」

吳提回過神，望向佇立在門口的婀娜之姿，點頭笑了。

「這次脫險，多虧了妝兒。」吳提不忘鬼妝對他的提醒之恩。

「是鬼妝的主意？」女子上前了幾步，詢問道。

吳提皺了皺眉，「別這樣沒大沒小，她好歹是你的姐姐，你不該直呼她的名字。」

「是她自己選擇姓鬼，是她當初拋家而去，現在又憑什麼讓我尊稱她為姐姐。」女子冷哼幾聲，走到茶案邊，為自己斟了壺熱茶。

此女名喚烏娜，是可汗吳提的親妹妹，爾妝同父異母的妹妹。

「你忘了年少時她還一直陪著你玩么。」吳提提醒著她。

擱下茶杯，烏娜捋了捋頭髮，「我只記得，父親說過，他們鬼家的人，都是妖怪。」

「胡說！父親怎麼會說這樣的話！」吳提對此聞所未聞。

「那是父親喝醉時說的。不管怎樣，當年你也看到了，父親是多麼厭惡鬼如的。」烏娜直呼出爾妝母親的名字，在她眼裡，她的母親從小就被她父親冷落，而爾妝的母親卻是多年盛寵，她是在為自己的母親出這口惡氣。

吳提沉默下來，他拗不過他妹妹，只得由著她。

烏娜想了想，復又問道：「鬼妝她是怎麼幫你的？她回來過？」

「不曾。」

「我就說，她怎麼會有臉回來。這個家裡，恐怕除了哥哥你，已經沒人能容她了。」

烏娜說的是事實。

自從鬼如被大檀趕出王庭，受盡侮辱，這個家裡上上下下再沒人把鬼妝當做郡公主。他們都覺得，以爾、鬼妝倔強至極的脾氣，遲早也會像她母親一樣被攆出去。

「七年過去了，我想很多人都已經忘了她。」吳提說著，竟有一絲傷感。

雖然親疏不同，但他從沒將鬼妝和烏娜區分對待。在他眼裡，她們都是妹妹。

「哥哥要小心，今朝她雖幫了你，卻說不準日後會不會害你。當年她母親慘死，雖說和我們沒有直接關係，但說到底，根源還在父親。鬼妝又是那樣一個有脾氣的人。」

「小妹的提醒，為兄謹記在心。」吳提明白事理，也知道烏娜的設想並非不可能。

他領略過，他的妹妹爾妝，會有多倔強。

太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