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聯姻之日起兵之時
天元大陸,九月十八,宜嫁娶,祭祀酬神,乃是一年之中最好的好日子。這一天是秦國和金國聯姻的大日子,各國的使臣皇子都去秦國賀喜送禮;而齊國的老皇帝剛剛駕崩,所以獨孤烈並沒有去,而是派了朝中的一位重臣前去。
這是一場曠世婚禮,兩邊都是一樣強大的國家,卻也是一場政治聯姻。百里紅妝,傾城而嫁,清歌站在閃電雕的背部,默然的看著這一切,手裡拿著的正是納蘭雲翔親自送來的請柬,旁邊是同樣跟隨的紫楓站在龍躍的坐騎大鵬背上。
今日是秦太子大婚之日,所以鳳國內的所有守城士兵都可以大口喝酒上下歡騰,她等的就是這個機會!眼睛不自覺的掃到手裡的紅色,秦天,你的大喜之日我不會去,但我會送你一份大禮,希望你喜歡——
「他可是讓納蘭雲翔親自送來請柬,你不去嗎?」見她一臉平靜,他還是忍不住問。以前整個天元都知道清歌喜歡秦天,即使她變了好多,可是他還是想問清楚,想知道秦天在清歌心裡的位置和分量。
「我要是去了恐怕鳳國就再難以崛起,何況——」她眯了眯眼睛,狠下心說道:「我和他是對立的,不適合。」
為了這一天,她布置了那麼多,不得不挑大樑,甚至都不能隨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弟弟清揚還沒有下落,她同意打天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清揚將來不再被欺負,她有很多想要保護的人,秦天若只是一個普通的好朋友,沒有秦太子的身份,或許她會用心準備一份禮物,而不是起兵;可是哪來那麼多如果。
想起在神風學院那天,秦天和她說的話,她不是不明白秦天的心意,只不過她還是那句話,喜歡不是愛,過去的喜歡也許不知不覺就不見了,如今他馬上要成為金國的女婿,無論怎樣將來都會是敵人,不去,是最好的告別方式。
「清歌——你,難過嗎?」他擔憂的看著她,從前國破家亡都會義無反顧,在他看來她還是難過的。
聞言,她下巴微抬,不解的道:「難過什麼?他結婚我除了恭喜還是恭喜,何來難過。」
紫楓望進她清澈明亮的眸子,坦誠,真實,忽然就笑開了。
金國公主的婚嫁隊伍五天前就開始出發,此時此刻已經到了秦國的都城平陽城,車架並未立馬進入宮內,而是在別館稍作休整,由秦太子親自出來迎娶,方顯重視。
此時,秦國太子殿,秦天滿臉陰沉的砸完東西,氣息不穩的跌坐在地。納蘭雲翔回來了,帶給他的消息是,她收了請柬並未說來不來,難道她真的願意看著他娶別的女人?滿地狼藉,寢殿外到處都是父皇特派的侍衛,圍了個水泄不通。
自從她離開神風學院,他回到秦國二人便再也沒有說過話,聯繫過,今日大喜,他心裡萬般苦澀,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一直疼他愛他的父皇這一次沒有站在他這般,和親?可笑,他堂堂秦國太子需要和親嗎?
宮殿的門被推開,一群嬤嬤宮女魚貫而入,見到滿地狼藉,失魂落魄的秦天,頓時驚叫起來:「殿下這是怎麼了,公主的車架已經到了,您趕快起來梳洗一番,這就要去接駕了。」
秦天冷哼一聲,嗤笑:「我一個太子,憑什麼讓我去接駕,她愛嫁,我還不願意娶呢!」
嬤嬤一聽,心頭大驚,忙呵斥宮女都出去,她是秦天母後身邊的嬤嬤,說話有分量,且看著秦天長大,所以對於秦天的反應也是知道一些。她將秦天扶起來,語重心長的道:「殿下切莫再說這樣的話,聯姻是陛下和金國的陛下商量好的,這是兩國的顏面,您這般反應,要是被有心人說出去,將會至秦國於何地?」
秦天蹙著眉,臉上不甘心的道:「嬤嬤,父皇他只顧著天下,怎麼能拿我的幸福做籌碼!」
「您身在皇家,難道不知道身不由己嗎?」嬤嬤看著他,愛憐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身不由己——呵,若是這樣他寧願不要這個太子身份!
秦天惱怒的拍著自己的額頭,心裡的憤怒無以復加,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他不想娶金國的狗屁公主,他想要的只有鳳清歌!
嬤嬤將他安坐在鏡前,叫來宮女婆子一番梳洗打扮,換上大紅喜服,腰纏美玉,頭束金冠,唇紅齒白,若不是一臉黑氣,還真真是喜氣洋洋。就是這樣的秦天也讓一干小宮女紅了臉,小聲的道:「太子殿下好帥啊——」
嬤嬤瞪了一眼,小宮女立馬收起花痴表情,跟著出去。
今日秦國宮內來了各國的使臣皇子公主,從永和殿到邰明殿到處都是紅綢,紅毯,端的是好看,六宮妃子也是各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秦王端坐在上,略微發胖的臉和秦天七八分相似。
宣和宮門口,秦天騎著黑馬,陰騭的回頭看了一眼秦國的皇宮,身後整齊劃一的跟著二十人的鐵甲衛,個個滿臉冷酷,似乎不知道這是太子大婚。全城百姓夾道站立,就想一睹太子和公主大婚的風采,秦天策馬徐行,一出來,百姓們頓時驚呼:「天哪,咱們太子殿下太美了——」
「也不知道那公主長得如何?」
「我要是也能嫁給太子別說為妃就是小宮女我也願意。」
——
人潮里發出的議論聲並未讓他的心情變好,他面無表情的端坐馬上,到了別館的時候,納蘭雲翔已經等在那裡,他也是一身紅袍負責保護公主的安全,太子沒來他就要一直站在那裡。
秦天在看到納蘭雲翔的時候眼睛閃了閃,二人對視片刻,秦天毫不猶豫的走進去。金國的宮女嬤嬤向他問安,秦天一句話也沒說,直接沖著二樓而去。
「你們都下去吧——」他冷著臉對門口的侍衛說,侍衛見他臉色不好,也知道這是秦太子,遂猶豫了一下,遵命下去。
等到侍衛都離開,整個二樓只剩納蘭雲翔和秦天,秦天第一次用感激和愧疚的眼神看著納蘭雲翔,後者只是一臉的微笑,過了半晌,秦天毅然推門而入,床上坐著的正是遠道而來的和親公主,未來的太子妃,甚至是一國之母。
納蘭雲翔等在門外,知道秦天抱著公主出來,才面無表情的跟著下了樓。
金國來的嬤嬤和宮女見到自家公主被秦太子抱著,心裡別提多高興,之前還聽說秦太子不樂意聯姻,誰知道竟是個悶/騷的,鐵甲衛見到秦天冷著臉抱著金國公主上轎,這才回到馬上,似乎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納蘭雲翔站在最後,直到秦太子的婚嫁車隊進入宣和宮門口,這才轉身對著身後的侍衛道:「走吧,去城門口巡視一番。」
侍衛得令,火速離去。納蘭雲翔一翻身策馬揚鞭而去,誰都沒有發現異常,出了城門,他脫掉外袍裡面是一件黑色的長衫,簡簡單單,平凡的不能再平凡。馬鞭一抽,馬兒吃痛,嘶叫著朝著鳳國而去。
婚典如火如荼的舉行,鳳國凰城,清歌卻沒有閑著,趁著秦兵喝酒助興的當頭,王猛帶著一萬多將士火速的拿下凰城,今日守城的將士不多,沒事的都回去喝酒了。早在幾天前,她就已經安排洪三將城內所有的酒肆買通,酒罈子里全都是下了葯的,喝的時候不發覺,喝過酒會昏睡不醒。
這是最最快捷簡便的方法,此外剩下的一萬多人則是連夜趕往其他城鎮,但凡有秦兵的地方都要拿下。
由程楊和鳳連城帶隊,只是兩萬人始終還是少了,就著一天的時間也只是收回了五座城池,醉酒的秦兵,被王猛的弟兄直接解決,省的他們醒過來麻煩。江流招買的二十萬將士由韓國送來五萬,齊國送來五萬,金國那邊暫時沒有動靜。
清歌休書給江源,讓他直接秘密訓練就可以,甚至讓猴三將段長老和郝長老煉製的丹藥也送了一部分去。
秦國境內歡聲笑語,鳳國境內卻是烽煙四起,此時還不明顯。這是一場無聲的戰爭,見她每日里都在想著對策,紫楓除了陪著她似乎不知道做什麼,清歌握著筆,蹙眉畫著大炮的圖樣,兵力太少,要是等到秦國反撲,估計會死的很難看,此番大動作,她抽出時間配了很多炸彈,幾乎美人手裡都有,整個鳳國的硝石,硫磺,石炭,松油幾乎都被她手刮乾淨了。
「休息一下吧。」他實在不忍心見她這般勞碌。
搖了搖頭,她頭都沒抬:「我休息,兄弟們都在搏命,我只有一次機會,等不起。」
「那我能幫你做什麼?」說服不了她,那就只能幫她分擔。
清歌想了想,還是搖搖頭,嘴角四國都有紫楓的畫像,到處都是追殺他的人,還真是不知道讓他做什麼,眼見圖紙就剩最後一筆,清歌想著反正紫楓不能出去不如讓他畫圖紙,畫好教他製作炸彈。
拉過紫楓,給他講了一遍重要的地方,就讓他自己畫。她倒了杯水坐在桌旁,絲毫不知道有一個人為了她逃婚而來。這段時間,小鳳凰和小白老是外出,鮮少見到,問黎叔,黎叔也不知道,為了不讓秦兵起疑反抗,清歌只好麻煩黎叔四處看看,若是有必要,出手相助。等到兩個時辰之後,紫楓的圖紙以及畫好,清歌拿過來一看,還真是畫的很好,筆鋒有力,線條勻稱,她笑著毫不吝嗇的贊道:「真是長得好,功夫好,畫圖都難不到你,嫉妒啊!」
紫楓被她鼓著腮幫子的樣子都笑,點了點她的鼻樑道:「有什麼好嫉妒的,你現在不是超過我了嗎。」
「你可是一步一個腳印來的,我這都是靠機緣。」她扁嘴。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的人緣倒還真是不錯,清歌不由得笑開,要是沒有那些機緣,指不定現在她早就死了。
搖搖頭,再次和紫楓進入到炸彈的製作當中,在秦國的時候,他代表聖地,那時候炸彈是她唯一的依仗,所以她誰都不願告訴,縱然江流看見,她沒有講解,他也不懂。此番為了鳳國,清歌沒有藏著掖著,全部教給紫楓,她信他。
鳳國被滅,王猛手下的將士都憋屈的過了三年,三年來碌碌無為,整日里只能乞討,隱姓埋名,這次起兵,將士們心裡都是萬馬奔騰,豪氣干雲,在對上秦兵的時候更是勢如破竹,毫不手軟,即便是正面對上也沒有害怕,何況他們手裡可是有清歌秘制的炸彈,清歌交代過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使出來。
此刻秦國宮宴上,一派喜氣,夫妻交拜之後並未立馬送入洞房,而是上前和秦王,金王見禮,兩個老皇帝都是一臉笑容,四方群臣也都紛紛賀喜。
鳳冠珠簾下,金敏兒一張瓜子臉,濃妝艷抹,偷偷的打量了一番秦天,這個長身玉立一身偉岸的男子就是自己的夫君了,未來的秦王,心裡不由的更是高興,臉上笑得也就更加動人。只不過他卻是看都沒看一眼,他本來就不是秦天,在別館的時候他倆就換了裝,兩人分別吃下易容丹,可以短時間內改變容貌,想著這般,也許那易容丹就快要失效了。
納蘭雲翔心裡苦笑,果然如他猜想的一樣,秦王『咦『了一聲,起身死死的盯著他的臉,屬於秦天的樣子正在逐漸褪去,納蘭雲翔的臉,赫然在目。
不光秦王看見,就連金王和一干嬪妃宮女都看見了,金敏兒見父王一臉詫異的看著自己的夫君,狐疑的轉頭,這一看頓時嚇了一跳,一個重心不穩,差點摔倒,幸虧有嬤嬤扶著。
「你——你——」她氣得說不出話來,指著納蘭雲翔,杏眼圓睜。
納蘭雲翔屈膝跪下,也不說話,氣氛一時間有些壓抑,他跪地,所有賓客大臣都看過來,納蘭青邦見到自己的兒子跪在殿上,頓時想明白怎麼回事,佝著身子,匍匐在地,嘴裡顫聲:「陛下恕罪——」
秦王陰沉的看著跪地的納蘭雲翔,視線掃到納蘭青邦,這對夫子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當著各國的面,居然敢欺君!好個將軍府,秦王眯了眯眼睛,冷聲道:「來人啊,抄了將軍府。」
納蘭雲翔和納蘭青邦均是身軀一震,他早就猜到會是這樣,可是真到了這一刻,心裡還是有些掙扎。
「秦王,你什麼意思?我金國的寶貝女兒豈是你這樣羞辱的!」今晚一甩袖子怒視秦王。
「納蘭雲翔,太子呢?」秦王陰測測的看著納蘭雲翔,李代桃僵的事情他的好兒子也做得出來,這回不僅是丟人,完全是讓聯姻變成戰火,他怎能不氣不怒。
「——」他低頭不語,任由所有人的視線聚集在自己身上。
「寡人問你話,聾了嗎?」秦王大吼,一腳踹在他身上,他順勢仰倒。
太子殿下說過,若是昭然天下,這聯姻就是徹底失敗了,秦國金國的關係會破裂,他只要什麼都不說,便是最好的解釋。
「——」
他不說話,可不表示滿殿的賓客大臣不會議論。
「秦太子莫非是不滿意這樁婚事?」有人小聲的問道。
「都逃婚了,能滿意嗎。」旁邊有人立馬答道。
「這將軍府可是欺君之罪啊——」
「秦國金國的聯姻恐怕到此為止咯——」
——
大殿內時不時傳出幾句氣的金王的臉色如豬肝,看向秦王的眼神很是不善,他好心嫁女,秦王居然擺他一道,金王冷哼一聲起身就要離去。
這些話,秦王怎麼可能沒有聽見,可是納蘭雲翔不說話,現在也無法給金王一個交代,倒是金敏兒很是不忿,當著幾國的大臣皇子,她的顏面算是丟進,以後如何見人。她怒極攻心衝上前去揪住納蘭雲翔的衣襟憤怒大吼:「秦太子在哪?你說話你說話啊!我堂堂金國公主居然被人替嫁,你們秦國讓我顏面何存?」
「公主息怒——」
「我如何息怒!秦王陛下,聯姻之說是因你而起,現在悔婚也是你秦國,你們若是沒有聯姻的意思,就不要隨便結盟!我們金國不是好欺負的!」金敏兒聲淚俱下,說的秦王臉色清白交加,卻又不好發作,遂只好將火氣全都算在將軍府。
「竇為馬上帶兵去追回太子,他敢反抗,格殺勿論。」秦王是真的怒了,按照他以往的嬌慣,怎麼會說出這樣的狠話,然而金王卻以為他是演戲,冷笑一聲:「不必了,你們秦國的太子,我們金國不高攀。」
拉著金敏兒步出大殿,末了回首陰冷的道:「咱們的聯姻到此為止,從此秦金兩國勢如水火,老死不相往來。」
這一番話,讓秦王下不來台,留在原地的賓客大臣一個個面面相覷,喜事沒了,他們還在這裡幹什麼,遂一個個都借口離開,獨留下秦國大臣一個個抖如篩糠,匍匐不安。
秦王怒極,坐在龍椅上死死的看著納蘭雲翔慘白的臉,他將兵權交給將軍府,若是沒有將軍府的暗中幫助,秦天那個混賬會安全離去,想著他安排在秦天周圍的鐵甲衛居然沒有發現,心頭更怒。
「聶政,太子逃婚你們知情不報可知罪!」聶政是鐵甲衛的頭,聞言屈膝跪下,朗聲道:「陛下,屬下不知。」
鐵甲衛是他親自培養的,他本該相信,可是將軍府都敢欺上瞞下他還如何相信,聶政就聽他陰測測的笑了一聲,心裡一跳,陛下怕是疑心病又犯了。
「納蘭青邦,你也參與其中?寡人最是信任將軍府,沒想到啊——」
「陛下——老臣真的沒有,這些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聲淚俱下,嘶聲解釋。
今日之事就算殺了所有人都無法解恨,好好的聯姻,未來的一統天下之計就這樣毀了,秦王抄起桌上的茶杯,朝著納蘭雲翔擲去,嘭的一聲,血花四濺,滾燙的茶水,濺到臉上,他眉都沒有皺一下。
見他這樣油鹽不進,秦王心頭火更甚,也不管納蘭青邦哭訴,寒聲道:「將將軍府所有人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一聲令下頓時決定了將軍府所有人的命運,納蘭青邦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但更多人心裡人人自危,這事還沒完,秦王只不過是要泄憤,等到追究起來,死的人更多。
這樣一想,所有人都是心頭一寒。將軍府被炒,府里上下全都鋃鐺入獄,三天之後問斬,消息不脛而走,鬧得滿城風雨,其實早在金國的送親隊伍當天離開就有不少人這樣猜測,只是將軍府被抄才得以證實。
老百姓們怎麼也想不到才大喜的日子怎麼就要殺人了,大家感嘆皇室喜怒無常的時候也明白現在是多事之秋,多說多錯。
秦國的消息還未傳出來,不過韓國齊國都目睹了秦國悔婚的過程,雖然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可是比起看到兩國壯大,這樣的接過最好,很多人樂,很多人哭。幾國都籠罩著一股詭異的氣氛,其中以鳳國最烈。
三天時間收復了十五座城池,在收復烈焰城的時候楊松帶的人和秦兵交戰,秦兵用城內百姓相逼,差點逼得楊松棄械投降,若不是記得清歌給的炸彈,說的就此功虧一簣,消息傳到清歌耳朵里的時候,秦王也接到了消息。
清歌覺得下次收復城池的時候最好做好萬全準備,起碼得先將城內的百姓保護好,不過好在三天雷厲風行,加上小鳳凰招來的小弟個個都可以飛,也是幫了不少忙。
漢陽關外,秦天牽著馬,一身乞丐裝扮,還不知道鳳國已經被清歌拿下,只剩下最後兩城就可以完全收回來。秦王的銀甲衛追著秦天的痕迹而來,順便也帶來了將軍府被抄家斬首的消息,秦天忍著心裡的難受,雙拳緊握卻也於事無補,走到這一步早就註定了,不知道當他知道清歌趁他大喜起兵復興會是什麼感覺,痛?哀?還是怨。
百姓不喜歡行兵打戰她便利用最快捷的手段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搬出小院子,鳳連城建議她入主凰城的鳳國皇宮,清歌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
凰城內一夜之間秦兵就不見了,百姓們很是疑惑,鳳連城身為鳳國皇室後裔,由他出面解釋,自然是博得了百姓的好感,原本鳳連城打算讓清歌出面,可是有了王猛的先例,她不願意出頭,一個將軍和數以萬計的百姓相比,她可不願意承擔風險。凰城內很多都是鳳國原先的百姓,對於鳳國還是有感情的,對此清歌很欣慰,她就怕自己千辛萬苦的要復興,百姓沒有一人願意,那時候她就是騎虎難下。
城池收復,自然需要穩固,江流帶回的十萬兵士還在訓練,清歌讓他繼續招兵買馬,反正現在秦國也知道她有所動作就不用藏著掖著。
秦宮內,秦王聽著探子帶來的消息,臉色一沉,一掌拍碎書桌:「你說什麼?鳳國復興,大肆收復城池?」
探子噗通跪地,不敢看秦王嗜血的眼睛:「回陛下,已經收復十五座城池了——」
「守城是將士呢?」
「太子殿下大婚之日——都——都喝醉了——」探子的聲音越來越像,秦王暴戾的氣息越發濃重,誰不知道現在秦國不準提起秦太子大婚的事,他這樣一說無疑是自找死路。
秦王拔出佩劍,在探子戰戰兢兢驚恐的目光里,一箭穿心。
「一個亡國女也想複習,哼,來人啊,率兵三十萬,踏平鳳國!」秦王朝著門外一吼,聶政立馬推門而入,似乎早就等候在外。
「是。」聶政領命下去準備。
將軍府一門上下兩百七十餘口今日在東大街斬首示眾,百姓都去圍觀,秦王站在城樓上,端著酒杯靜靜欣賞,悲戚聲,哭喊聲不絕於耳,他卻彷彿沒有聽見。
納蘭雲翔,納蘭青邦,納蘭雲翳俯首跪地,手起刀落間,人頭落地,一個興盛的的大家族就此煙消雲散,秦王眉頭都沒皺一下。
清歌用最短的時間收復的最後兩座城池,順利的將秦兵驅逐出去,直到這一刻她才覺得自己足夠強大,可是秦王並沒有給她足夠的時間鞏固,一紙信書傳來,三十萬大軍即將踐踏鳳國,她的心不由得狠狠一沉。
眼下,沒有時間,沒有人力,如何抵擋?
雖然還未正式昭告天下她的崛起,可是最近這段時間關於鳳國發生的一切各國都在關注,秦國三十萬大軍壓境,有人高興,有人擔憂。皇宮內,鳳連城,程楊,王猛,洪三,紫楓還有黎叔和清歌幾人均是愁眉不展,這個消息對他們來說一點都不好。
「眼下我們只有十三萬人,能夠上戰場的只有三萬,用三萬打三十萬,一點勝算都沒有。」王猛皺著眉沉聲。
「黎叔,你找到狼牙子了嗎?」清歌揉了揉太陽系,看向黎叔。
「找是找到了,可是他不願意出面。」黎叔為難的道。
那老頭肯定還在為了皓月神劍的事生氣,「他人在哪裡?」
「在金國的皇宮做客,據說是金國要請他打造一把絕世好劍。」幾人聞言都是眼皮一跳,金國這個時候鑄劍,幹什麼,他們可不會認為這是要幫著鳳國。
「金國,皇宮——」清歌低聲念叨,心下已經有了一番計較。
等到大家都散了,紫楓才問道:「你要夜探金國皇宮?」
「沒有——」
「那就好。」
即使她要去也不會告訴任何人,現在是非常時期,秦天逃婚導致秦金兩國關係破裂,只要金國不火上澆油那就還好,她就怕前後夾擊,腹背受敵。
傍晚的時候,忽然來了兩個人,一個是韓國的使臣,一個是齊國的冥夜,見到兩人清歌有些詫異,現在鳳國水深火熱,所有人都巴不得和她劃清界限,他們這時候出現,耐人尋味。
韓國使臣向清歌行禮,明知道她現在沒有稱王,卻依舊禮數周到,博得清歌的好感,招呼他坐下,使臣才道:「殿下,韓國願意與鳳國站在一條戰線。」
這話,令清歌眉頭一挑,看向冥夜,冥夜笑了笑,也說了一樣的話:「冥夜代表齊國,今日來鳳國也是想說這句話,願與鳳國共存亡。」
「你們?」她一高興,猛地站起來。
韓國使臣和冥夜對視一眼,笑著道:「殿下交代的。」
若是此時此刻她還不了解,那就是大傻瓜。當初龍躍被殺,路經韓國交界,韓胤竹兄妹曾說過,若是有需要只需相告,她那時候並未想到真有這麼一天,沒想到韓胤竹一直記著,並且雪中送炭。
「謝謝。」想到這些,她由衷的道謝。
晚間陪著韓國使臣用完餐,冥夜拉著清歌到後殿,神神秘秘的道:「主母請閉上眼睛。」
她狐疑的看了看冥夜,搞什麼,這麼神秘,不過見冥夜含笑看著自己,她還是聽話的閉眼,心道,要是敢整她,定要剝了他的皮。
後殿空曠,還沒有人住進來,清歌等了良久,除了自己的呼吸聲神秘都沒有,不由得有些惱,悄悄睜開眼睛一片漆黑,身後忽然伸出一雙大手,清歌正要動手,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聲音響起:「歌兒,我想你了。」
大手圈著她的腰身,頭放在她的肩窩,頗有些撒嬌的呢喃,她抬著的手僵在半空,愣了好久,才放下,拍著他的手背,回應:「阿烈——別難過了。」
鼻息噴在她脖子上痒痒的,獨孤烈就這樣抱著她站著,她以為他是因為父皇去世難過,遂陪他站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獨孤烈才道:「復興為什麼也不告訴我。」
「這不是看你還忙著嘛——」她扁扁嘴。
「你不是說我是你的男人?有什麼事要告訴我,我會站在你這邊。」他忽然柔聲說道,漆黑的眼眸即使在夜色里依舊很明亮,清歌就這樣不可自拔的淪陷了,她想獨孤烈這樣的男人,外冷內熱,能這樣說,一定是極其寶貝她。
她撲進他懷裡,第一次帶著撒嬌道:「阿烈,你真好。」
抱著她嬌小的身子,他無聲的笑開,遠處放哨的冥夜聞言,咧嘴笑了,主母和主上還真是煽情,什麼時候他也找個小丫頭,聽她這樣說說就好了。
獨孤烈連夜趕來看清歌,卻並沒有留下過夜,天快亮的時候便回去了,第二日,一道消息令天下再度沸騰。
「韓國,齊國願與鳳國永遠交好,為表誠意,兩國願意各自貢獻二十萬兵力支援鳳國。」
此消息一出,天下嘩然,這算是擺正了鳳國的位置,更是給了秦王一個響亮的耳刮子,秦王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氣的當場力劈了幾個宮女,秦國上下一片陰沉。
「韓國和齊國這是要反了嗎?」
「陛下,聶政來信,問還要不要踏平鳳國。」公公戰戰兢兢的站在門邊,小聲觀察秦王的反應。
秦王眼睛一眯,難以咽下這口惡氣,卻也不能讓三十萬大軍就此打水漂,只能暫時觀望:「讓他駐守鳳國關外,齊國韓國的軍隊一走,立馬攻下鳳國。」他還不相信了,四十萬大軍一直留在鳳國。
公公領命趕緊去回復聶政,滿室都是血,秦王厭惡的揮了揮手,立馬有人上前收拾,動作迅速,沒有一點拖拉,生怕觸怒秦王被抓住一刀劈下來。
秦國朝堂連著幾個月來都是一片陰鬱,太子殿下找不回來,秦金兩國關係破裂,鳳國正是崛起,沒有一件事順心,秦王每日都是一臉陰騭,害的不少大臣都因說錯話被斬首,上個朝幾乎沒有人敢擅自開口。
而此時的凰城境內,秦天複雜的站在宮門外,等著去稟告的侍衛出來,其餘侍衛見到秦天都是一臉譏諷,還有幾人滿是敵視的看著他,就是因為秦國鳳國才會被滅,他還敢來。
侍衛去而復返,帶著秦天穿過層層宮門進入殿內,清歌站在門口看著他,一人在內,一人在外,接受道他滿眼的怨,委屈,痛,她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鳳清歌,當初你說不屑做我的皇后,今日我為了你捨棄太子身份,你是不是願意跟我在一起。」這段時間他想了很多,既然她不屑做皇后,那麼他也就不要太子身份,只跟她一起,在哪裡都可以。
可是一路走來,見到兩軍對峙,見到她正式成為鳳國的新主人,他心裡的疼痛便多一分。
「秦天——我想我那時候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她無語的揉揉太陽穴,這傢伙大老遠的跑來難道就是為了問這個?一個回答真的比得過他的太子之位嗎?
哪知道他聽了她的話,頓時癲狂,赤紅著眼睛沖她吼道。
「你口口聲聲說不喜歡權勢,你看不上皇后之位,那你為什麼還要復興鳳國!」
二人在大殿內吵架,正好紫楓和程楊幾人回來,卻是都沒現身站在拐角處,默默的看著。
「秦天,這是責任,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她難得的沒有生氣,好言解釋,她知道納蘭雲翔全家被斬首的事,所以她知道他心裡難過,需要發泄。
秦天紅著眼睛,上前拉著她的手,哀戚的道:「你為什麼就是不喜歡我?你以前很喜歡我的,你忘了嗎。」
清歌嘆了口氣,正要說話,小白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懶洋洋的道:「國讎家恨,如何喜歡,你還是從哪來回哪去吧。」清歌一聽,頓時知道要壞事,一看秦天,果然,他已經抬起頭死死的看著她,滿是傷痛和恨意,還有不可置信。
「秦天——你聽我說」她咽了咽口水,有些急切的想要解釋。
「國讎家恨——哈哈哈哈——原來你一點都不在乎,鳳清歌——鳳清歌。」他狀若癲狂的仰天長嘯,一把甩開她的手,淚水流出來也沒發覺,那樣子看得清歌心裡又一瞬間的抽痛,回頭恨恨的瞪了小白一眼,都是你話多,這話還是那時候在神風學院她隨便回答的,也不知道小白怎麼還記得。
秦天憤怒的推開她,跌跌撞撞的跑出去,看得轉角處的紫楓等人,愣了一下,又自嘲的大笑起來,清歌追著他跟出來,一眼就看見相顧無言的紫楓等人。他們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聽了多少,幾人都是動了動嘴有些尷尬,什麼都沒說出來。
「猴三,派人跟著他,別讓他出意外。」她沉聲命令道。
「殿下,可是他是秦太子。」猴三不高興的看著秦天離去的方向。
「就因為他是秦太子,才更不能在鳳國出事。」她惱怒的道。
猴三見她臉上已經很不好看,不再多說,立馬下去跟著,心裡祈禱,該死的秦太子你可千萬不要出事,要出事你回秦國去。
清歌疲憊的走回大殿坐下,紫楓跟著想要說什麼安慰的話,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她這時候心煩意亂,見到紫楓,淡淡的道:「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他背脊一僵,定定的看了她半晌,默默的轉身離去。清歌,在你心裡秦天還是有一定位置的是嗎?見他難過你也難過了是嗎,原以為只有一個獨孤烈是情敵,這下子又出現一個,他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猴三跟著秦天跑出皇宮,見他跌跌撞撞魂不附體的跑到一家酒館,二話不說搬起罈子就開始牛飲,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誒誒——你這人喝酒怎麼不給錢啊,拿來的叫花子。」小二氣勢洶洶的瞪著秦天,正要伸手拉他,猴三從懷裡摸出一塊銀子,低聲道:「別管他,讓他喝吧,錢不夠找我。」
他倒不是好心,而是有些同情,那些話他也聽見了,若不是真的很喜歡殿下,秦太子何以連太子之位都捨棄,追來鳳國;只是同情歸同情,他是不會同意殿下和秦太子在一起的,雖然也沒有人需要他同意。
秦天一壇接一壇的喝,似乎不知道醉一般,酒館里不時響起酒罈摔碎的聲音,許多喝酒的客人看不下去,紛紛不滿,掌柜的苦著臉,猴三是王猛的副將,他們都認識,這段時間鳳國崛起全靠他們,他也不敢不買賬。
猴三看不下去,伸手去拉秦天,他不耐煩的瞪他:「滾開,別惹我。」
「你別給我耍酒瘋!」猴三是個急性子,見他不合作,頓時就來氣。
「呵呵——你們鳳國還有規矩喝酒都不讓喝的嗎?」說著又猛灌了一口,猴三不知道他喝道什麼地步,又不敢打他,滿肚子火氣無處發,就朝著圍觀的客人大吼:「看什麼,沒看過喝醉酒的人啊,快走快走。」
「切,兩個瘋子——」
「算啦算啦,酒瘋子的熱鬧不好看,走吧,回家。」
掌柜見客人一下子走光,幸好猴三及時遞出一塊金子,這才樂呵呵的沒鬧,猴三找了一塊乾淨的地方坐著,任由秦天喝個酩酊大醉。
地上滿是酒罈子碎片,一股嗆人的酒味令猴三蹙眉,瞥見他嘴裡嘰里咕嚕說著什麼,眼裡還有淚水流下,心裡一怔,他是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愛恨,所以不知道他的疼痛。
秦天抱著酒罈子坐在地上,嘴裡喃喃的道:「清歌——你為什麼就不喜歡我了。」
「我可以為了你放棄這麼多,你——就不能為了放棄嗎?」
「清歌——」
猴三看著他聲淚俱下,邊說邊吐,實在看不下去,遂對著小二道,你幫我看著他,我找人將他送回去。等到猴三找人來抬秦天的時候他已經吐的不省人事,面色慘白,模樣很是駭人,記得出來的時候殿下吩咐過不要讓他出事,眼前這樣不知道算不算,反正看著很不好,於是他命人抬著秦天趕往宮內去找清歌,這事都是和殿下有關,去找殿下肯定能行,他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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